第三章 勾着他
楊令妤面上略一詫異,殷紅的唇微張:“大人,您這是何意?”
蕭紊川身上待着孤冷與清高,眉眼俊朗沉穩,視線落在她身上,是打量也是在審視,漫不經心中透着輕蔑:“夫人當初也是用這套手段勾引上的寧大人?本官如今見識了。”
楊令妤卻是捏着帕子,柳眉似蹙微蹙,扯出一個笑來:“大人誤會了,妾每日都是要去城外施粥的。”
她眼瞧見他眉頭微微一挑,似對她這話有些意外。
她長睫輕顫:“大人莫不是以為——”
她欲言又止,眸光意味深長看着他,語調轉了又轉:“您誤會了。”
蕭紊川輕呵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沒信她的話:“夫人去何處施粥?”
“城門,大人可要去瞧瞧?”她提出邀請,但卻並沒有叫他共行的意思,只勾着他,“罷了,大人有公務在身,難民的情形如何,大人又何必親自來瞧呢?”
她道了一聲告退,偏要當著他的面毫不留戀地上了馬車,故意露出白皙修長的肩頸,還有本不該被旁人輕易瞧見的腰身,臨走前,她透過帷幔瞧着,果不其然,帝王的目光還跟着她的馬車呢。
渝州先地動后水患,災后復興,她身為知府夫人在城門處施粥,聽着周圍人陰陽怪氣的讚歎。
“這知府夫人心善貌美,只可恨天不垂青,成親五載未能有子嗣。”
“你知道什麼,真當是仙子落凡?若非如今天災鬧的厲害,經她手裏的粥我都嫌臟。”
楊令妤的視線掃過方才談論她的那二人,對方察覺,當即接連拱手作揖,口中換成了溢美之詞。
她心中冷笑,到底是她如今身份低微,有些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白眼狼,她如今把熱乎乎的白粥送到他們手上,他不會說一句好,但若是她如今是身份尊貴的貴人,就算是給他們一頓板子,他們也是得樂呵領之,甚至還會誇上一句打的好,打的妙。
她不屑跟這群人一般見識,因為她終有一天會爬上那最尊貴的位置,讓這群螻蟻一般的人,連望她衣擺的機會也沒有。
耳邊聲音嘈雜,眼見着面前擠出來拿着棍棒的小廝,面露凶光將人攆走,硬生生擠出來條道來,其後走出一名女子來,身着華服容貌清麗,眼中不屑之意盡顯:“寧夫人?”
女子手中攆着帕子,十分嫌惡地捂住口鼻,眼瞧着粥桶之中混着沙石,她眼中嘲諷之意盡顯:“夫人這表面功夫做的當真不到位,莫不是當初在教坊司,掌事媽媽沒叫你怎麼熬粥嗎?”
周圍人交談聲細細簌簌,皆知曉面前這女子乃是這渝州首富錢家的獨女。
楊令妤抬眸看去,錢憐紈又來折騰她了。
寧丞序與錢家有所勾結,這錢姑娘又對他情根深種,奈何寧郎不舉難擁美人入懷,倒叫她這寧夫人白白當了擋箭牌,沒少受這錢姑娘奚落搓摩。
楊令妤眼尖瞧見了不遠處的墨色身影,心道他果真還是來了,她當即面上局促:“錢姑娘,這粥其實——”
“誰稀罕管你是什麼。”錢憐紈面上帶着嘲弄的笑,厲聲對着周圍人道,“方才誰吃了她給的粥,若是能吐出來的,去我們錢家酒樓賞兩碗白飯,日後她施粥,我便搭白飯棚,反正我錢家多的是米糧!”
一聽這話,方才領粥之有一個算一個,皆伸手去扣嗓子眼,濕淋淋的地上混合著嘔吐的臭味直衝的人難受。
往日裏她若是見到錢憐紈,都會想辦法躲的遠遠的,但如今,這大好的機會,她還要謝謝錢姑娘來的及時呢。
她面上白幾分,錢憐紈看着這群賤民滿臉不屑,伸手對着小廝道:“去,給我掀了她的粥桶。”
楊令妤上前一步,一身擋在桶前:“錢姑娘,任打任罵您沖我來就是,米糧珍貴可萬萬不能浪費。”
錢憐紈更是不屑:“當真是卑賤出身眼皮子淺,寧哥哥若是家中無糧,儘管叫他來尋我就是了,什麼欽差大臣,到了渝州,不過是一條看我們錢家眼色行事的狗。”
楊令妤將要翹起的唇角強壓下去,一不做二不休,自己乾脆湊到粥桶面前去,隨着被推倒的粥桶一起栽倒下去,白皙的手臂被熱粥潑下,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心中只道,錢憐紈這般跋扈,帝王如何能忍?他來此本身就是要來查抄貪污,將錢憐紈引出來,就當做是她給帝王的投名狀好了。
她垂眸等了一會兒,耳邊只有錢憐紈的冷嘲熱諷,她沒忍住,瞧着那處張望一眼,卻沒再見那墨色衣角。
楊令妤心頭一顫。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