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5章 羋華進京
三天穿越大雪覆蓋的崇山峻岭,若不是有玉山的那段經歷,彌菲絕對過不來,一路上,狼牙戰士雖然無恙,可是慕容赫連送的那兩萬俘虜,卻凍死一半,天災是彌菲沒有辦法的事情。戰士們分擔了許多物資,矇著黑綾紗,可以防止雪盲,也可以擋擋撲面的寒風。
經過三天的艱苦穿行,青龍雪山終於遙遙在望,即將到家,已經安全,彌菲想,既然來一趟,總不能就弄這麼點兒物資就走了,她下達了軍令:“全軍聽魏琳的號令,全軍朝青龍雪山方向回家,幫我挑兩百個精神的,跟我去西北方向轉轉。”
彌菲和徐林的思想同步,青龍雪山的另一邊,南邊被徐林打穿了,北方自己走穿了,而西北方向有什麼,還不知道,彌菲想去看看,她很有政治頭腦,徐林在西南的作為,她都知道,皇帝想殺他不得,在西南毀了羋華的根基,就相當於滅了羋貴妃的後台,朝廷一定容不下他。
而徐林的聲名大噪,皇帝肯定玩兒不來明的,他會在暗中對徐林動手,而徐林的辦法是什麼?利用西域來支撐朔方城的發展,如果這條路走不動,徐林就會很艱難。
未知的地方總會讓人恐懼,而彌菲去的義無反顧,東北軍已經沒了,如果徐林發展不起來,南宮一支就真的完了。
可是她正要走,魏琳大喊道:“姑娘,前面有情況!”
彌菲回頭,看向了青龍雪山方向,是誰在馬背上狂奔?她拿出單筒望遠鏡,臉色蒼白,道:“是太子,他來接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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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雪不比西北,下得酣暢,一眾皇子在皇宮內院玩耍,皇帝有二十四子,十三子,十一女,最小的孩子才三歲,南宮玉婷看着他們,他們雖然都喊自己母后,可自己絕無天倫之樂的感覺。
她手中捏着一首詩卷,徐林寫的,“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是誰萬里歸來?是誰笑時猶帶嶺梅香?此心安處是吾鄉,是在說他自己嗎?他的心不安,他找不到自己的故鄉。
從來沒想到他是這麼睚眥必報的性子,皇帝派他去西部,他一定記恨,可是皇帝是天下的皇帝,他考慮問題一定是全局,不知道小六是不是理解,他一定不理解,否則,他從西南出來以後,應該回宮,而不是去那個並不是他的封地的朔方城。
只是,他即便是和陛下有氣,總該回來看看母后啊!
春節將至,兒子不在身邊,女兒也不在,只有這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生的孩子,雖然叫自己一聲母后,可自己卻不心安了。
貼身太監匆匆忙忙跑到了皇後身邊,在她耳邊小聲道:“羋華進京了。皇帝和羋貴妃都出宮去接了。”
南宮玉婷心口一緊,道:“皇帝親自出城了?這是在做給我看呢。”
“是啊,娘娘,太子爺在西南幾乎是滅了羋華的門,全朝廷都知道東北軍是您的底氣,西南烽火道是羋貴妃的底氣,東北軍沒了,太子爺在烽火道搗亂,朝廷上下都認為是您授意的太子爺,您要想想辦法,陛下怪罪下來怎麼辦?”
南宮玉婷輕哼一聲,道:“小六去西南是去看災民,明明是他羋華先對小六動手,他們倒是惡人先告狀了,我倒要看看,他這一出苦肉計唱的怎麼樣。”
南宮玉婷的眼界還是太短,知道所有的內幕的,自然是左丘祿和李盤山二人。
京城之內,已經遍地是刑部的眼線,販夫走卒,儘是左丘祿的特工,左丘祿去李盤山府上密會,雙手抱拳道:“李大人,京城恐怕要出事。”
李盤山也得到了風聲,道:“在烽火道殺太子是皇帝的意思,太子太強,把羋華的底蘊給毀了,所有的事情,都將歸咎於皇後娘娘,陛下會怎麼做?”
左丘祿臉色陰沉道:“怕是會定皇后一個教唆太子,禍亂後宮的罪名,廢皇后!”
“廢皇后?陛下會嗎?”
“怎麼不會?陛下豬油蒙心,一心想剷除南宮一脈,現在他動不了太子,只有動皇后。”
李盤山倒抽一口冷氣,道:“現在皇帝陛下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厲害,皇后一廢,中原地區恐怕都承受不住太子的驚天一怒!”
左丘祿道:“大皇子徐傲天在回來的路上了,要說和太子殿下有一戰之力的,恐怕只有大皇子。”
李盤山道:“看來,皇帝鐵了心了。左兄有什麼辦法嗎?”
“辦法倒是有,可是我卻辦不成!”左丘祿道:“我是臭名昭著的惡官,這事兒,只有李兄呈報給丞相大人,事情才有轉機。”
李盤山看到左丘祿拿來的用火泥封口的文件,問道:“這是?”
“這是太子爺的人送來的,上面記錄了羋平在烽火郡城外言辭挑釁,羋華密謀刺殺,去請火頭道人的親筆信,在城頭,羋華刺殺了陳子昂,帶兵出城殺人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都在這上面寫着,只要丞相能在朝上據理力爭,皇后便能保得住。”
李盤山低聲問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咱們如此,是不是有違人倫綱禮?”
左丘祿道:“皇帝無道,為了天下百姓,只能如此,去年夏季天下大水,百姓欠收,一個冬天天下凍死上億人口,只有朔方城,迄今為止,沒有一個凍死餓死。”
李盤山重重點頭,道:“東西,我來呈遞給丞相大人。”
左丘祿匆匆離開廷尉府,絲毫不敢多留,京城風起雲湧,到處都是皇宮的眼線,鷹衛到處都是,如果不是有太子的指導,誰也逃不過皇帝的眼睛,若是再不回去,讓皇帝知道自己和李盤山在一起,非得說自己個結黨營私。
左丘祿回到了自己的刑部大牢,又坐在了司馬相的牢房前,自從回京之後,他吃住都在刑部大牢,為的是保護司馬相,雖然他想不明白司馬相的作用在哪兒,可是太子爺的命令,他必須得不折不扣的執行。
司馬相的樣子很慘,作為一個高手,他的琵琶骨被穿了鐵鉤,如此可以限制他無法使用身上的氣,吃喝都是喂,他看到左丘祿回來了,問道:“左兄形色匆忙,怕是太子,或者是皇后又發生了什麼大事兒了。”
左丘祿隨意地靠在了床上,道:“你說你,我們都覺得你是皇后的人,誰能想得到,你是皇上的黑手,你就好好坐你的牢,別管了。”
司馬相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們對皇帝陛下如此忤逆,是沒有好下場的。”
“你倒是忠君之事了,到頭來,就是一個當替死鬼的下場,我記得太子爺說過句話,生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我雖然不知道泰山在哪兒,可咱就是說,生一次,總得轟轟烈烈,太子也曾說過,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你這麼死,冤不冤?”
司馬相嘆氣,道:“伴君如伴虎!”
左丘祿道:“同僚多年,咱倆互相看不上,我知道我的問題在哪兒,我,喜歡女童,所有人對我是避之不及,我看不上你,完全是因為你身上沒一點兒骨頭,一大把歲數了,你那骨頭什麼時候能長出來?靠溜須拍馬當了都察院御史,真是沒辦過一件人事。”
司馬相的情緒變得激動,喊道:“你怎麼沒骨頭?我怎麼沒骨頭了?”
左丘祿起身,翻開了一沓卷宗,道:“司馬相,你是個孤兒,從小給人放牛,那時候窮吧?聽說,牛剛拉出屎來,你就踩進去了,天冷啊,你一直挨打,可你從來不敢還手,所以,你在水裏下藥,也是命好,得了一本槍術,還算有些天分,你是個慫人,外強中乾,後來是皇後娘娘救了你,看上了你的才華,引你當官,可誰能想到,是養了個白眼狼。”
司馬相仰天笑道:“你竟然把我的底細摸的這麼清楚。”
左丘祿道:“我一直看不起你,卻沒想到你有那麼悲苦的一個童年,你謹小慎微,心思惡毒,老了還成精了。”
司馬相輕哼一聲,道:“窮生奸計,富長良心,壞事我干過,可我這一生救人不計其數,我的毛病我知道,可你呢,你光會害人,有什麼資格說我?”
左丘祿看向了司馬相,道:“兄弟,救人不計其數?太子在鬼方作戰,挽救西南多少人就不說了,可就這個災年,太子爺救了一萬萬人,一個億,你這輩子救了多少人?”
“可是全國八萬萬人,八個億,都是皇帝的子民!”司馬相心裏是佩服太子的,所以,無論左丘祿怎麼說太子好,他也不會冷嘲熱諷。
左丘祿目光變得冰冷,道:“你知道這個災年,全國死了多少人嗎?到現在,已經八千萬了!子民?哼!”
天下死多少人,司馬相根本不往心上去,他問道:“太子到底為什麼讓你保我?找你說的,我對他來說有什麼用?”
左丘祿重新靠在床上,看着牢房內繞着燈飛的幾隻飛蛾,想起了徐林那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道:“那只有太子回京的時候他告訴你了,他回京城,這個天下就變得有意思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