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鱷魚

045、鱷魚

最近恕瑞瑪又發生了一件引起廣泛關注的事。

航天計劃被啟動,太空實驗室發佈了招募航天員的消息。

他們已經準備送人上天了。

項目企劃已經上報高層做了備案,是阿茲爾7親自審閱作的批示。

他同意了。

也就是說,恕瑞瑪現在正向太空時代邁進。

也許是因為常年的壓抑導致的觸底反彈,人們對於新技術的接受力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快,甚至發展到現在已經在期待更加高新的技術產生,即使還不能向民間公佈,也能引起他們一段不短的興奮期。

在阿茲爾的帶領下,恕瑞瑪迎來了一場技術爆炸,整體社會水準在很短的時間內迎來了一次質的飛躍。

太空實驗基地里,巨大的飛行沙舟從頭頂呼嘯而過,廣場上也都是來往的機械工程作業車。

嘹亮的口號回蕩在訓練場上。

這裏聚集了一大批從各個軍種招募來的人才,他們將會在這裏接受一段時間的淘汰式訓練,以確保最後留下來的人可以成為合格的太空人。

領隊的教官正帶着這些士兵們進行體能訓練,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廣場那邊,又極快的轉回頭:

“都給我注意精氣神!陛下和總領大臣都在那邊看着我們呢!”

就算不用他說,隊列里的幾十個人也都緊繃著精神,阿茲爾現在的威望很高,阿西塔亞也算是恕瑞瑪的四號人物,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們平常也只能在電視或者軍隊內部的視頻會議上,才能見到這麼大的領導。

現在整顆星球的心態都已經轉變了,以前的恐懼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對星空的無盡渴望,而這個第一次的航天任務,在崇尚榮耀的軍人里,是被極為重視的存在。

他們都想做恕瑞瑪的第一個航天員,他們都想被載入史冊。

所以每個人訓練的更加賣力。

不過他們不知道,雖然阿茲爾和阿西塔亞兩人的視線是在這個方向,但是兩人討論的事情卻不在他們身上。

“陛下,您覺得這次航天計劃成功的把握有多少?”阿西塔亞有些擔憂的問。

“現在的技術已經很完善了,不會再發生那時的悲劇了。”阿茲爾篤定的說。

“那麼……如今我們的航天技術能達到什麼程度呢?”阿西塔亞又問。

阿茲爾想了想,說:“有宇宙海盜和神河科技做支持,航天工程發展的很快,這次的飛船也試裝了匹配的空間折躍裝置,估計可以一口氣飛到太陽那裏去。”

阿西塔亞有些吃驚:“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阿茲爾笑:“別太小瞧了咱們的科學家們,他們能幹的很。”

“太陽……”

阿西塔亞喃喃了兩聲,然後又拍起了阿茲爾的馬屁,“這些事情如果沒有陛下的參與是很難實現的,不對,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所以還是您的功勞。”

對於恭維的話,阿茲爾已經聽到耳朵都起了繭子,他對阿西塔亞的馬屁不做任何回應,而是指了指選出最新製作出來的飛行器,那邊現在正有五六個身着白袍的科研人員在測試和記錄數據。

“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發射了五架空間站組件上去,基本也已經組裝完成,如果這次的航天計劃成功,我打算將恕瑞瑪的軍隊武裝力量發展到外層空間。”

阿茲爾抬頭,雖然現在是白天,但他依然能看到那個被光幕遮掩的深邃黑暗,“沒有足夠強悍的武裝力量,任何雄心壯志都是空談,就連那些不入流的海盜都敢冒犯我們!”

阿西塔亞不置可否,他看着現在已經初具規模的太空基地,心中不免想:我們現在已經發展到什麼時代了?

這是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阿西塔亞一直將自己封閉在恆星技術研究的大門內,他現在甚至都不去過問政務,過去原本平攤在兩個人身上的事情,現在全部積壓到了內瑟斯頭上。

等阿西塔亞緩過神來,他也覺得奇怪,如果是換做以前,這個時候內瑟斯早就怒氣沖沖的殺過來了,但到現在他都沒有任何動靜。

“現在恆星能源方面的工作怎麼樣了?在這個階段有沒有遇到新的困難?”

自從上次見到人造太陽后,阿茲爾心中更加關注恆星工程的進展。

阿西塔亞沒有看他,低着頭說:“進展順利。”

阿茲爾說:“如果將來這項技術發展起來,那個時候一定要做出可以汲取恆星能源的裝置,但不是作用在飛升者上,飛升者有太陽圓盤所以不用擔心。將汲取裝置中的恆星能源應用到全球新能源的使用上,當我們可以利用這整個恆星系的資源發展時,我們才算正式步入了一個新時代!”

這是一個命令,更是一個囑託,阿西塔亞躬身行禮:“請陛下放心,恕瑞瑪的腳步自我而始,便萬世不停!”

阿茲爾看着他因為恆星實驗而消瘦的不成樣子的身體,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楚,他回想起曾經在神河求學的日子,孤立無援,但就是拼着那麼一口氣也要學到可以改變恕瑞瑪的知識。

現在,他做到了。

而阿茲爾回來后,憑着那麼一點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直覺,就將在這個時代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交給了阿西塔亞。

也許連阿茲爾都沒想到,這個男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他幾乎是將自己全部的生命都投入到了恆星能源的攻克中,其中萬般辛勞艱苦,從沒有跟任何人講過。

阿茲爾突然想到,這不就是自己一直尋找的理想主義者嗎?

“為什麼你會突然對航天技術有興趣了呢?我還以為你會一頭扎進恆星技術中,再也出不來了。”阿茲爾問。

阿西塔亞抬起頭,金黃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終於給他的陰鬱帶來了那麼點溫暖,他枯黃的髮絲被風吹得飛舞,身上終於有了喪失已久的“生命”的氣息。

可不知為什麼,阿茲爾突然覺得他好憂傷,讓人覺得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讓人難過的事情。

阿西塔亞沙啞着嗓子問:“如果我請求您,這次的航天任務讓我也去參加,去到真正的太陽旁,您能否答應呢?”

這個問題問出后兩人都沉默了良久,阿西塔亞知道了不可能,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飛到太空了,於是目光又黯淡下去。

阿茲爾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轉移話題:“你的助手今天沒有跟你一起來嗎?我記得之前不管你去哪裏,她都會跟隨在旁……好像長的跟你還有些像。”

“是,陛下,我們有血緣關係,她是我的表妹。”阿西塔亞沒有說明克蕾朵的去向問題,而是說出了自己和她的關係。

“表妹?”

阿茲爾疑惑,當然他並沒有懷疑克蕾朵是靠着關係才進入的科學院,前不久他對所有的科研人員做了一次考核,雖然屬於科學院裏最年輕的那一批,但克蕾朵的成績依然名列前茅。

而且她對基因技術有自己的見解,也曾經專門拜見阿茲爾請教基因技術,阿茲爾很驚奇她對基因技術的了解,也遠遠超過恕瑞瑪的一些成名科學家。

只是克蕾朵是阿西塔亞表妹的事,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我們來自同一個家族。”阿西塔亞說,“她的母親和我母親一樣,都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很抱歉……”

但是阿西塔亞卻說了一句,在阿茲爾聽起來很莫名其妙的話:“您不需要道歉陛下,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按照今天的計劃安排,阿茲爾還要去給那些受訓的士兵們做出動員指示,那些士兵們用劇烈的掌聲歡迎這位領袖。

阿西塔亞站在廣場邊緣,此時的風驟然變大了,帶着微不可見的沙礫,打在皮膚上很痛,但是其他人都沒有感覺到,他們都沉浸在即將邁入新時代的喜悅中。

他看了一會那些即將誕生出太空人的士兵們,他們被阿茲爾的演講逗得哈哈大笑,強壯的身體在大風中悍然不動。

阿西塔亞嘆了一口氣走了。

這個時候阿茲爾注意到了他的離開,看向他,在風中他行走的很困難,像根枯枝,像是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掉下去。

阿西塔亞為什麼會一直堅持下去?

他所經歷的那個灰暗時代,那個沒有一點希望的灰暗年代讓他如同身處地獄,無時無刻不在受到現實與理念之間巨大差距的煎熬,那個時候他想,也許自己永遠都無法看到想像中的那個世界了。

阿西塔亞是個理想主義者,他願意為了恕瑞瑪奉獻一切。

也許他從前的人生一直就在找尋一座燈塔,給他的理想帶來光亮,而阿茲爾的出現,真的就好像在漫無邊際的黑暗沙海里亮起了一座燈塔,他突然又有了前進的方向,怎麼能不全力去沖呢?

其實他的時日所剩無多,能夠在最後的日子裏燃盡燭光,為恕瑞瑪向前航行的大船上添磚加瓦已是幸事。

他的生命之舟已航行在理想的海洋上。

回到了實驗室時已經天黑了,阿西塔亞又坐回了那個椅子,他遣散了實驗室里所有的科學家,這裏現在也沒有開燈。

前面的艙室里還有動靜傳來,那是某種東西的吼聲,有時無力,有時瘋狂,但都像是痛苦的哀嚎,像是哭聲。

為了不驚動它,阿西塔亞才不開燈,過分的光亮會傷害到黑暗裏的生靈。

他點燃了一根蠟燭,此時在這束微弱的火苗下,可以看到光芒範圍里的實驗室亂的一塌糊塗,桌子和椅子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有的已經裂成了兩半,各種實驗器材的碎片夾雜着資料鋪滿了整個地板。

這裏像是被一群人痛砸了一遍。

但其實造成這些的只有一隻生物。

阿西塔亞把火光靠近艙室,光芒透過玻璃照進去,一瞬間被照到的某個東西又縮到了黑暗裏,就像是被針刺到一樣的條件反射。

那根東西長長的,被光芒照到的那一刻,鎧甲一樣的鱗片也反射着蠟燭的微光。

那是一根尾巴,一根鱷魚的尾巴。

艙室里又傳來毛骨悚然的後腳,還有它用爪子瘋狂蹂躪艙室牆壁的噪音。

他很後悔沒有聽從阿茲爾的話。

阿西塔亞臉上流下兩道淚水,被光照着,在黑暗裏就像是用刀刻下的划痕,他抱頭痛哭。

“對不起……克蕾朵。”

那間艙室里,那個籠子裏,那隻瘋狂且痛苦的怪物。

那是他的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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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神學院:恕瑞瑪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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