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福的糾結

來旺抱着個兩百來斤的瓦罐子走得是一路風風火火，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來旺急於回去求證一下。在抱起這個瓦罐子之前，來旺一直將昨天晚上的事情只當成一個比較奇怪的夢來看的，但是現在看來，那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夢。鄉里人尤其是來旺這樣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的人比常人更容易接受比較的靈異事件。

整件事情透着靈異，來旺雖然內心盼望着這種靈異能夠來得更加猛烈一些，但是無論誰遇到了這種事情，內心都不太踏實。

從來旺老屋到山神廟足足有兩三里崎嶇不平的山路，來旺只用了十幾分鐘。一路上一口氣都沒有歇一下，到了山神廟的時候，竟然連口氣都沒有喘。身上也沒有多少汗水。

進了山神廟，來旺才知道自己竟然連個說話的地方都沒有。來福還沒有回來，即使回來，來旺也沒覺得能夠跟來福有什麼共同語言。山神像比昨天看到的時候似乎更加破敗了幾分。按照夢裏的情況來看，老山神沒有等交接權利直接回了仙界，這個泥菩薩現在成了真正的泥團。

“這到底咋回事呢？”來旺非常少見的深沉了一會兒。

來福這一天同樣遇到了不少靈異情況。去山裏的時候，它跑得飛快，雖然感覺身體比往常出奇的輕，一路上跑得出奇的快，但沒有沒有讓來福感覺太奇怪。狗也有狀態一天好一天壞的時候，有時候狀態爆好，應該也不用太過驚奇。一隻狗不太需要很複雜的分析活動。

來福對這星子落山比來旺熟悉得多，不管怎麼深入星子落山的原始森林，來福都不必要擔心迷路的問題。一般走不到多遠，來福就會走到一棵大樹下面，在樹底下嗅一嗅是否有別狗的氣味之後，接着便習慣xìng的將後腿抬起，將憋了老半天的尿，shè出一小部分，方位瞄得極為準確。來福習慣將它的后右腿搭在樹上，然後帶着很舒爽的神情。整個過程它非常的放鬆。作為一隻狗，它無需擔心被自己的同類看到之後會非常尷尬。

尿對於狗來說，意義極為重大。所以來福不會像人一樣，只是單純的為了放下負累。而且這種活動算得上時它對於疲憊的一種重要調節方式。就好像喜歡抽煙的人，走路走累了，就會停下來抽一根煙，那種吞雲吐霧的感覺非常的享受。

一旁的灌木中的窸窸窣窣的聲響打斷了來福對剛才放鬆活動的回味。來福輕輕地靠向前去，在灌木後面的草叢中發現了此行的目標。

一隻胖胖的山野雞正在草叢中伸着脖子四處張望，它的jǐng惕xìng極強，但是它的膽量也並小。野雞有個時候會做一些讓人驚異的具有冒險jīng神的事情。有個時候，有路人經過的時候，它們會非常自信於自己的隱匿本領，直接躲在草叢中，懶得伸展翅膀。等到路人走到身邊的時候，有些沉不住氣的又會驚恐萬分的飛離。結果鳥與人都嚇了一大跳。

野雞雖然聽到了來福的惹出來的動靜，但是它依然只是小心戒備，而不是快速逃離。

來旺雖然只是一直小狗，對於捕獵卻比較有經驗，雖然之前大多數的經驗來自於桂花大嬸家的老母雞。但是成功經驗總是成功經驗。

來旺知道想要這隻又肥又胖的野雞成為它與來旺的盤中餐，就得先讓這隻已經全神戒備的野雞放鬆jǐng惕。所以來福沒有馬上行動，而且匍匐在一邊，連呼吸都竭力控制下來。

野雞伸長脖子，腦袋四處張望了一會，應該以為剛才的動靜是風吹動的結果。所以，它終於放鬆了jǐng惕，將脖子縮回去，繼續在草叢中打盹。

剛剛才閉目養神的來福，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然後趁着微風將灌木搖得沙沙作響的時候，輕輕地向野雞潛伏的方向潛行。

等到離野雞隻有不到兩米的距離的時候，野雞終於感覺到了危險，它伸出脖子，腦袋向四周掃shè，發現比草叢高一點，並且迅速靠近的來福並不困難。

野雞倉皇逃竄，來福也快速出擊。來福像一隻獵豹一樣，騰空而起，猛地撲向準備起飛的野雞。這個過程簡直快入閃電。

但是就在來福飛身而起的時候，卻出了問題，來福按照往常的習慣，灌注全身的力量於四腿之上，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火箭一樣的速度高速彈出。結果就是，來福在空中與野雞相撞之後，依然勢頭不減，徑直撞向更遠處的一塊巨大的石頭。

“嘭！”來福的腦袋直接撞在了石頭紙上，爪中的獵物已經無暇顧及。

野雞哀鳴一聲，卻沒有飛走，而是拖着剛剛被折斷的翅膀艱難地在灌木中竄行。

來福頭上金星四shè，它怎麼也弄不明白，一個處心積慮準備的捕獵過程，最後會搞得撞牆尋短見一樣。但是有一點，即便是狗腦袋也能夠明白，這麼遠的距離，不是它平時能夠跳得出來的。來旺人腦袋都想不清楚的靈異問題，來福的狗腦袋自然想不大明白。更何況來福作為一隻狗會不會像來旺一樣，做昨天晚上那樣的夢，根本無法考證。

來福沒有再對自己身上的情況進行更深一步的思考，它的頭在與巨石發生劇烈碰撞之後，似乎並沒有開裂的趨向。而且眼前最為迫切的問題，是要解決晚上伙食的問題。昨天晚上，一人一口就只是依靠那一隻野雞解決了伙食問題。如果今天空手而歸，來福只怕要擔心能不能找到一條適合狗用的褲腰帶。

來福三兩步便追上了那隻一瘸一拐艱難前行的肥胖野雞，然後在野雞的哀鳴之中將野雞的脖子咬斷，直接叼在嘴裏。狩獵任務雖然出了狀況，但依然順利完成。來福沒有在山中繼續逗留。因為從早上開始還沒有進一滴油水的肚皮已經咕咕直叫。

來福走進山神廟的時候，聞到了熟悉的米飯香味。來旺用幾塊磚都在山神廟的一個角落搭了一個灶膛，此時已經架好鍋子，正在做飯。

來旺見到來福回來很高興，當然不排除來旺只是看到來福嘴裏叼着的那隻足足有三四斤重的野雞很高興。來福沒有分辨這裏面的區別，將嘴裏的野雞放在地上之後，便跑到來旺的身邊，直接伸出兩隻前腳搭在來旺的身上，而小腦袋在來旺身上聞個不停。甚至想將舌頭伸出來，嘗一下主人的味道。

來旺用手拍了拍來福的頭，然後將來福抱起，放到一邊烤火。雖然來福厚厚的皮毛讓它並不感覺寒冷，但是它依然老老實實地在來旺腳邊趴了下來，腦袋搭在來旺那雙烤乾沒有多久的棉布鞋。這雙鞋已經有了好幾個破洞，還是當年來旺父母留下來的。

來旺母親在來旺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預備棉鞋，據說是擔心以後年紀大了，眼睛看不見做不了鞋子。房子倒塌之後，來旺從家中的柜子中找出了用蛇皮袋裝着的數雙棉鞋。因為災難來得太突然，蛇皮袋中的鞋子並不多。來旺將鞋子看得很珍貴，因為這是父母唯一留下來的念想。

來福一直蹲在灶膛邊，看着來旺將飯做好，將熱水燒好，然後開始清理野雞。來旺將野雞的倒巴腸子丟過來的時候，來福雖然皺了一下眉頭，哼唧了一聲，卻還是抵制不住肉香的誘惑，略帶一絲不悅將腸子吃了下去。其實除了略微有些淡淡的臭味，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

但是來旺接下來扔過來的雞屁股，讓來旺很是氣憤，憤然叫了幾聲。

來旺見來福叫個不停，以為它不好意思一個人先吃，很少見的對來福的作風進行了口頭表揚，“你今天辛苦了，先吃點填一下肚子。”

來福見來旺這麼一說，便絕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以狗心度人心了，但是來福接下來的一句話簡直讓來福火冒三丈。

“今天雞腿就沒有了。看我這兩天累得，也該好好補一補。”來旺將野雞腿砍得很大，幾乎一隻雞腿就是半邊雞肉。

來福叫得很歡，表達內心的不滿。來旺卻以為來福只是還想要吃的。呵呵笑道，“不急不急，等會雞頭雞脖子什麼的都歸你。還有雞骨頭，我也吞不下去，也歸你了。”

來旺雖然忽略了狗權，計劃得也很周密。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哎呀，真香啊。嘿嘿，屯裏人都以為你個狗rì的在山神廟忍飢挨餓哩，沒想到你這小rì子過得。跟神仙似的。這是山裡搞的野雞？”趙樹良扛着一床舊被子走進了山神廟，直接將棉被往那草堆上一丟，便走過來掀開鍋蓋子。

“叔。你這是？”來旺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你既然叫我叔，還問什麼？你哥他們結婚的時候都添置了新的，這舊的就閑在家裏了，正好你這裏缺，你要是不嫌棄，就湊合著用。要是還缺什麼，也儘管到叔家裏去拿。”趙樹良說得輕描淡寫。這在農村人眼裏，確實算不得什麼事情。哪家遭了災，鄉里鄉親的要是不表示點什麼，心裏總有些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