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第286章 沒來得及
已冬至，雪未下，天氣明媚而肅冷。
好在世園本身比較避風，雖空曠，卻不顯得冷意襲身，也能出來看看走走。
自從太後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之後，反而那股精氣神一下消了，整個人變得虛弱至極，連下車，都是靠着霍際廷的力量下的車。
盛意根據東北大炕的原理，在世園觀景處修建了幾個極具民族特色的屋子，裏面添上柴，不多一會兒就能暖和起來，外面分着區域種植了太后喜歡的花草，說起這樣花草也是費了不少功夫，都這個天了，啥花也活不成了，要不是影寶用了特殊技能保護着，這些都難以看到。
眾人圍着這一間間極具民族特色的房子，都覺得新穎至極，尤其看到還能栽種成功的花，都驚訝極了。
“這花兒倒是神奇，在這個天兒居然還開了？”紫檸驚訝的抱起珺媞，趕緊讓她也來看看花。
太后瞧見這花了之後，容色也頗為吃驚，“這倒是新鮮。”
淑貴人跟着說道：“許是這花知道太后要來呢。”
紫檸一笑，“對對對，這話說得對，太后萬福金安，必定長命百歲呢。”
珺媞和黎羽也興奮地拉着太后的手，奶呼呼的喊道：“fuafua，皇奶奶，看fuafua.”
太后眼中儘是留戀，“好，好，皇奶奶陪着珺媞黎羽看花花。”
瞧着太后心情不錯，孩子們也開心得不得了，霍際衡也難得的舒展眉頭，稍稍看向盛意，“你怎麼做到的？”
盛意傲嬌道：“你忘了臣妾還有一個萌寵小軍師啦。”
霍際衡一愣，“影寶？”
盛意點了點頭，“是啊，否則，逆天開花這事兒無異於痴人做夢嘛。不過，好在太后喜歡，影寶這力也不算白出。”
霍際衡這才意識到這個所謂系統或者影寶的力量有多大，忍不住問道：“能讓朕一統天下不？”
盛意瞧着霍際衡這什麼都敢說出口的表情，白了一眼，回懟道：“皇上您這不是讓系統幫忙，這是讓系統重置！”
“有什麼不同嗎？”霍際衡頗不理解。
盛意無奈道：“您就別調戲影寶了，它能做的就是儘力輔佐您成為這天下霸主，天下一統若是那麼好做，怎麼能體現您這千古一帝的才能啊？”
霍際衡微微勾起嘴角，“看來，有你這個寶藏，朕這天下霸主是穩了。”
盛意故意笑着說道：“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咱們逐步成長……”
期間，各位后妃，按照安排，煮茶的煮茶，插花的插花，陪聊的陪聊，小傢伙們，絲毫不覺得寒冷，歡笑聲不斷的奔跑來奔跑去……
在觀景暖榻上，太后倚着靠枕，注視着眼前的景色。
霍際衡幽幽的走了進來。
輕輕坐下。
“際衡啊。”太后這會的語氣已經有點虛了。
霍際衡聽到太后這聲音，心頭一顫：“皇額娘。”
太后吃力的捉住霍際衡的手，才發現兒子的手已經比她的大了好多好多，摩挲著兒子的手背，太后十分幸福的說道：“這是哀家想了二十年的場景了，如今，總算來了……”
霍際衡聽着這話，頗有些愧疚，極力剋制心底的悲戚，揚頭道：“是兒子不孝。”
太后緩緩的搖了搖頭，語意深深的慢慢說道：“你怎麼會不孝呢，你啊，是哀家最好的兒子。”
霍際衡心頭如針刺一樣難受，他甚至不知道說什麼。
“只是，際衡啊，你有時候太苛刻自己了，哪兒有那麼多的事事完美啊，人生啊，若是沒有遺憾，也就沒有滋味兒了。”太后輕輕地拍了拍霍際衡的手。
霍際衡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皇額娘，兒子一定改！”
“如今，看到你膝下兒女環繞，哀家也有顏面去見先帝了。盛意是個好女人，不僅心繫於你，心胸也很寬闊，是個能教養賢能的額娘，若是要立后，可立她。”太后心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所有她擔心的事都想給兒子說明白。
霍際衡沒來由的心頭一暖，直到現在，額娘還在為他操心。
“不過，常蘭那兒，你也要兼顧，畢竟，常家還要依附。”太后幽幽道。
霍際衡點頭，“兒子記得了。”
“哀家之所以同意你讓澤祁和靜宜去軍營，便是想着這軍中啊，還是有自己的嫡系血脈最穩妥，雖然，靜宜是女子，可哀家看得出來，她身上有和你一樣的倔勁兒，可大用！”
“好。”霍際衡已經感覺到皇額娘的呼吸有些細微了。
“還有一件事，哀家想問問你。”太后已經有些撐不住了，輕輕把頭靠在了霍際衡肩頭。
一瞬間，霍際衡便想起了小時候，額娘攬着他給他唱搖籃曲兒的時候，那時候，皇額娘多麼風采光華啊，沒想到一轉眼，皇額娘就難以支撐了，心底百般酸楚，面兒不敢怯露半分，只得穩穩撐住皇額娘，輕聲道：“您說。”
“若是只有沛霖和沛愷，你準備立誰為太子？”
霍際衡怔了幾秒。
這話，他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朕欲立沛霖！”
太后輕輕地頷首道：“哀家猜得沒錯，盛意知道嗎？”
“她應該也會選擇沛霖。”霍際衡不是平白無故猜測，這事兒，他早已洞悉了。
太后幽幽道：“這下，哀家就放心了。”
“際衡啊，對不起，對不起……”太后喃喃道。
始終繃緊心弦的霍際衡被這聲對不起一下弄破防了，趕緊搖頭道：“兒子不怪皇額娘，兒子還沒好好和皇額娘相處呢，咱們母子甚至沒有吃過一頓飯呢……”
可太后卻淡淡道：“是啊，還沒好好吃過一頓飯呢……”
許久，沒聽到皇額娘聲音的霍際衡輕喚道：“皇額娘？”
太后氣若遊絲道：“際衡啊，哀家看到你皇阿瑪了……”
霍際衡雙手一瞬僵硬，想喊就覺得喉間被悶堵似的喊不出來，眼角的淚水抑不住的往下掉。
忽然，太后的頭輕輕一滯。
霍際衡心底某處，轟然而塌。
太後去了。
去的那麼安然，那麼突然。
盛意看着擺在桌子上的熱氣騰騰的飯菜，心裏也堵得厲害，皇上，該有多麼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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