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146章 大鵬同風起

146.第146章 大鵬同風起

第146章大鵬同風起

鶴鳴樓上。

左右均已屏退。

坐在廳堂正中的卻並不是顧可學,而是南京守備廳參贊機務官、兵部尚書張鏊。

畢竟整個南都六部,唯一有實權的就是張鏊這個兵部尚書。

其餘的各部不過就是一個養老的職銜罷了。

“老爺,這寧僉憲倒是真如嚴閣老信上說的那般,當真是油鹽不進啊。”

顧可學、張鏊均是眉頭緊鎖。

“你方才說有旁人替惠岩請過寧克終?”

“是啊,小的也納悶呢,僉憲剛一出碼頭,小的便湊過去了,沒見到旁人啊。”

不待張鏊繼續開口,顧可學便“砰”的一聲猛地一拍桌子。

“大膽寧克終!端得上是不當人子,分明是不把老夫放在眼裏!”

張鏊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顧可學。

不料顧可學卻是朝着張鏊使了個眼色。

“我等於品於秩,皆在他寧克終之上,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他竟失禮至此,他駁的是我的面子,濟甫便無需過問了,我來黜陟。”

“惠岩,寧克終可是東宮的人。”

顧可學眉頭一挑,輕蔑道:“到了南都,那他便是南都的人了,就得聽咱們南都的規矩。”

“南都的規矩?”

張鏊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顧可學。

顧可學卻是看向了自家的家丁。

“那寧克終在何處落腳?”

那家丁遲疑片刻,而後才開口道:“老爺,聽說那寧僉憲是同成公一併南下的,應當是在老成國公府下腳,有成公的家兵護持着呢。”

顧可學卻是笑着擺擺手。

“知曉了。”

張鏊一臉迷惘的看向顧可學。

“惠岩,你這到底是要作甚?”

“山人自有妙計,濟甫靜候佳音便是了。”

顧可學搖頭晃腦的,卻是端起酒盅跟張鏊對飲了起來。

直到醉眼朦朧之時,顧可學卻是笑盈盈的看向了張鏊。

“世人罵我做煉尿尚書,這麼多年了,我心裏苦啊,濟甫!”

“惠岩,休說那些了,咱們不過是奉王事耳,留予後人評說吧。”

“早晚我要讓天下人都好好看清楚,我顧可學是不是只會煉尿!早晚讓天下人看清楚,什麼叫大鵬一日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嗯?惠岩又說胡話了……”

——

是夜。

寧玦轉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了成國公府。

本來寧玦是不想跟朱希忠這貨湊這麼近的。

但看到鶯鶯燕燕的秦淮河,寧玦才想起來,那老道士罰了自己一年俸祿啊!

在京師有地方蹭吃蹭喝才好不容混下來。

這到了秦淮河,當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了。

“賢弟,我這便送你過去,下午的時候,我就命人收拾出來了,就在……”

寧玦蹲在地上,看着醉眼朦朧的朱希忠,忍不住低聲道:“伱倒是給我指個方向啊!”

“僉憲跟小的來吧,我家公爺醉了。”

一個隨扈抱着酒葫蘆,亦是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朱希忠的聲音在地上悠悠響起。

“放……放……”

“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寧玦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攙扶着那隨扈朝着一處跨院走去。

在跨院外,還站着兩個輪崗的軍士。

“公爺,公爺說了,後半夜輪值的之後,給你們補上,別慌……”

聽到隨扈這麼說,把守的軍士均是面露喜色。

“僉憲,請……”隨扈聲音戛然而止卻是分明看到在茶壺的上方懸着一根銀線,甚至還有幾滴東西逕自朝着茶壺中落下。

那隨扈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不對!有刺……”

不待那隨扈說完,寧玦便眼疾手快的一腳踢在了那隨扈屁股上。

憋說話!

閉嘴!

“本官困了!你們都退下!”

“僉憲!本官說話你們聽不懂嗎?退下!”

那隨扈將信將疑的看向了寧玦。

“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退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

“喏!”

被寧玦這麼一說,那隨扈不敢耽擱,旋即便朝着遠處的廳堂跑了過去,試圖叫醒人事不省的朱希忠。

寧玦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院子,屋子裏卻是沒有半個人。

看到這一幕的寧玦不由得一陣失望。

喝酒誤事啊!

白高興了。

寧玦悻悻的坐下,端起茶盞便是一飲而盡。

在秦淮河逛了一大圈,應是連口茶都捨得吃。

將茶壺裏的茶全部喝完,寧玦這才覺得稍稍有些解渴。

只不過喝完之後寧玦才察覺到這茶的味道似是有些怪。

難不成是有人下毒?!

寧玦心中一緊亦是隨之興奮了起來。

當寧玦起身時,身形都不免有些晃動了起來,強撐着才走到床邊。

是了!

定然是有刺客下毒!

這毒勁兒是真TM大啊!

就當寧玦靜待死神降臨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毒好像不是奔着毒死人來的啊!

這怎麼就大鵬同風起了啊!

就在寧玦躺在床上時,只聽得遠處的門扇開合,似是有人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只不過這人明顯不是刺客。

片刻之後,一陣輕揚的琵琶聲在房內響起。

“堪憐堪愛,依定門兒手托則個腮……”

吳儂軟語下,一曲兩頭蠻的四季閨怨回蕩在小院之中。

直到這一刻,寧玦徹底明白了。

害人歸害人,但這就不是奔着弄死自己來的。

“姑娘……你,你別……哎,我不是這意思……朱希忠我*你**的!有你這麼看門的嗎,怎麼誰都能往裏放?!”

寧玦的聲音越來越小,很快便被琵琶聲蓋過。

小院外。

醉眼朦朧的朱希忠聽着跨院裏不可描述的聲音,陰沉着臉看着身旁的隨扈。

“這,就是你說的刺客?!”

那隨扈向里張望了一眼,朱希忠一巴掌便拍在了那隨扈腦門上。

“還TM看?!”

“不是公爺,剛才明明,我,這誰能想到啊!”

朱希忠紅着眼怒視着那隨扈道:“今天晚上,要是沒有五個這樣的刺客過來刺殺我,你也別回來了!”

趴在地上的徐鵬舉趕忙擺手道:“不成,你們來第一天,不能讓你們花錢,掛我徐鵬舉的帳。”

聽到這裏,朱希忠才瞥了一眼那隨扈。

“還不快去抓刺客去?”

那隨扈趕忙道:“喏,小的這便去找。”

“等會,你自己也找一個,別聲張。”

隨扈聞言登時千恩萬謝道:“謝公爺,小的這便去抓刺客了。”

青磚伴瓦漆。

白馬踏新泥。

山花蕉葉暮色叢染紅巾。

吳儂軟語溫柔鄉。

——

西苑,黃錦、高忠等內侍逕自退到殿外,卻依舊能聽到嘉靖的咆哮聲。

“朱載壡!你今天給朕聽好了!”

“你爹老子今年活了四十有四了,不是只活了四載的娃娃,知曉甚能吃甚不能吃!”

朱載壡面色凝重的跪在嘉靖面前,瞥了一眼身旁的御醫李言聞。

李言聞這才開口道:“陛,陛下,那秋石不能多服,龍體為重,得,得,得節制。”

“不是,陛下,別拔劍!”

“滾!都滾!滾遠點!”

“哎!臣這就滾!”

嘉靖眉頭一挑,咬着牙看着朱載壡。

“還有你!你也滾!”

朱載壡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嘉靖。

“父皇……”

“別說話!滾!朕不想聽你們廢話,都滾!”

朱載壡有些鄙夷的站起身來,退出了殿閣。

待朱載壡走後,嘉靖這才怒吼了起來。

“高忠!”

高忠的聲音悠悠的從殿外傳入。

“陛下,臣在,臣也滾。”

“你給朕滾進來!”

“啊?哎。”

高忠剛一入殿,嘉靖便直接將劍抵在了高忠的脖頸上。

“御馬監騰驤四衛的軍權自兵部收回來了嗎?”

“皇爺,早就收回來了。”

“頒密詔,頒密詔,靈山衛北遷登州,把靈山衛給朕完完整整的騰出來!”

高忠疑惑的看着嘉靖問道:“皇爺,咱們把靈山衛騰出來作甚?”

“去,去靈山衛造船,內帑能造多少造多少。”

“皇爺,水師燒錢啊。”

“誰讓你把大明的水師全都造一遍了?有多少銀子造多少船!”

嘉靖一把將手中的天子劍擲出手去,逕自走到了不遠處的地圖旁。

“這兒!山東武定府,把那伙海賊給朕圍了!告訴他們,朕不要他們上岸,讓他們統統移駐到靈山衛去。”

高忠徹底懵了。

“皇爺,您是想用他們重建一支水師?”

嘉靖死死的攥着高忠的衣領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道:“讓他們給朕出海搶去!朕跟他們分賬!”

高忠徹底聽傻了。

自古以來,哪有皇帝跟海匪分賬的。

這要是傳出去,高忠不敢繼續往下想。

“陛下,這若是讓外面那些先生知曉了……”

“狗屁的先生,你看朕還有臉嗎?!”

“他顧可學是煉尿尚書,朕是甚?!江南遍地都知曉顧可學是煉尿尚書,你告訴朕,那朕是甚?”

“他煉的尿都做甚去了?!”

“他們這分明是拐着彎的誹謗朕躬!”

嘉靖一把將高忠推開,繼續咆哮道:“當年皇祖在時,他們還只敢說兩句萬安是洗*相公,倪進賢是洗鳥御史!這還沒說到皇祖頭上呢!”

“現如今連煉尿尚書都出來了,朕還顧及顏面作甚?”

“搶!他們做的初一,朕如何做不得十五?!身後罵名那是身後事,現在,朕命你立刻,馬上,去給朕造船,搶倭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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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總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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