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夢外

第二十五章

有人在追她

腳上的鏈銬叮叮噹噹地唱歌，它們說：逃不了，逃不了，逃不了……

摔到了，流血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繼續逃亡的路途。

沿途如惡魔般擴張的火光完全不在她的眼中，通紅的雙眼裏有的只是逃走的意識……

尹澤睡前特地過楊蘇的房間，卻發現她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鎖，冷汗直流。

“楊蘇？”他搖了搖她，只看到她的嘴唇動了動。

“什麼？”湊過去，靜靜聽

“……不要殺我……我不逃了，不要殺我……”斷斷續續，如同囈語。

“……誰要殺你？”到底在做什麼夢？

“……我乖乖去偷東西，你不要殺我……”哽咽着說完這話，身體不住顫抖着。

“……”夢的是從前嗎？你到底過過怎樣的童年啊？他把手放在她額頭……好燙！

甩開了追上來的人，她跌跌撞撞轉到了繁華的大街……好多人！

她從人最多的地方鑽了進去，瘦小的身體很快又鑽了出來。慌慌張張地環顧四周——沒有追上來！逃……逃出來了！她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雙手，裂開嘴笑起來，眼裏卻滿是淚水

可是……逃出來又能去哪呢？回那個老太婆家……雖然她經常打罵人，但是吃不飽總比沒得吃好啊？要怎麼回去？那些人是把她塞進黑篷車運過來的，她根本不認識路……

漫無目的地走着，忽然撞上一個人。

“哎喲！”那個小男孩叫了一聲。

她只是獃獃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走路。

“唉？你——”小男孩拉住她。

她警惕地盯着他。

“你受傷了。”看着她黑黑的臉上一道道紅痕，小男孩皺了皺眉。

尹澤看着楊蘇慢慢平靜下來的神色，又幫她換了一塊冷毛巾。

“痛就說出來……”小男孩輕輕地幫她清理傷口，看着她快要咬破的唇，小心翼翼地說道。

她咬着唇，不說話。

“……好了。”他得意地看着清理好的傷口，然後發現這個像小乞丐一樣的女孩子也挺可愛的，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

“咕~”她的獨自很不合時宜地叫了一下，她的臉也紅到了脖子根。

“餓了嗎？”小男孩問道，然後拿出袋子裏的麵包——是用自己的零花錢給小姑姑買的生日禮物——遞給她。雖然很不捨得，但是姑姑說要給需要的人幫助，所以，姑姑不會生氣的。

她看了看他，快速地接過麵包，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她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隨便挖起來的雪塊根本充不了飢。“咳咳咳！”吃太快，咽到了。

“吃慢一點！”他趕緊幫忙拍她的背。

從來都沒有人對她這樣好過，心中有種叫做委屈的東西瞬間變成了眼淚，流出了身體。“謝……謝……”哽咽着道謝。

此時，她的耳朵里只剩下不遠處的教堂里若隱若現的唱詩聲。

“哎呀，你別哭啊……“小男孩立即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澤！你在哪？”不遠的地方，有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媽媽在叫我了！”小男孩“嘩”地從鞦韆上跳下來，踏得雪層一陣窸窣聲。“不要哭了哦。吃完了早點回家，媽媽要着急了。”蹦蹦跳跳地離開了，胸前墨紫色的玉隨着他的動作左右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