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審訊
靜妃緩步走到空着的位置上坐下然後靜靜的看着趙宇淵,趙宇淵沒有回應,只是目光犀利的從其他人身上一一掃過,每個人一經這目光就低下了頭。看了半晌,趙宇淵終於開口:“主動承認,朕只殺他一人,若是待朕查出來,誅九族。”話一出口,就有幾人控制不住的輕顫一下,趙宇淵看在眼裏,微眯着眼睛也不點破,直接問向那些人的主子:“淑妃,你有何話說。”
淑妃猛地抬頭,一臉驚訝無辜的表情看向皇帝,哀聲道:“皇上,您是懷疑臣妾嗎?”話一說完,眼淚就跟着掉了下來。趙宇淵本就處於即將爆發的狀態,此時看着淑妃故作矯情的樣子心中更是煩躁,不留情的話脫口而出:“夠了!朕不是懷疑你,朕是肯定你。說出怎麼讓皇后中毒的,朕留你一個全屍。”
淑妃臉唰的白了,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的人都或冷漠或仇視或嘲諷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顫,一下就從座椅上滑落跪在地上:“皇上,冤枉啊!”趙宇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不說朕也能查出來,只不過費點時間,但是你的家人朕也不會饒過了!來人,拖下去。”立在門邊的侍衛立刻魚貫而入架起了淑妃,淑妃這才真正慌了神,兩隻手亂舞着想掙脫侍衛的鉗制,但侍衛拉住她的手如同鐵鑄般紋絲不動,淑妃無奈只得嘴裏大叫道:“皇上,臣妾說!”
趙宇淵使了個眼色,侍衛們這才立刻放開淑妃退了出去。淑妃隨意整了整剛才掙扎中變亂的衣衫,舔了舔乾涸的嘴唇,糯糯的道:“臣妾承認,是給皇後下了葯。”趙宇淵聽完立刻變了臉色,淑妃看着她臉色大變忙繼續說道:“可是臣妾下的葯並不可能讓皇后病成這樣!”趙宇淵深吸口氣按捺下自己的脾氣,不斷提醒自己還要問出到底是什麼葯,現在不是爆發的時候。這才耐着性子問道:“那你下的是什麼葯?”
淑妃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只盼着能為自己家人爭條活路,於是認命般的很配合的起身端起放在一旁自己送來的花放在趙宇淵面前,頂着趙宇淵略有所思的眼神說道:“這花是一種很罕見的花,它的花香本身對人體有利,但是配着一樣東西卻可以慢慢使人變得虛弱,那東西,臣妾、臣妾派人讓其混合在這硯台內。”說罷指了指書桌上安靜躺着的一方墨黑圓硯,趙宇淵伸手拿起這方硯台,在手中隨意的顛了顛,然後突然扔向淑妃,伴隨着的還有一聲厲喝:“為什麼這麼做?皇後有哪裏得罪你了?”
淑妃低着頭,動也不敢動,任憑那硯台砸在自己的身上,吭也不敢吭一聲。硯台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整個屋子裏鴉雀無聲。深吸一口氣,淑妃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着說道:“皇上,是臣妾鬼迷了心竅,想着若是皇后沒有了孩子,皇上您是不是就會來看臣妾一眼了。皇上,臣妾知道錯了,可是臣妾再糊塗也不會殺害皇后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趙宇淵面無表情的對旁邊的侍衛揮了揮手,侍衛們領意走上前來不顧淑妃的掙扎哭訴,將她帶了出去。瞬間房間內又是一片安靜,趙宇淵看了一旁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宋言一眼,宋言頓時會意,輕手輕腳的走上前來右手端起那盆花,左手拿着硯台速度飛快的溜出了宮門。趙宇淵此時也起身向內殿走去,毒她找出來了,剩下的就是宋言的事了,如今,她一刻都不想離開清默染身邊。兩人相繼離開之後,外殿中的一群人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是好。皇帝沒有發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尷尬的坐在原位。最後,還是靜妃當先起身走了出去,一群人這才對視幾眼,抱着法不責眾的念頭,6續離開。
靜妃回到靜寧宮,坐在宮內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不過還是對一直站在身後沒有出聲的蕭季開了口:“不要告訴我你做的。”蕭季一挑眉,她從來沒見過靜妃這樣嚴肅,心中有些輕顫,但臉色仍然還是一片平靜,道:“只不過是巧合罷了,皇上不是已經找出下毒之人了嗎?”靜妃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她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啊。為什麼偏偏是在喝了自己送過去的葯之後突然發作的?為什麼作為她的貼身婢女應該也經常聞到兩種味道的小雲沒有事?想着想着總覺心中煩躁,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只是潛意識的迴避某個自己已經懷疑的人。
蕭季看着陷入自我沉思的人,心中微疼,想上前去抹平她緊皺的眉,剛邁出一步,又想起她對自己曾說過的話,“我們是好姐妹不是嗎?”,對啊,只是好姐妹而已。那麼我該給的,也只能是姐妹之間的關心吧?於是伸手拍了拍靜妃的肩膀以作安慰。
和鳴宮內殿,小雲擔心的看了一眼又一眼保持一個姿勢不動的皇帝,想上前喚一聲卻又怕惹怒龍顏。坐在床邊拉着清默染的手動也不動的趙宇淵終於感覺到小雲的異樣,於是一個手勢讓鬆了一口氣的小雲無聲的退了出去。
只剩她們兩人的宮殿裏顯得格外冷清,趙宇淵看着安靜躺着的人兒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在外面不管多堅強的人,在心愛的人面前,終歸還是軟弱的。伸出右手撫上清默染依然呈鐵青色的臉,然後緩緩彎下腰嘴巴貼着清默染的耳朵小聲喃道:“不要離開我。”聲音里再沒有平日的意氣風發,剩下的只有哀求還有一絲哽咽。說完后,閉眼稍微側了一下頭,用自己的臉就這麼緊貼着清默染的臉,頓時冰冷的感覺傳來。趙宇淵突然打了一個哆嗦,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什麼,但卻沒移開自己的臉,就保持這個動作沉沉睡去,只是眼角卻慢慢滑出一條淚痕。
第二天,趙宇淵第一次缺席了早朝,基本上所有參加宴會的重臣都從自己的各種渠道中打聽到了昨日後宮到底發生了什麼。對於皇帝沒有上朝這件事,也在一些人的預料之中,比如說多少了解一些皇帝對皇后感情的李元、蘇衛籌等人。所以他們也都很默契的攔下了一些腦筋死板想要去進諫的老大臣,這時候去找皇帝晦氣,你不怕死,我們還怕萬一受到什麼牽連呢。至於最倒霉的就屬兵部尚書也就是淑妃之父楊和了,從昨天晚上得到皇后的病與淑妃有關的消息時就瞬間蒼老了幾歲,但還抱有一絲希望。可今早上朝,所有平日裏親近或不親近的人都與自己離得八丈遠,生怕沾染上什麼東西,這讓楊和心涼了一半。直到最後錢和大總管出來宣佈皇帝今日不上朝,楊和這才是真正的心灰意冷,試想從登基以來就一直勵精圖治的皇帝卻因為皇后不上早朝,那麼使皇后重病垂危的淑妃及自己一家皇帝如何能輕饒?
於是楊和在回府之後立馬寫了個告老還鄉的摺子,上交了烏紗帽,帶着一家老少婦女還有這幾年積累的金銀細軟離開了北郡,連宮裏被暫時扣押着的嫡次女的處置決定都顧不上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跑了之後皇帝會不會派人來捉拿他,他只知道若是自己還呆在北郡每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那麼他一定活不長。
政敵的離開讓岳肅等人自然心生歡喜,可是當三日之後皇帝還是沒上朝開始,他們心裏就開始隱隱着急了,畢竟最重要的還是趙國的江山社稷啊。最後幾位重臣商量來商量去,決定讓駙馬蘇衛籌去進諫一下,畢竟她還是算半個皇親國戚了,親戚間說話總比外臣去說要好說得多。但在蘇衛籌看來,無非就是他們膽小不敢去觸霉頭才讓她去,可她也認了,誰叫她也不想皇帝不理政事。於是帶着一臉奔赴刑場的表情往後宮方向行去。
而此時的趙宇淵仍然陪在清默染身邊,相比與三天之前,她明顯瘦了一圈,錢和每次看着她臉上全是心疼,但是又不敢打擾。趙宇淵就坐在床邊看着清默染,這個姿勢已經持續了很久了。清默染今日的氣息明顯要比前幾日剛毒發的時候悠長一些,因為服了宋言給的葯的原因,但臉上的鐵青色還是沒有絲毫減輕。正如宋言所說的,她可以吊住她的命,但是卻解不了毒。
蘇衛籌被宣進來的時候,正好遇見同時往和鳴宮走的宋言,宋言奇怪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不由問了問,蘇衛籌乾笑道:“皇上這幾天都沒上朝,我就是替李大人、岳大人他們來問問皇上。”宋言一聽頓時挑眉,雙手在蘇衛籌肩膀上一推,叉腰說道:“你來問什麼問?他們想知道自己來問,這擺明了讓你觸霉頭嘛,還想被打板子啊?快回去回去。”蘇衛籌撇了撇嘴暗裏想道不知是因為誰我才被打板子的,但嘴裏卻不敢這麼說:“可是皇上已經召見我了啊。夫人,你就放心吧。”宋言聞言嘆了口氣,只得點頭道:“那好吧,我們一起過去吧,正好我把那兩東西研究出來有些結果要告訴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