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都城陷落
剛巴是鑲黃旗的一個小小的隊長。
今天輪到剛巴小隊把守內城北門。
因為額亦都昨天下了嚴令,所有人若沒有公函嚴禁出入,所以剛巴他們對出入北門的一應人員查得非常嚴。
尤其那些包衣,都被反覆的盤問。
當然也會有剛巴他們不敢查的人。
比如說額圖琿還有他身後的族人。
額圖琿雖然只是葉赫出身的包衣,但是架不住他是韓代的親隨,打狗還得看主人,所以剛巴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想得罪額圖琿。
看到額圖琿帶着人走過來,剛巴趕緊讓手下的披甲人搬開拒馬。
然而,額圖琿才剛剛走到城門口,卻忽然哎喲一聲摔倒在地上。
“呀,額圖琿你這是咋了?”剛巴便趕緊湊上來,關切的問道,“摔着哪裏沒有?真不是我說你,既然負了傷就不該到處走,好好將養才是。”
“哼,剛巴你是不是想謀害我啊?”額圖琿忿然道。
“啊?”剛巴聞言一下就愣在那,“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截木頭茬子怎麼回事?”額圖琿從腳下摸出一截木頭茬子,黑着臉質問道,“是不是你們打造拒馬的時候留下的?是不是你故意扔在這裏的?是不是看見老子受了傷,所以才故意使壞,想要讓我出糗是吧?”
“這?”剛巴頓時有口難辯。
這截木頭茬子確實是他們留下的。
但是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想害額圖琿。
咱們倆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害你做甚?
額圖琿帶着族人,將剛巴圍住大聲的質問。
剛巴小隊的二十多個建虜也沒有上前幫腔。
就在雙方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城樓上的哨兵突然之間高喊起來。
“隊長!”城樓上的哨兵從垛堞上探出頭來,對着城門下高喊道,“前往尚間崖的那兩個牛錄回來了,出征的牛錄回來了!”
這是看見衝殺過來的浙營官兵了。
“什麼?”剛巴扶了扶缽胄仰頭問道。
哨兵再次大吼道:“出征的兩個牛錄回來了,還帶回幾百個俘虜。”
“是嗎?”剛巴聞言大喜道,“這麼說已經剿滅作亂的蒙古人了?”
但很快,城頭的哨兵又皺緊了眉頭,接著說:“可是有些奇怪啊,這兩個牛錄回來得很急,好像有什麼急事,可是都城沒有出什麼事呀?”
“回來得很急嗎?”剛巴皺眉問道,“咋回事?”
“不知道,但他們來得很急,已經在縱馬衝刺了!”
“沒必要這樣吧?凱旋迴朝,用得着這般急切嗎?”
正嘀咕間,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北門外面傳了過來。
緊接着傳過來的是一個凄厲的聲音:“急報!界藩寨急報!”
“界藩寨急報?”剛巴等二十多個鑲黃旗披甲人紛紛看過去。
只見數十步外,一騎信差正催馬飛奔而來,還隔着老遠就凄厲的高喊起來:“急報!界藩寨急報!蒙古人!”
額圖琿的臉色當即就沉下來,壞了。
不用說,這肯定是界藩寨派出的建虜信差繞路過來了。
徐鋒雖然派出了夜不收去封鎖小路,卻不可能封鎖住所有的小路,還是有建虜信差從小路繞了過來,並且搶到明軍前面。
得虧額亦都已經被他騙出城。
要不然,這次偷襲直接就功虧一簣。
只不過,眼下的局面仍舊有些棘手。
因為建虜信差肯定也已經看到了冒充建虜回師的明軍。
一旦建虜信差告訴剛巴等人回師的那兩個牛錄是假的,剛巴就一定會命令他的手下關閉北門,到那時明軍再想殺進城可就難了。
然而,你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額圖琿轉念間,建虜信差就高喊了起來。
“蒙古人,來的是蒙古人!回師的兩個牛錄是蒙古人!”
“韓代大人的大軍已經全軍覆滅了,這支大軍是假的!”
“什麼?假的?”剛巴和手下的二十多個建虜頃刻間愣在那裏,這是怎麼回事?凱旋迴師的大軍怎麼可能是假的?胡說八道吧?
“假的,這是蒙古人!”建虜信差離得更近了。
“速速關閉城門,召集城中所有披甲人和余丁,所有人全部上城牆……”
聽到這,剛巴終於反應過來,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宗旨,立刻吩咐手下去汗宮以及各個貝勒台吉阿哥的府邸,召集所有的甲兵。
額圖琿便立刻給身邊的十幾個族人使了個眼色。
雖然時機不對,但是他們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要不然,等剛巴把內城的所有甲兵都召集過來,甚至把北門給關了,明軍就絕無可能再攻入赫圖阿拉內城。
“動手!”額圖琿反手拔刀。
十幾個葉赫族人也同時拔出腰間的斬馬刀。
“額圖琿,你?!”剛巴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看到額圖琿拔出腰刀,便也第一時間伸手去拔腰間的斬馬刀,卻還是慢了。
只見寒光一閃,額圖琿的斬馬刀就已經閃電般從剛巴的頸項間劃過。
剛巴的人頭便立刻高高拋起,在空中翻滾兩下之後又重重墜落在地,直到落地一對怒目兀自瞪得溜圓,死死的盯着前方。
剛巴至死都想不明白,額圖琿為什麼要殺他?
剛巴手底下的二十多個建虜也同樣沒有想到,猝不及防下吃了大虧。
刀光閃爍之間,把守城門的二十多個建虜便已經有一半倒在血泊中。
飛馬過來的建虜信差見狀也立刻愣在城門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明軍的姦細已經混進赫圖阿拉內城了嗎?
“殺了他!”額圖琿伸手一指馬背的建虜信差。
下一霎那,離得最近的兩個葉赫勇士便立刻拎着腰刀衝上去。
建虜信差見狀,勒轉馬頭就往來路跑,準備去另外一座城門。
額圖琿又豈能任由建虜信差前去報信,當即從腰間撒袋取下大稍弓,又從箭囊取了一支破甲重箭扣於弦上。
但是下一霎那,額圖琿便愣在了原地。
等到破甲箭扣在弦上,額圖琿才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挽弓,右臂傷了。
就這麼一愣神,一個身材健碩的建虜已經舉刀向著額圖琿猛撲過來。
鑲黃旗不愧是老奴親領的旗領,旗下的披甲人戰鬥素養十分的過硬,一開始因為沒防備被額圖琿他們殺了一半人,但是剩下的那一半人並沒有因此就陷入混亂,更沒有因此而怯戰逃跑,反而迅速穩住陣腳,發起了極其凌厲的反撲。
“額圖琿,我殺了你!你這個挨千刀的狗奴才!”
剛巴和十幾個建虜的死使得剩下的建虜怒火勃發。
攻擊額圖琿的那個建虜尤其兇悍,一刀緊似一刀,專攻額圖琿要害。
換成平時,額圖琿根本就不把這樣的對手放眼裏,可是現在他用慣的右臂受了傷,只有左臂能夠發力,所以就有些疲於應付。
另外十幾個葉赫勇士也好不到哪去。
額圖琿便趕緊大喝道:“退到我身邊來!”
十幾個葉赫勇士便趕緊退到了額圖琿身邊。
然而,還是有兩個葉赫勇士遭到了建虜的斬殺。
“撐住,一定要撐住!”額圖琿一邊奮力抵擋建虜的進攻,一邊給族人加油鼓勁,“大明的十萬大軍很快就到了,撐住,一定給我撐住嘍……”
“咣當!”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過,額圖琿手中的斬馬刀被挑飛。
“去死!”挑飛額圖琿斬馬刀的那個建虜大喝一聲,又回刀斜斬而下。
“額圖琿安答,小心!”一個葉赫勇士奮不顧身的撲過來,擋在了額圖琿的跟前,只聽見噗的一聲,這個葉赫勇士當場被建虜來了一個大開膛,腹腔瞬間被剖開,裏邊的腸子還有內臟頓時間從中噴涌而出。
“巴特!”額圖琿見狀頓時間悲憤欲狂。
然而就算額圖琿眸子裏噴出火也沒有用,因為他原本就受了傷,還流了很多的血,一身戰力頂多只能發揮出四成。
在建虜的連續猛攻下,額圖琿連連後退。
“死吧!”建虜再次揚起斬馬刀斜斬而下。
額圖琿本能的想要退,可背後已經貼着城牆,已經是退無可退。
就在額圖琿自忖必死之際,突然聽到咻的一聲,隨即一支三棱破甲箭閃電般射至,一下就洞穿了面前那個建虜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