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續之再會斷橋-二十六-完顏濟怒追仕傷

新月續之再會斷橋-二十六-完顏濟怒追仕傷

雲海山關口,樊坤率大軍四路圍堵,調祿王旗下人馬前鋒開路。烏赫青頑固抵抗,在高峰上,布下巨石投射,宋軍四方人馬彙集包圍,前鋒以青銅盾牌層層掩護,雖難攻佔,趁着人多,步步逼近,直取主關口。段旗克帶領騎兵趕到增援,另有火弓手藏於暗中偷襲,勢均力敵,兩軍正面交鋒,一時間飛光走石、戰火漫天。

“將軍,照這勢頭,我軍必定大獲全勝。”周冕道。

“今日之戰,我勢在必得,傳令將士們,全力以赴,攻下雲海山,揚我大宋龍威。”軍號響,雷鼓震天,宋軍士氣大發,密密麻麻如海浪呼嘯,席捲整個雲海山要道關口。

金兵主營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雲海山關口告急,祿王倒戈派兵參戰,敵軍反攻人數大增,我軍寡不敵眾,已傷亡眾多,若再硬拼,怕會全軍覆沒,兩位將軍特請王爺示下。”扎隆捧着飛鴿傳書遞給完顏濟。

“滾蛋。好個趙睿老匹夫,膽敢背叛本王,想兩軍通吃,門都沒有。傳令下去,所有將士撤兵三里,到獅隴關鎮守,不得有誤。”完顏濟青筋暴起,血脈沸騰,漲得滿面通紅。

“末將遵命!”

“報……啟稟王爺,探子來報,發現王妃娘娘與御史許仕林、太醫許固安及親信四人在五更峰下三百米處,朝山路逃去。”聽此消息,完顏濟鎮定的心思瞬間崩盤,如牛鈴般瞪大的雙眼直射跪在面前的小兵,嚇得他繼續報信。

“同時還發現祿王部隊,正跟在其後,暗中尾隨。”剛說完,就聽茶杯盤碟碎了一地,掀翻案桌上所有的物件,只盯着那角落上惹眼的翡翠簪子,怒火從眼中噴出,豆大的汗滴落,敲醒了他曾如火炙熱的傾慕之心,現下全都明白了。獻計俘虜、合謀戰敗、割讓疆域、示好和親全都是趙睿一手操控的計謀,就連公主也是他手中棋子。腦海中忽然出現媚娘搶下他正要入口的毒酒,那雙含着淚凄楚又無奈的眼中充滿了多少欺騙與陰謀,就連那曾令他痴迷動容的獻舞與關切都可能只是虛情假意的奉迎。許仕林,放你一條生路,為何這般陰魂不散。似有一雙魔爪將他的心活生生的撕裂,痛徹全身,更如夢初醒。

想起那日迎親,許仕林帶着和親議書於偏殿接見,當他抬頭對視的瞬間,完顏濟就感覺此人與眾不同,周圍似有強大的氣場籠罩。雖有年歲,但由內透外的軒昂氣息與得體不阿的言辭答語,令他漸漸相信父親的話:天之使者,弒而不敬;得才善用,福澤無量。

‘勞煩御史大人千里親送公主入關,請向宋皇帝陛下及太後娘娘轉達本王深切的謝意,今後邊關和洽,邦交永存。

‘是,尊王爺口諭,定當轉達。’仕林抬起頭時,正撞上完顏濟注目的眼神,忙低下頭去。

‘御史大人,在離開前,本王有個疑問想請教大人。’

‘不敢,王爺請講。’

‘聽我父王說到,御史非凡人之後,乃神仙轉世,故而智慧超群,當年一舉高中狀元,又勇救被壓塔下的母親,一片孝心已傳為佳話。本王一向不信鬼神之說,但這些坊間傳言也引得我父王頗為讚賞,屢屢要我請御史大人造訪。我想先問御史大人,可真有此事嗎?’

‘回王爺,那都是民間誇大其詞。下官出生在平民百姓之家,母親是俗家修道之人,父親是普通郎中。十年寒窗苦讀,有幸中舉,以期報效國家。年幼時,母親因違反道規被囚,下官在成年後得知,故竭盡全力營救,或許因孝感動天,母親得以重獲自由,現已歸隱不問世事,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可本王看御史大人一副清逸脫俗之貌,又舉止非凡,也相信大人乃天降之才,不可多得卻也不能強求,不知御史,是否過謙了?’

‘蒙王爺抬愛,下官不勝榮幸。盤古開天,女媧降福,眾生皆在靈傑聖地孕育。飲一江水,流一脈血,享一方萬物,乃自然間最為尋常、平等之規律。人或有資質先後之分,然天賜一分,必將收回一分,且無完人,下官有所長,也有所缺,就如翱翔於天際的信翁,日飛千里令水蛙嚮往,焉知信翁因有過人羽翼而終生漂泊,苦無定處。其內心也曾嚮往水蛙能與水土常棲,久居一方。故而,王爺若有此慕羨之人,還請平常以待,給予溫茶暖餐,寒衣簡舍,即可使其遮風避雨,牢記在心。’

‘你是說……公主?’此話一出,仕林未答,只更深的鞠躬行禮,完顏濟對他已是暗地裏佩服。本想以其特殊的身世來打壓中原氣焰,沒想到反被他用粗淺的比喻將了自己一軍,既怒不得也無從辯駁。

‘江河塵土終歸天地所有,權名利祿不過黃粱一夢,唯有人心,求之不得,得而不移。’仕林抬起頭,尾音落在“移”字上,渾身散發出堅定與沉着的智者之風,頓時打消了完顏濟遵照履行金王意願的念頭,當即遵守議和書上的約定,命人釋放了嘯山與固安,許仕林最後那番話,算是個善意的提醒嗎,而此時才稍有領悟,原來公主的心與邊關的土,早已求而不得了,好一個道骨仙風,文曲星轉世。

喘着重氣,想着這番羞辱,完顏濟側眼瞥見那掉落在地上的豐羽箭,冷冷一笑。一把拿起簪子如持匕首般拽在手中,死死的鎖定着,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既不仁,休怪我不義。”抽出佩刀,奪門而出。

五更峰山路上,四個人,兩匹馬正飛速奔馳。行至山腳下,兩條盤山路,皆能到達宋界,一條需翻過第二峰卻能最快到達,一條需繞過第二峰,花些時間也可到達,四人停下。

“走哪條?”寶山問道,仕林看了看,思索幾秒后答道:

“你和固安走左邊這條,翻過第二峰,很快就能到達宋界,找到嘯山,就安全了。我和媚娘走右邊的,分兩路,勝算大些。”

“不行,要走一起走,萬一你們遇到危險,手無縛雞之力的,要怎麼辦?”寶山否定道。

“是啊,爹。我們一起翻過去,好歹有我和戚叔保護你們。”固安坐在寶山身後,着急道。

“固安,我怕我是翻不過去的,反拖累你們,繞路走或許還有可能,相信你爹,我們會有辦法應付的。”媚娘說著望向仕林,他心底的意思怎會不明白呢,唯有兵分兩路,一方才有逃脫的機會,翻越第二峰是最快的捷徑,而祿王卻一定不會追那條。仕林握上她的手,兩人會心一笑,各自心照不宣。

“我背你過去,我爹不會武功,你也沒有法術,如果落單,太危險了,何來保護?”

“行了,沒時間了,趕緊走,我們到嘯山營地匯合,走!”仕林突然揮鞭用力一抽,馬兒吃痛,撒腿就跑,驚得寶山趕緊拉住韁繩,馬沒有停下,直衝左邊山道。

“爹……”固安來不及反應,回頭望去,已身不由己的目睹與仕林媚娘分道揚鑣。

“寶山,固安就交給你了,要平安的回去。”仕林大聲吼道,緊握媚娘的手,一起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再相望時,媚娘點了下頭,他便拉動馬韁,朝另一個方向奔馳。

“爹……,戚叔,快停下。”

“坐好了,別辜負你爹的心意,你母親,還有曉柔和孩子們還等着你回去。”寶山快馬加鞭,眼眶微紅,心有千斤重,關鍵時刻,仕林如此果斷,將更多的希望留給了他們。聽自己岳父此言,固安無力再辯。的確,家裏也有太多的牽挂讓他不能意氣用事,父親對自己的愛如此深刻,他方後悔於那日和他的爭吵,萬不該在不理解的情況下出言不遜,父親越是包容,越令他無地自容,但願他們能化險為夷,安全到達營地,將來有機會能好好盡孝,固安男兒的心胸也承受不住這番突然的離別而眼眶濕潤。

仕林與媚娘繞上第二峰,馬兒依舊撒腿奔跑着,仕林環着媚娘雖在逃亡路上,卻也備感安心,因為此時,她已脫離那個困苦的牢籠,就在他的身邊,如此貼近,如此真實。他唇角上揚,忍不住的微笑。媚娘回頭,側眼瞥見,也跟着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卻在她回過頭去后,突一陣疼痛,傳自胸口,又是一股血腥味竄至喉口,他趕忙閉緊了嘴,直到吞咽下才顫顫的接入呼吸。接着鬆開一隻手,摸着腰間的錦囊內,取出一顆藥丸,速吞入口中,幸有呼呼的風聲作伴,才掩蓋了這異樣的聲音,仕林調整了呼吸,看着前方毫無察覺的媚娘,忍住眼裏的膨脹,收緊了懷抱,繼續加速奔馳。不知情的馬兒撒開矯健的四肢,沿着山路與風齊進,每一步顛簸,便吞一分疼痛。還未繞出多遠,仕林便一頭靠在媚娘肩上,手死死的拉住韁繩,控制着方向。

“仕林,你怎麼了?”媚娘回頭,見他似乎很難受的樣子,額頭滲出了汗。

“沒事,我沒事。”仕林抬起頭,勉強擠出了笑容回應。

“真的沒事嗎?”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駕!”說著,他又揮鞭加速,馬兒跑得更快,疼痛也更是難忍。

“於!”媚娘喊了停,馬兒止住了步子,她轉過身子才發現,仕林滿頭大汗,臉色刷白,下嘴唇被咬的通紅,那麼觸目驚心。

“仕林,你是不是不舒服?快告訴我。”摸着他的臉,有些冰冷,熬紅的眼睛有些暗淡,好似越來越小的火苗,隨時會被風吹滅。

“是的,我受了點傷,不過沒關係,已經服過葯了。”

“受傷,傷在哪裏?”媚娘毫無頭緒的搜索着,仕林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胸口上。

“這一路上你一直忍着痛?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摸着他起伏的胸口,一定是剛才救自己的時候撞傷的,又是一路顛簸,一聲不吭的,想着想着淚便跟着泛出。

“別哭啊,我是男兒大丈夫,這點痛算不了什麼,比起你為我受過的,真的不算什麼。”為她拭去眼淚,心裏強撐起一股勁,命令自己要堅持住,一定要撐到營地,一定要看到她平安。於是他用手搓了搓鼻子,臉上掛出了笑容。

“可你好像很痛的樣子,告訴我,到底嚴不嚴重,不要瞞我。”

“不嚴重,吃了葯會沒事的,我也是學醫的,自己身子自己知道,我們繼續走吧。”仕林拉動馬韁,馬兒繼續啟步,媚娘轉過頭,隱隱覺得他沒有說實話,明明是很吃力的樣子,卻還在硬撐。

馬兒又奔跑了一小段路,到達了第三峰下,再往前,便是繞過一半路程了。已近卯時,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兩人相互依偎着並無交流,各懷心事,靜默的奔馳在逃亡路上。聽着身後越發急促的呼吸聲,媚娘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毫不猶豫的扯住韁繩,喊了停。

“怎麼了?”

“是我問你怎麼了才對,明明痛得根本不能騎馬,還要打算瞞我多久?下去,你下去。”她故意生氣,推着仕林下馬,卻小心的抓住他的手,等他穩穩的着地,自己也跟着翻身下馬。

“媚娘,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想快些到達營地,雖然有點痛,但真的不礙事,快上馬,再遲些就來不及了。”

“不礙事,那這是什麼?”媚娘側眼略過,提起他一手袖管兒,邊縫處一塊赫然醒目的血紅,連仕林自己也驚到了。

“這……”一時語塞,還是被她發現,定是剛才吃藥的時候沾到的。

“不逃了,身後追捕我們的不是祿王,是命!無論逃到哪裏,都會被抓得無所遁形的。你若有什麼,我也不會獨活,那又何須再逃呢?”

“媚娘,你已經為了我付出過生命了,我不能再害你一次,你快騎着馬走,別管我,祿王他不敢對我怎麼樣,你快走。”仕林推搡着她到馬鞍邊,欲扶起她上馬,手裏的鞭子卻被媚娘一把奪過,狠抽在馬臀上,一聲馬蹄,那馬兒已邁出四蹄跑得追不上了。

“媚娘!”看着馬跑遠,仕林大呼。

“許仕林,剛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說不會再讓我獨自承受了,現在卻讓我先走,是要拋下我一個人嗎?不管什麼理由,我不會走的。”忽然心中生怒,嚷開了嗓子,並不是生氣,而是她一使性子,他便會無計可施的妥協,但是心裏真的急過了頭。

“媚娘,不是的……”見她觸怒,便軟下心來,想要解釋,卻被她打斷了后話。

“不要說了,跟我來。”拉着仕林,走上第三峰的山路,她來過,和完顏濟一起,所以記得。

“你帶我去哪兒?”

“去一個能看到將來的地方。”說完,兩人對視,確定了彼此的心意,誰也沒有再多說,互相扶持着,慢慢爬向第三峰的半山腰。

“駕……駕……。”不久,祿王部隊追到了岔路口停下。

“王爺,前面有兩條路,走哪條?”陸勝說道。

“啟稟王爺,一條是近路,從這條小道進去,直接翻過第二峰很快就能到達我軍境內,另一條是遠路,要繞過第二峰,花些時間才可到達,他們一定是走了這條捷徑。”雷勛說道。

“不,他們是兵分兩路,分頭走了。”祿王觀察了一番,得出結論。

“對,依許仕林的才智,怕是沒那麼簡單,王爺想得周到。”陸勝說。

“雷子,你帶兵抄這條小道去追,追到了若是無關的人,暗中監視就好。”

“是,末將遵命。”雷勛接到命令,便帶着人走小路翻越第二峰。

“我們繼續往前,他們走不遠。”

“是,王爺!”於是,剩下十多人跟着祿王一起奔向了去往第三峰的路。

“許仕林,放着陽關大道你不走,偏要逆流而上,本王就成全你。”祿王在心裏猛抽了三鞭,更狂妄的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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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娘子傳奇續篇之新月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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