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佛魔共體
那面生魔紋的女子回首，正見霍然呆立在星空，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最後身上綻放出黑、青、金三色法力，撕開了空間，整個人沒入無盡星空之中。
“瑩瑩！”
霍然大喊一聲，大步跨出追了上去。將近一千年沒見李瑩瑩，他太擔心這個倔強的丫頭了，此時見她身體似乎出現什麼變故，他又如何能夠放任她離去？
讓霍然沒想到的是，李瑩瑩此時的修為已達至大聖初期，而且在星空中跳躍的速度要遠超尋常大聖初期的強者，幾可與大聖後期的強者相媲美！就連他展開八極踏星之法，亦不能在短時間內追上。
索性紫極仙瞳始終鎖定着李瑩瑩，倒也不會失去她的蹤跡。
“瑩瑩，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怕見到我？”
兩人一前一後，霍然在後大聲喊道。李瑩瑩似乎極為不願見到他，在發現他追着自己時，竟揮手打出一道道劍光。
李瑩瑩畢竟是太陰之體，修過太陰仙法，修為不過大聖初期，但一身實力卻是達到了大聖中期。她揮手打出的劍光凝實無比，當中蘊含著三種道力，分別為太陰仙法、魔功、佛力，劍光襲過，空間寸寸碎裂，端得一個恐怖。
唰地一聲，霍然抬手掐滅了直襲向自己的劍光，眉心紫極仙瞳綻放出一縷紫極仙光，直入李瑩瑩體內。他要一觀李瑩瑩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變化，竟會一體同含三力！
“上中下三個丹田居然各修一法！”在紫極仙光之下，一切無所遁形，李瑩瑩體內的情況清晰的呈現在霍然的眼裏。讓他沒想到的是，李瑩瑩的上中下三個丹田竟然分別修有佛力、太陰仙法、魔功！
這種修行方法等於是在自尋死路啊！
一個人可以身兼多法，但無一不是修於下丹田！中丹田是藏精氣之所，上丹田是藏神之所，怎麼能藏納法力？照李瑩瑩這般修法，一身法力固然渾厚無比，是同級之人的三倍有餘，可也損失了一身精氣，連帶着神魂都將有崩散的危機！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霍然雙眉一橫，在雙方相距不過千里時，他猛地提起一身精氣神，整個人似移形換位般出現在李瑩瑩身前，而後雙手探出，一把制住了李瑩瑩的雙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霍然緊緊盯着李瑩瑩那滿是茫然之色的眸子，運起法力一喝，試圖喚醒她。
被霍然這麼一喝，李瑩瑩的身子略微一震，她面上神情變換，忽而定格在狠厲上，沉聲道：“放開我！”
霍然沒有說話，眉心紫極仙瞳灼灼生輝，直視李瑩瑩的神魂。卻見此時李瑩瑩的神魂已經大變樣，常人的神魂基本都是金色，但有些人因為某種變故，會成其他色，比如他自己，由於曾將三魂融合至一起，徹底改變了神魂的特性，也令得原本金色的神魂變成了紫色。
只是，不管生出什麼變化，神魂都只是一種顏色，但李瑩瑩的神魂卻是黑、青、金三色，與她臉上的魔紋一般無二！
“魔、佛共體……是誰在你體內種下了佛種，讓你成了魔佛共體？”霍然大驚失色道，李瑩瑩本就修鍊了太陰仙法和蒙修戚的魔功，蒙修戚的魔功他有所了解，成就聖人之位時，體內便會結下一顆魔種，待得魔種以肉身為土，生根發芽，長至魔樹時，那便已是大帝之尊了。
可是此時李瑩瑩的體內，不光有魔種，還有佛種，更有太陰仙法而凝成的種子！三種功法的修鍊方式根本就不相同，怎麼會都生出與之對應的種子呢？當初李瑩瑩根本就沒有修佛法，修得是佛理，按道理不可能會生出佛力啊，怎麼千年不見，她一身佛法竟達到了大聖之境？
回答霍然的是一道寒光，噗哧一聲，李瑩瑩掌心伸出的半截劍刺入了他的胸膛，紫血自傷口處淌落，眨眼間打濕了他的衣襟。他眉頭一皺，踉蹌着倒退兩步，來不及運功止住傷口，猛地抬頭望向李瑩瑩。
或許是因為刺了霍然一劍，李瑩瑩那原本殺氣泛泛的眸子忽而轉變成柔弱，她醜陋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雙唇開合，艱難道：“然……然哥哥……對不起……”
她此時雖狀態不穩，意志模糊，但卻知道自己親手刺了心愛的人一劍，這讓她心疼到無法呼吸。
霍然搖搖頭，抓住她的雙手，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李瑩瑩正想說什麼，眸子忽而一冷，身上魔佛二氣蒸騰繚繞，整個人一會兒平和，一會兒暴戾。
“啊！！！”
她痛苦的大喊，掙開了霍然的雙手，抱着頭在星空中亂竄。太陰之力、魔力、佛力三種力量在她體內肆虐，這給她帶來莫大的痛苦。
“瑩瑩！”
霍然神情微變，大步而出，緊緊抱住了這個可憐人，體內八道融合之力禁封了她的身體，卻是不能禁封住在她體內肆虐的三種力量，“你要堅持住，然哥哥一定會救你的！”
說話間，他不計消耗的將自己一身法力盡數渡入李瑩瑩的體內，妄圖驅散她三個丹田中的法力。雖然這樣一來，李瑩瑩有可能修為全無，但好歹能留下一條命。
可惜，那三種力量已經在李瑩瑩的體內紮根，更與神魂相連，一滅俱滅，一損俱損！
“殺了我！殺了我！”
李瑩瑩苦痛的嘶吼，霍然的法力一侵入她的體內，便猶如一片片刀子在削她的血肉，這種痛苦非人能受，她緊緊抓着霍然的手，祈求道：“然哥哥你快殺了我，我好痛苦！”
霍然滿臉心疼，顫聲道：“我……我怎麼下得了手？”
在時間長河裏發生的事，而今真的上演了，這讓霍然心神難安，李瑩瑩這般痛苦，難道真只有殺了她，才能減輕嗎？
“是慧雲那個惡僧！”李瑩瑩痛苦難耐，弓着身壓抑着嘶吼聲，道：“是他要將我煉成他的一具活人分身，我不肯，他便在我體內種下佛種，妄圖要讓我佛魔相吞，磨滅我神魂中的意志！”
“然哥哥你快點動手！他已經察覺到了，此時正在運法衝擊我的神魂，我不想成為別人的傀儡！”
話罷，她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忽地探出了右手，一把扼住了霍然的咽喉。
“是慧雲？”
霍然大驚失色，完全忽略了咽喉的緊迫感，他當真沒有想到，那個心慈念善，佛法高深的高僧，竟會這般毒辣！紫極仙瞳直視李瑩瑩的神魂，正見有莫名的道力侵入她的神魂當中，正在磨滅她的意志。
“瑩瑩……”霍然滿臉痛苦之色，心下難以抉擇。不殺，李瑩瑩便要一生受制於人，成為一具傀儡之身；可要親手殺了這麼一個有血有肉，淵源頗深的女子，又怎能忍心？
“然哥哥……求……求……你……”扼住霍然咽喉的手一會兒緊一會兒松，預示着李瑩瑩一直處於掙扎當中。入主的意識要殺了霍然，而她自己的意識卻不想，如此糾結。
眼見李瑩瑩這般痛苦，霍然閉上了眸子，輕抬右手，並成劍指。指尖吞吐着層層寒芒，凌厲無雙，可破盡萬法。一滴淚自霍然的眼眸中滑落，與此同時，噗哧聲響起，劍指已然洞穿了李瑩瑩的腹部，磨滅其一身生機。
“瑩瑩！”他抱起身子軟下來的李瑩瑩，淚水橫流。
此時的李瑩瑩不再有半點痛苦，她臉上的三色魔紋開始淡去，扯了扯嘴角，笑道：“謝……謝謝你……能死在……你手……瑩瑩很……很開心……”
“然哥哥……瑩瑩一直不懂事……要求你做這個做那個……給你和師父師兄添了很多麻煩……如今瑩瑩就要死了……還要求你一件事……”鮮血自李瑩瑩的嘴中大口大口的湧出，她側過頭遙望鈞天界的方向，低語道：“把我葬在哥哥身邊……我好想他……好想……”
霍然已說不出話來，只得拚命的點頭。千多年前，李焱死在他的手上，千多年後的今日，李瑩瑩同樣死在他的手上，雖然這並不都出自他的本意，可他的手，終究是染了這對兄妹的鮮血。
李瑩瑩笑了笑，想要抬手最後撫摸一次那張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臉龐，可命力不足以支撐，她的手終究是在距離不過寸許時垂落，就像她永遠都跨不進身前人的心中一樣。
真靈光點自她的體內升起，向著冥界的方向飄去，霍然再難自抑，狂吼出聲。
“啊！！！”
聲似驚雷，綿延不絕，方圓十萬里的星空炸開，道光大盛，亂了這一方道。紫極仙瞳射出一道仙光，直入星空深處，霍然長身而起，將懷中的屍身收起，而後雙眸滿含殺氣的盯着一方星空，冷聲道：“慧雲……慧雲……縱使你身處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聲未落，他人已消失，整個沒入了星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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