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人者(完結)
『雨天』
赤銅色的鮮血順着牆壁緩緩流淌着,和細密的雨水一同染紅了地面。
劍心和飯塚正撐着紙傘漫步在路中間。
“不愧是劊子手拔刀齋,殺了這麼多人居然還身不染血”
飯塚看着用手帕捂住流血臉頰的少年,不禁露出了感慨,同時也對他發出了邀請,
“回去路上去喝一杯嗎?”
“不,我就不去了”
已經有預料一般的,飯塚並未對少年冷淡的態度流露出些許的不滿,因為在一起工作的一年多以來,他已經摸透了這個孩子的習性。
“是嗎?那我就去孤單獨飲了。告辭”
說罷,飯塚加快了腳步,向著酒館快步走去,只留下少年一人獨自在雨中踱步。
屋子內,桂小五郎正與侍衛談論着我方勢力的刺客——拔刀齋,也就是劍心。他的妻子木戶松子正彈奏着阮為他們助興。
“自那之後過了一年,雖然有相貌變得成熟的原因在裏面,他外在確實是有所變化了。但內心還是和以前一樣,毫無污濁”
“那就可以放心了吧”一旁的侍衛應和道,對於他來說,保護好小五郎便是最大的使命。這種看人的差事,他還真不擅長,於是似懂非懂的回應了一句。
“不,正因為毫無污濁,才會對現在的自己感覺到巨大的落差——對身為劊子手的自己”
阮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旁的妻子抬起頭來,示意自己贊同小五郎的說法。她雖然不參與政事,但多少還是對身邊的人還是略知一二的。
雨,愈下愈大了,夜幕悄然降臨。
街道上已無半點行人的影子,但此刻,酒館裏卻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酒館的角落裏,映入眼帘的,又是那雪白色的和服。一口酒飲下的些許光景,就引得周圍的客官們轉頭觀賞。但那股傲人的姿態卻又使任何人無法靠近,是啊!這就是——巴,雪代巴。
少年依舊在雨中緩慢前行,卻殊不知街道的盡頭早已有人在持刀等候。不,與其說是刀,不如說是一種特殊的兵器——狹長的鎖鏈兩端各拴着一把長刀。使用時使用者雙手持刀,鎖鏈用以輔助攻擊。
毫無徵兆的,其中一把黑色長刀打破了黑夜的寂靜,飛速向少年襲來。刀刃與空氣摩擦的聲音與鎖鏈之間相互碰撞之聲不斷翻動着、咆哮着,似乎隨時想要奪取眼前敵人的性命。
“唰~”手中的紙傘被切成兩半,掉落在了地面。少年微微側身,巨大的刀刃從面前劃過,隨後立即被回收至暗殺者的手中。
“新選組嗎?”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名身型高大的男子,赤褐色的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容,一雙蛇一般的眼睛緊緊注視着前方。可是少年沒有絲毫懼怕,反而對對方的身份產生了興趣,“不,和我一樣,是暗殺者”
『房間內』
桂小五郎與侍衛的會談已經完畢。侍衛起身準備離開,眼前的婦女也為其打開了房間的門。
“今晚我就先告辭了”
“嗯,辛苦了”
“我會再勸阻一下宮部先生他們的”
“拜託了,另外提醒他們要小心新選組”
“是”
說罷,侍衛離開了。
“今晚就到這裏了嗎?”
“天下國家休矣”
“要續酒嗎?”
“不了,酒都變難喝了”
一旁的妻子慰問着桂,但桂顯然在為剛剛會談的內容所擔憂。
“出什麼事了嗎?”
“荒唐至極,居然要在京都放火”
面對同盟的瘋狂做法,桂感到無法理喻。
『酒館』
幾杯苦澀的酒入喉,巴緩緩動身,拿起深紫色雨傘,向著酒館外的街道遠處緩緩走去······
『街道盡頭』
雙方的對持已然持續了幾秒鐘,互相觀察着對方的弱點,他們心中盤算着應對方式。
戰鬥,一觸即發。
知道正面對決時自己技藝不如對方,蒙面男子本身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態前來刺殺。於是,突然的,他再一次擲出了一把刀。不出所料,少年抬手出刃,只是一瞬,便將這一招破解,彈開了面前的飛刃,使其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蒙面男子快步向前,利用慣性將鎖鏈帶至身旁。他沒有正面接下劍心一刀,反倒是靈巧的閃躲了過去。接踵而來的,又是一記飛天御劍流的豎斬。他將重心向一旁偏移,縱身一躍,落在了街邊的房檐上,再次躲了過去。
而此時鎖鏈已經到達劍心身後,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劍心也鮮有機會面對這種冷門兵器。他,中計了,而且察覺到對方的意圖時為時已晚。在敵人站上房檐的一瞬間,鎖鏈同時收縮,將他的上半身束縛,無法動彈。毫無疑問,對方也是真正的高手。
少年掙扎着,想要掙脫鎖鏈的束縛,但在對方強有力的拉扯下,卻無法動彈。
但局勢並非是對他不利,蒙面男子也必須雙手牽制着,才能勉強防止劍心掙脫。接下來,就是比哪一邊反應快的時候了。主動權在男子的手裏,此時的劍心只能靜候時機,抓准對方進攻時的破綻,再給予致命一擊···
『街道轉角』
撐着深紫色紙傘的巴在雨中漫步,靜靜的向著前方走去。雨滴從傘沿處滑落,匯聚成了一滴滴淚水,跌進暗無邊際的黑夜之中。
她,握緊了手中的傘。
路邊的桜色花朵在雨中彷徨着,不知光明何時再次降臨。雨水使她一次又一次的彎下腰去,卻不曾料想這隻會讓那淡雅的清香愈發濃厚。
雨,依舊在冷冽的空氣中肆意穿行,未曾停留。
『街道』
雙方的對持結束,蒙面男子向前移步躍下,用盡全力對着少年劈砍,這,是他賭上性命的最後一次攻擊。
幾乎是同一時間,少年用力撐開了鎖鏈,在地面的那一把黑刃順勢彈起,被他用左手接住,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著對方砍去。
刀刃碰撞到了一起,冒出了點點火星,金屬的嘶鳴回蕩在街道之中。
少年俯身向前,躲過了這一招,繼續順着刀刃斬擊,刀鋒從還停留在半空中的蒙面男子上半身劃過,將他幾乎分成兩半。
血順着刀刃噴涌而出,將黑夜染紅。
殘餘的血水向前噴濺,沾染在了深紫色的紙傘上。空中的鎖鏈落下,濺起泥濘至少年的身上。
他的左膝因剛剛發力過猛而跪在了地面,本人也大口的喘息着。面頰上的刀疤再次流淌出了緋紅色的鮮血,從他的下巴滴落。
突然,一陣熟悉的白梅香從前方襲來,這使原本闔上眼睛平靜心情的少年猛然驚醒,緩緩抬起頭來向前方望去。一名身着白色和服的女子正站在他的面前,正是他之前在街上見到的那一位。
鮮血已然濺滿女子的身上,從下到上,乃至臉頰都是一片櫻紅色。而此時,她正獃獃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眼神中的,是無盡的溫柔與關懷。
雨的聲音消失了,全世界彷彿只剩下二人。
緩緩起身,少年的刀動了動,卻又猶豫不決。
與此同時,那名女子卻冉冉開口了:
“你真是···能喚來一場···血雨的人呢”
雙瞳收縮,手中的刀驟然落下,少年的心似乎被什麼所觸動。
雨,忽然又大了起來,一滴一滴砸向了落在地面的刀上。
刀上的血,還未流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