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扶我起來,我還能送!
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不管有着怎樣的實力,何種程度的眼界,只要始終關注着這片戰場的人,都能敏銳感受到那幾乎逆轉的改變。
就好像高山流水的怡然,驟然化作了崩落的山脊和憤怒的波濤一般。
溫和不再。
哪怕穿着優雅的白衣,可衣衫上的鮮血卻越發鮮艷,越發刺眼,恍惚間就好像惡魔在獰笑,注視着送上門來的獵物和祭品。
而明明都已經習慣了的三大魔術,在氣質驟然轉變的青年手中,更是展露出了難以理解的奧妙。
其變化大到——兩隻巴力拉赫穆合圍,都莫名其妙的落入下風!
魔術波動泛起,巴力拉赫穆長嘯,螯足化作流水長鞭,將未成形的術理輪廓抽散,可當它得意洋洋的振翅飛起時,就一頭撞入了虛無的海洋中!
另一隻震怒望去,白衣染血的青年浮於空中,左眼是帶着笑意的湛藍,而右眼卻是纏繞着深邃的紫。
大魔術·置換/虛數!
以置換稜鏡為誘餌,將其中一隻放逐到了虛數之海中!
而緊接着,朔月眸光再變,堅韌的鐵光自眼底聚合,淬鍊,最終迸射出煌煌威光。
於是萬千兵刃在虛空浮現,自鋒利稜角上折射的光彩刺痛了每一個人的眼眸。
全投影·連續層寫!
失去同伴,巴力拉赫穆面色陰沉,螯足變化間,一面巨型塔盾橫亘在他與朔月之間,做足了防禦。
而朔月就好像沒看到似的揮手,劍雨瓢潑而下,如長龍撞擊在塔盾之上,令主神級別的防具都發出刺耳哀鳴聲。
但終究是擋住了。
短暫的喘息中,巴力拉赫穆死死盯着遠處的模糊輪廓,心中惡毒與憎恨翻滾。
區區一隻爬蟲,竟然負隅頑抗到這種程度。
明明本體都已經淪為我們的工具了!
隨着甲殼翅翼開始高頻率震顫,巴力拉赫穆伏低身子,另一隻螯足變幻作最尖利的刺,吞吐寒芒。
只需要捕捉到短暫的空隙,他就能以極速穿透朔月的身軀——那青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皆因這招的突如其來和無法捕捉,若非神域的直覺過於敏銳,否則早就被貫穿成了篩子。
而這一次,巴力拉赫穆有自信不會讓這隻爬蟲死裏逃生。
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似是能感受到巴力拉赫穆身上散發的濃重殺意般,維持着投影劍雨的青年嘴角微勾。
想殺我?
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鐵光退卻,青碧之色染上眼瞳。
當巴力拉赫穆終於後知後覺的轉過身去時,危機預感在心底轟然炸裂。
不知何時,大地之上刀槍林立,當陶泥一般的輪廓褪去了泥土的形跡,便展露出了不輸金屬的鋒芒。
什麼時候——明明連魔術的氣息都沒有!
情急之下,螯足再變,眼看着新一面塔盾即將成型,要擋在巴力拉赫穆身後,可就在這時候,朔月抬手,打了個響指。
“解放。”
白金色的光芒自鋒刃之上噴薄而出,瞬間在空中撕裂開了萬千划痕,化作暴雨,淹沒了驚愕的巴力拉赫穆。
當塵霧散去時,怪物的身上已經多了一層麻子一樣的破洞,滴落黑泥。
“你現在張口,一定想問剛剛那個是什麼。”
白衣青年如沐春風的微笑着:“其實告訴你也沒有關係——這是第三魔法的延伸用法,可以將某些情緒單獨摘取出來,然後進行激發或者運用……最簡單的方式就是附着在物質之上,予以拘束的同時再引發,造成俗稱光炮的攻擊效果。”
他停頓了一下,認真地問道:“你現在,一定體會到我剛剛的唾棄了吧。”
嫌棄死了,恨不得往你身上戳出幾百個洞來。
嫌棄你怎麼還沒死,死皮賴臉的待着舞台上有意義嗎?
感受着四肢百骸傳遞出的濃濃唾棄,以及烙印般揮之不去的恥辱,巴力拉赫穆面容抽搐,發出難以壓抑的獸吼,儼然已經怒不可遏。
不僅僅是他,有震怒的嘶鳴聲從遙遠彼岸響起,伴隨着夜空剝裂的咔嚓聲,有漆黑的怪影擊碎了虛無與現實的障壁,撕開虛數之海的通道,裹挾着滿腔怒火和殺意回歸。
“朔月——!!!”
轟!
回應他的,是滿是唾棄和輕蔑的光炮齊射,明明青年的白衣上滿是鮮血,臉色蒼白的彷彿會被風吹倒,可無論兩隻巴力拉赫穆怎麼嘶吼咆哮,憤怒欲狂,卻始終無法如他們所期待的那樣速戰速決。
但只有朔月自己心裏清楚,哪怕是這樣的僵持,也無法持續太久。
傷勢正在一點點加重,要修復傷勢魔力循環就跟不上,第三法畢竟不是萬能……更何況,這具身體的出力終究不足,虛幻的龍心跟不上主神級別的戰鬥節奏。
不惜代價的壓榨下,我還能撐多長時間呢?
心念電轉間,朔月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另一處戰場,然後臉色不由得一垮。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看着雞飛狗跳,險象環生的藤丸等人,朔月哭笑不得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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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若說他與巴力拉赫穆的戰場尚能勉強維持,那麼藤丸和安娜兩人的戰場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要知道就連張狂如巴力拉赫穆,也對黑袍骨面這位‘隊友’忌憚無比!
哪怕在這場戰鬥中,他只是不斷的前進,以沉穩的姿態抬手,轟拳!
砰!
圓桌之盾遭受重擊,發出情不自禁的哀鳴聲,披掛機關鎧甲的藤丸青筋賁起,卻仍是被巨力拖着倒滑出去數十米。
鎖鏈如靈蛇捆住黑袍人的腰部,安娜手臂一扯,迅速拉近與他的距離,手中戰鐮浮現,向前斬出無窮的銳光。
叮叮叮叮叮!
清脆的聲響之中,恐怖的反震力不斷順着鐮刃傳遞而來,令安娜痛苦的皺起小臉,卻不肯停下攻擊。
只要能破開防禦,‘屠戮不死之刃’就能給這個黑袍人造成不可修復的傷勢!
該死,這傢伙的防禦力也太高了吧?鐵鑄的都沒這麼離譜啊!
這樣的念頭剛剛浮現,安娜就看見黑袍人轉過身來,渾身氣機鎖定了她。
戰鐮摩擦的火光點亮了森白的骨面,在突如其來的恐懼感下,安娜瞪大眼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黑袍人抬起拳頭,砸落。
砰!!
鐵拳與圓桌之盾接觸,空氣猛地潰散開來,藤丸咬緊牙關,腰側一張職階卡自動飛出,沒入禮裝。
【SET】
【Berserker·弗蘭肯斯坦!】
異瞳花嫁的人造人嬌聲咆哮,化作青金色的電芒包裹了藤丸,迎着撲面而來的重壓,少年放聲怒吼,背脊如柱頂天立地的撐起,一步都不曾退卻。
身後就是安娜,是自己的隊友。
他決不能退!
霎時間,圓桌之盾變得越發耀眼,一股莫名的力量湧入藤丸雙臂,硬生生擋住了黑袍人的重拳。
可緊接着,第二拳又至!
藤丸還想再接,可隨着花瓣飛舞,一直OB的梅林終於出手,將氣喘吁吁的兩人轉移到身邊,只見的黑袍人又撲了個空,拳風獵獵向前,鋪展開來,竟是將大地撕開了千溝萬壑的傷痕。
難以置信,明明都是一樣的人軀,他是怎麼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的?
這個神秘黑袍人的身子裏,藏着一頭暴龍嗎?
“梅林!”藤丸艱難的從那一拳移開,看向團隊的智囊,可即使是冠位候補的賢者,此刻的面色也無比凝重。
“很遺憾,但這次我們就到此為止吧,藤丸,彼此之間陣容差距太大了。”
分割開來的三處戰場,朔月正在以壓榨自己的方式作戰,而藤丸與安娜連黑袍人的拳頭都接不住。
至於豹人?如果打得過魁扎爾·科亞特爾的話,也不用天天跟個受氣包一樣跑腿了。
“指望反敗為勝的概率太低了,低到根本負擔不起的程度……這就是神代的世界啊,哪怕我們已經盡量備足了戰鬥力,卻連勢均力敵都做不到。”醫生難得與梅林相同看法,“撤退吧,藤丸,我們現在是贏不了的,等做足了準備再來。”
“對了,還有將馬爾杜克之斧留下。”梅林提醒道,“我遮掩不了這份神性,如果一直帶在身邊,會被這些怪物們察覺的。”
“……”藤丸陷入沉默,可黑袍人不會給他們思考的時間,隨着腳步聲踏響,他就如同死神般向他們步步而來。
“快下決斷,藤丸!”梅林不知為何心底湧起不安,而下一刻,賢者的直覺應驗了——黑袍人像是不滿這種僵持般,腳下發力,如同炮彈般直挺挺衝來。
揮拳,轟出!
“藤丸!”安娜臉色大變,根本來不及思考,只是下意識的將少年扯到一邊,自己卻迎向了致命的拳擊。
“安娜!!!”藤丸目眥欲裂,而黑袍人拳頭已至!
有那麼一瞬間……在拳風觸及安娜眉心的瞬間,黑袍人的動作似乎略有凝滯,但很快又以凌厲無匹的氣勢砸出。
湛藍稜鏡展開,又有一道身影擋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支起雙臂。
轟!
噼咔!
伴隨着爆炸聲與骨裂的脆響,安娜只感覺有人投入她的懷中,卻仍止不住衝擊力,梅林張大嘴巴,看見三個人貼在一起,倒飛着朝他撞去,只來得及哀嚎一聲:
“我只是個身體孱弱的魔術師啊——!”
下一刻,一行四人就抱成一團,和滾地葫蘆似的翻滾出去幾十米,這才散去了衝擊力,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狼狽不堪。
反應過來時,藤丸彈跳而起,一臉緊張地看向前方,當看見安娜手足無措的抱着的那個青年時,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朔月!”
在他愧疚的注視下,雙臂破碎的青年抬起眼皮,露出了有些艱難的笑容。
“哭喪着臉幹什麼?”他一臉輕鬆的說道。
“扶我起來,我還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