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上路
早上七點左右，宋渡從睡夢中醒來，她利落下床，簡單洗漱后又重新穿上了昨天的衣服。
還好衣服只穿了一天，還很乾凈，只是走得匆忙，沒來得及拿外套，初秋的早晚會冷，但宋渡看今天的天氣預報，會出太陽，所以應該能行。
宋渡看了眼鏡子，白色長袖t恤加上牛仔背帶褲，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滿滿青春活力。
宋渡隨手扎了個馬尾，然後輕輕推開門，往客廳看了看，沒有一絲動靜，黎望壹或許還在睡，昨天說的九點來着，是她起早了。
於是宋渡又回到房間，拿起手機，這才看到周老師先前發來的消息。
‘小宋，一附院的心臟移植手術很成功，患者生命體征很穩定！’
宋渡不敢置信地盯着消息看了好幾遍，雖然早已猜到手術一定會成功，但切實的消息還是讓她欣喜，笑意從嘴角爬上臉頰，
“太好了！太好了！”
宋渡小聲念叨着，飛快給周老師回了個消息。
宋渡看着窗外的藍藍的天空，心裏的欣喜快要抑制不住。
八點多，簡單看完了今天新發表的一些科研成果，把有用的東西記錄在自己的備忘錄以後，宋渡平復了心情，她出了房門。
站在落地窗這個最好的觀景地面前，看着腳下的順城。
聽到門開的聲音，宋渡回過頭，看見出來的人，宋渡怔愣了一瞬。
黎望壹今日難得不是全套西裝的打扮，偏向休閑風，一件墨色暗紋襯衣，長袖挽起露出小臂，襯衣擺紮緊淺藍色牛仔褲，雅痞貴氣感滿滿，寬肩窄腰顯露無疑，筆直的長腿矚目。
柔軟的頭髮搭在額上，露出俊美的眉眼，並沒有做什麼造型，但他完美無缺的臉和冷淡的神情一結合，渾身散發一種矜貴公子的韻味。
宋渡有些恍惚，看着眼前人邁着長腿一跨，三兩步走到自己面前。
“怎麼不說話?”
或許是剛起，黎望壹的聲音比往日更加低沉，盤繞在耳邊，宋渡回過神。
“沒有，就是忽然看你這樣，有點不習慣。”
宋渡說完，不再看黎望壹，側身走開。
宋渡站在沙發前，閉眼揮去腦海里的身影，都過去這麼久了，他一定生活得很好吧。
宋渡不由自主地想着。
黎望壹呼叫了管家，很快便送來精美的早餐，兩人用過早餐以後便出發了。
兩人沒什麼行李，宋渡全身上下只有一個手機，用酒店的充電線充好了電，黎望壹也沒有帶旁的東西。
今天天氣還不錯，出了太陽，所以穿着短袖宋渡也不覺得冷。
站在黑色的庫里南前，宋渡停住腳步，看向旁邊戴着墨鏡遮住半張臉但依舊面色冷淡的黎望壹。
“今天你開車?”
“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會開?”
黎望壹看向宋渡，隔着墨鏡看不清他的眼神，宋渡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小聲地說，
“我沒駕照。”
“那就上車。”
黎望壹黎董事長發話，宋渡乖乖朝後座走去。
“坐副駕。”
黎望壹低沉冷厲的聲音傳進耳朵，宋渡忽然反應過來坐後座好像有點把黎望壹當司機的意思，那可是萬萬不能的。
於是宋渡調轉腳步，乖乖走向副駕。
黎望壹開門坐上駕駛位，確認宋渡系好安全帶以後，單手落在方向盤上利落地啟動。
黎望壹開車很穩，秋日上午的陽光又正好，透過車窗灑在宋渡身上，渾身暖洋洋的，宋渡坐在副駕上昏昏欲睡。
“時間還長，想睡就睡。”
黎望壹的聲音響起，宋渡愣愣地轉頭看向他，強撐着的眼皮眨巴兩下，然後點點頭，閉上眼睡了過去。
導航的聲音被關掉，宋渡竟在黎望壹開的車上睡得很熟。
睡了快兩個小時，宋渡睡不下去了，她沒有那麼多的覺，睡這一會兒已經很難得了，不過她還沒有完全醒來。
宋渡迷迷糊糊坐直身子，然後又靠在了車門上，額頭抵在車窗上，看着窗外飛速滑過的風景。
“還要多久啊？”
宋渡清醒了不少，扭過頭看向開車的黎望壹，或許因為剛睡醒，她的聲音柔軟卻有些沙啞。
“三個小時左右。”
黎望壹說著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從中央扶手盒拿了瓶水遞給宋渡。
宋渡接過擰開喝了一大口水，徹底清醒，她看了眼手機，已經開了兩個小時了。
“我們要一口氣直接開到梨木村嗎？你一直開車會不會累？中間找個地方休息下吧。”
“好。”
黎望壹接受了宋渡善解人意的提議，再開了半個小時，黎望壹下了高速，隨便找了一個落腳的城市。
兩個人找了個吃飯的地方，因為一直都在路上，宋渡感覺早餐還在肚子裏呢，所以也沒吃太多，黎望壹也沒吃很多，或許是因為不合胃口吧，畢竟這種小城的餐廳哪裏能滿足黎董事長的品味呢。
連着吃飯加休息，兩人休整了接近兩個小時。
不過兩個人精神都很好，而且宋渡感覺兩人之間的相處稍微輕鬆自然了些許，當然她單方面這麼感覺，畢竟黎望壹一直是一個表情，看不出喜怒。
“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昨天那個患者手術很成功，你這也算是功德一件，做了個大好事！”
宋渡笑着開口，從雀躍的聲音里都能聽出她的欣喜，終於對黎望壹不是避之不及的態度了。
“嗯，挺好。”
黎望壹點了點頭，並不在意。
“那咱們今天要去看的這個患者是誰呀？為什麼李教授特意讓我們去探望呀？”
宋渡看着前面望不到頭的路，開口詢問。
一直平穩駕駛的車忽地滯了一下，宋渡由於慣性往前傾了傾，她望向黎望壹，沉默片刻，他終於開口，
“十年前，李教授親自給這個人做的心臟移植手術…捐獻者是李教授的長孫李霂惟。”
黎望壹說得平靜，宋渡卻似乎感覺到了他平靜外表下的沉重。
宋渡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紅唇開了又閉，終究還是沒說出口，還是黎望壹開了口，
“祖輩交情深，我和李霂惟從小就認識，李教授的孫輩里唯獨霂惟是他一手帶大的，感情最深，十年前，霂惟為了救人出了車禍，送到李教授醫院的時候已經不行了，霂惟不知道什麼時候做過器官捐獻登記，李教授便親自做了這場心臟捐獻手術。”
黎望壹平淡地訴說著這段往事，宋渡心裏很複雜，她想起昨天那個笑呵呵的李教授，想起他最後面容里的滄桑。
“他好偉大。”
宋渡輕聲開口。
“呵！偉大？救了別人自己沒了。”
黎望壹冷笑一聲，嘲諷中終究泄露了一絲難以覺察的痛苦。
“…他或許就是天神派來人間的使者，心懷善念，所以早早回天上當神仙了。”
宋渡開口，語調清婉柔和，她白皙的手掌在黎望壹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宋渡不會安慰人，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黎望壹不再說話，面容平靜，又變成了那個無懈可擊的黎董事長，只有宋渡窺見了剛才他片刻的情緒泄露。
宋渡看着湛藍的天空，李霂惟一定是黎望壹很好的朋友，也一定是一個很善良很善良的人。
如果是自己，如果是宋渡自己，死的時候也一定會死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兒痕迹，她這樣的人也一定不會為了別人獻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這樣看來，李霂惟真的是個偉大而又善良的人，宋渡心中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對他的敬意。
車逐漸駛入土路，凹凸不平的地方讓車上的宋渡也有些搖晃，即使黎望壹車技再好也無法避免。
還好剛才沒吃太多，不然一定顛吐了，宋渡默默地想着。
“路不平，坐好。”
許久沒說話的黎望壹開口提醒，宋渡點點頭，自己坐好穩定身形。
“開車小心，你要是累了我們可以找個地方休息。”
“嗯。”
雖然這樣說著，但車卻並沒有停下。
越走越荒僻，崇山峻岭包繞着他們，宋渡莫名心裏有些發慌。
果然，映襯了方才的壞心情，毫無徵兆的下起了雨來，而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車速愈加緩慢，雨刮器不斷運行，宋渡的心狠狠提起。
車突兀地停住，宋渡強作鎮定看向黎望壹，墨鏡早已被他摘下，對上他沉穩平靜的視線，宋渡心裏忽然放鬆了些許。
“雨太大，車開不了，下車，找地方避雨。”
黎望壹穩重地發出指示，宋渡點點頭，很是贊同，畢竟她人生經驗還是太少，面對這種突發情況簡直束手無策，當然黎望壹說什麼是什麼了。
“你那邊路太窄，走這邊下車。”
黎望壹指了指駕駛位的車門，宋渡看了眼前面的路她這邊路真的窄，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掉到山下面去了。
黎望壹拿出車上的傘，打開門下了車，宋渡立馬挪到駕駛座，還沒看清路，一隻有力的大手攔腰一握，宋渡纖細的腰肢落入人手，整個人輕易被抱出車外。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雙腳很快落在柔軟的草地。
原來下車哪裏已經滿是泥濘，黎望壹的鞋上全是泥漿，宋渡落在草地上，倒是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