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直面

第696章直面

“幾位道友好歹也是正魔兩道的絕頂高人，真正的一方巨擘，以至於膽小至此，讓一些小輩來面對於我？”

林辰十指輕彈，縱使在數十名元嬰妖王魔尊，成千上萬名大妖魔頭的環飼下，依然雲淡風輕，色若尋常，甚至還輕笑一聲：“還是說，這些小輩是你們送的禮物？也是，妖王魔尊的元嬰，對吾等來說，也算大補之物，可成五階靈丹的主葯，反正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乾脆全部殺了，成為吾等成道的資糧！”

言語之間，林辰橫掃了場內一圈，目光格外的平淡，但周圍的妖魔，卻有種被天敵獵食者盯上之感，哪怕有無形體，內心都深騰上了一股發自骨髓的寒意。

明明對方只是一個人，但給他們的感覺，卻是在面對千軍萬馬。

這就是偉力歸於自身的世界，不同境界的差距，除非是那種絕世的天驕，甚至劃時代的妖孽，否則縱使修士數量再多，也無濟於事！而這種現象，越到高境界，越是如此！

別看在場的妖王魔尊數十，金丹大妖老魔萬千，但林辰要真是化神之尊，想要鎮壓，不過反掌之事！想到這一點，這些魔尊妖王不由紛紛臉色一變，面帶驚悚不安之色，他們是經歷了無數生死之戰不假，但並不代表着，他們就不懼生死，更別談是這種赤裸裸的碾壓。

他們更是微微低下頭，不敢多看，避開林辰掃視的目光，生怕剛才的一點心思被窺探了出來。

林辰心中冷笑。

果然，這個世界，真假不重要，是非不重要，對錯也不重要，真正能決定一切的，乃是自身的實力。

要是他剛剛真的跟無面魔尊對壘，來個所謂自證清白的戲碼，一旁這些妖王魔尊，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動手將他留在這裏。

別說什麼理智、腦子、心性、對錯……這些活了成百上千年的高階妖魔鬼怪，怎麼可能會按照人類的思維推理去做事？在他們的眼中，可沒有什麼合不合理的說法，至始至終有的，就只有一個思維，那就是你的實力與利益是否對等。

要是實力強大，任何妖魔都會把你敬為上賓，可如果你一旦露出傾頹之勢或者勢單力薄，本有着又有着大利益，管你們之前有沒有衝突，那都有着取死之道！

到時候他們一擁而上，林辰還真沒有這麼多力量抵擋得了群毆。

當然，保持中立的也有，看熱鬧的也有，並不是每位存在都願意躺這渾水的，但如果他真的陷入了生死之危，恐怕落井下石的也不會在少數。

更別說，這人面樹妖莫名的針對他們，就是受了幕後主使的影響，在群狼環伺，又有着猛虎暗藏的情況下，必須要以壓倒性的力量鎮住場面。

所以，林辰看出了這點，動手很果斷，一上來就動用了全力，不迅速幹掉人面樹妖的話，震懾不了一些別樣心思的存在。

雖然這消耗十分之大，再加上先前在化神道域的幾次動手，夢境天地的靈氣已經消耗近半，不過只要能鎮住場面，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接下來，就應該好好會一會這幕後主使了……

“道友上萬年來未曾有名，直至數十載之前，橫空出世，一擊而天下驚，如今又在這化神道域中震懾群魔，當真是風華絕世，倒顯得吾等愚昧了……”

一個黑白的影子從群妖萬魔中緩緩走出，步步之間，無數鮮艷的色彩顯現，填充而入，最後畫成了一個完整的人樣，那是一位玉樹臨風的少年。

少年行走之間，自成章法，彷彿每一步都按照着特定的規律，周身更是延伸出無數澹紅色，非化神難以察覺的細絲，其密密麻麻，數不勝數，流動着莫以明狀的偉力，不斷的延伸進茫茫的虛空，又從飄渺的天宇垂下，落到了場內每一位妖魔的頭頂。

其每一步行為，都隱隱約約的牽動着這無數紅線，讓場內妖魔，場外眾生的命運隨之而動，就宛若簾后之人，操控着名為眾生的木偶，在呼叫天地的舞台上，上演着一出荒誕而又華麗戲劇。

每一位妖魔看到了這位身影，甚至哪怕是四大魔尊，八大妖王，看清少年之後，臉色都是勃然大變。

因為其正是如今東海仙盟正道化神之一——東海散仙！這等應該是正道魁首的存在，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真有意思，我利用張天問身上的特殊，特地締造了非生非死的亡物【希】來遮掩自身，又一直隱身幕後，未曾與道友相識，道友是怎麼看出吾等身份的？”

東海散仙絲毫未曾理會周圍妖魔的驚駭，仿若無物地向前走去，所過之處，群妖萬邪退避，就讓其毫無阻礙地，直接來到了林辰身前。

“很簡單，太刻意了，太多巧合了。”林辰絲毫沒有在意對方所帶來的威壓，淡淡道，“我的分身不過區區一名金丹，何至於這麼機緣巧合陷入化神道域，碰上元嬰妖魔背棺人與五尾妖狐，又經歷了層層之前從未有過的險境，還被人面樹妖針對……這一切，也未免都太巧了吧？並且這些經歷，恰巧都有一個共同點，在逼我出力。”

“我向來不認為存在的巧合，更何況如此之多，是以只能是人為算計。”林辰淡淡道，“而高處無變數，在整個東海，能夠瞞過我的心靈感應，暗中影響這一切發生之人，也就只有在外域成就因果之道，講究命運承負之理，溝通天數變易的化神修士——東海散仙！”

“看來還是我等技不如人，讓道友瞧出了端倪。”雖然被揭穿，但東海散仙臉上沒有絲毫的異色，反而輕輕一嘆，“因果之道，講究的是命運層層交織，構成紅塵法網，定易不變之數，形成冥冥之中不可更改的宿命。”

“但道友的行蹤實在太過詭譎，幾近不在現實之中，又來歷神秘，探不清跟腳，是以只能強行牽連因果之線，以蓬萊為局，編製命運法網，以求因果相連。”

“可此法，牽引不來道友的本體，又行事過於粗糙，冒犯了道友，最後又班門弄斧泄露了自身，倒是讓道友見笑了。”

“呵！”

林辰輕笑一聲，別看這東海散仙一副語氣誠懇，技不如人，甘拜下風的樣子，但這種最擅長幕後算計人的老陰逼，又怎麼可能像表面看起來這麼單純？

不過這也無妨，畢竟因果之道，其本質上就是規則的制定，涉及到世界法則的本身。

要是是他成道的域外世界，一旦被對方抓住了跟腳，絕對會在因果之道下陷入紅塵法網之中，哪怕是一名得道真仙，也會在層層算計中被凡人殺死。

可此世卻是偉力歸於自身，先不說同境界的化神老怪就沒這麼容易算計，單單是那八位天尊，便可以將對方的因果之道徹底影響，是以這東海散仙，反而是化神老怪之中，對他威脅最低的存在。

相比之下，他更忌憚這化神道域中的其它存在……

“見笑到不至於……”一念至此，林辰眼神一動，若有所指道，“不過東海散修道友都已經現身，另外幾位道友，又何必躲躲藏藏？”

言語之間，他輕輕伸出了一根手指，往身前虛空的某一處輕輕一按，頓時間，陣陣猶如水面波紋的漣漪擴散開來，竟顯現出了一條無比透明，完全無法察覺的絲線。這透明絲線一條條、一簇簇，彷彿長蟲一般，緩緩蠕動，宛若有着獨屬於自己的生命。

這是……蛛絲。

蛛絲之內，任何的一切都在被不斷影響着，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靈氣，妖魔鬼怪的氣息、修士的神識之力、天地間的陰煞污濁，以及種種修仙手段都在被這些蛛絲吞噬着。

在這個過程中，被影響者若不仔細觀察，不會有絲毫的察覺，這個過程就像被毒蛛捕食，卻毫無痛感一般！這些蛛絲條條相連，層層相疊，透明無色之間，最終形成了一張無邊無際，覆蓋了天地每一個角落的巨大蛛網！

這張蛛網深刻地影響着這片天地每一個角落的靈氣，又通過靈氣影響着每一個環境的生靈，無聲無息之中，將土地、空氣、生靈、道域……一一掌控其中，最終以己心代天心，成為真正的一方天地之主！林辰尋着這珠網不斷的看去，最終在大網的中心之處，看到一個妖艷的美婦。

其如同一抹墮落的黑暗，散發出既危險，卻又甜美無比的氣息，上半身渾身赤裸，有種說不出的風情妖異，可下半身竟然宛若蜘蛛一般，黑身甲殼，八條鋒利的腿猶如刀鋒，倒映出凜凜的寒光。

萬妖王庭，八大妖王之首——蛛網靈后！在林辰原有的情報中，這位應該只是元嬰巔峰的存在，但此時此刻，林辰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對方出現的那一刻，這樣直接篡改了此化神道域的掌控權，顯然對方已經無聲無息的渡過了靈化之劫，成為此方天地的又一名妖皇！“這位道友，真是厲害，散仙尊者因果之道瞞不過閣下，妾身這以靈氣為絲線，法則為至理，將天地眾生納於其中，編出這一片天羅地網，竟也瞞不過道友，倒真讓妾身佩服呢……”

蛛網靈后八條腿搭落在蛛網之上，盈盈之間，竟然格外優雅的從蛛網之上走下，來到了林辰身前。

她看向林辰，朱唇輕啟，白軀微傾，一舉一動之間，儘是成熟與風情，彷彿熟透的碧桃一般，可又帶着一抹墮落的黑暗與深邃，充滿了讓人嚮往而又刺激的誘惑。

可就當她那雙手即將碰到林辰的臉之時，卻被一把握住：“我這裏的只是分身，可當不得靈后一摸呀……”

“當真是不解風情。”被林辰一把抓住，蛛網靈后臉上露出了嗔怪之意，賭氣般的想要抽出手，但整個身子卻在止不住的向前傾，“道友怕啥呀，人家還會吃了你不成……”

“不，靈后誤會了。”林辰毫不猶豫身子一側，避開，“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活了上千年的老女人罷了，我永遠喜歡年輕的，還望靈后自重。”

隨後，林辰沒有顧及身軀明顯一僵的蛛網靈后，而是瞥向了一旁的東海散仙：

“都到了這時候，另外幾位道友，還不願意出來嗎？”

還未等到東海散仙出聲，一個嘶啞、暗沉，讓人聞之生寒的聲音驀然在林辰身旁響起：

“本座一直都在。”

嗯？！

林辰猛地一回頭，只見不知何時，一團朦朧的，呈現為各種不可名狀的、帶有淡紫色星光的黑色虛影，就這麼矗立在自己的旁邊。

其沒有面孔，沒有形狀，只有一團遊離不定的陰影，彷彿永遠都處在迷霧之中。

對方靜靜的矗立在那裏，彷彿在這裏已經良久，只不過東海散仙也好，林辰也罷，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其存在。

此等詭異的能力，天地之中也就只有一位，那就是天魔教的六大魔尊之首——遺忘魔尊！“客人已經到來……”遺忘魔尊出聲的那一刻，並沒有理會林辰，而是抬起頭，對着天穹那一輪紅月冷冷道，“靈媒新娘，也該出來了吧？”

嗚～這一刻，萬千妖魔的間隙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個身披紅衣，提着喜慶燈籠，面色僵硬蒼白，彷彿在慶祝冥婚的小廝，他們行走在紅月之下，共同唱着一首歌謠：“正月十八，黃道吉日，高粱抬。”

“抬上紅裝，棺中亡魂，地里埋。”

“載去良人，至此不歸，生死兩茫。”

“喜曲哀鳴，黃泉路遠，歸途何猜……”

血月之下，這首歌謠陰森怪異，但卻又盤旋悠遠，久久難絕，似乎這兒在唱，那兒在唱，明明不見任何的人影，但卻又不知何來的聲音同時唱起了這首歌謠。

一瞬間，殷紅的血月，在這一刻，徹底黯淡了下來，一個窈窕的身影，牽着另外一個影子，在血月之中隱隱浮現，隨後一點點的向外走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顯，最後從血月之中，降臨到了大地之上。

那是一個渾身身着鮮艷的大紅婚袍，頭帶紅色頭蓋的女子，而其身邊，則牽着一位渾身赤裸，面色慘白，眼神麻木的男修。

‘靈媒新娘以及冥獄道人……’

林辰看着這一幕，心底止不住的下沉。

東海散仙、靈媒新娘、冥獄道人、遺忘魔尊、蛛網靈后、四大魔尊、八大妖王、數十名魔尊妖王、成千上萬名大妖老魔……

除去明月之行外，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直面此方天地的高層戰力。

被這些化神老怪察覺到的那一刻，就代表未來的日子裏，他將難以再躲在幕後，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站在台前，得與這些詭異莫測，又是絕代天驕的妖魔搏弈廝殺，爭奪此方天地的主權……

勝者將會獲得所有，敗者則會失去一切。

彼此之間，既分高下，也決生死，並且……無法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