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第247章 夢回前世

秋的腳步比所有人想像中要來得快，並且意外冷。

林瑰不喜歡這樣的天氣，陰沉沉的會讓她覺得很難受。

傅聿對她說的事很上心，派人去仔仔細細查了一遍，務必要得出最準確的答案。

儘管他們都早就有心理準備，可能到了最後什麼都得不到，還是想去試一試。

只不過變故永遠比所有人想像中要來得快。

林瑰本來就一直都有在鍛煉，身體素質也得到了提高，結果沒想到，在剛入秋的時候，救生了一場病。

這次生病似乎來勢洶洶，調查結果還沒有拿到手，林瑰就被迫先進了醫院。

她是第二次經歷這種感覺了，靈魂彷彿在一點點上升，然後輕輕地，被從身體裏剝離出去。

然後她做起了夢。

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睜不開眼，就連耳邊的呼喚聲，也變得遙遠起來，在無盡的灰暗中，林瑰好像瞥見了一抹亮光。

她往前走去，眼前的光影迷離便被一層層剝開，最後慢慢清晰起來，整個畫面漸漸在她面前鋪陳開來。

然後，她看見了自己從未看見的一幕——

那是在她死後。

不，或許也沒有死。

蒼白消瘦的女孩裹在病號服里，身上插着各種大大小小的管子，就那邊平靜地躺在床上，旁邊是各種滴滴答答的儀器。

林瑰看到了她自己。

不過出乎意料的，她卻並沒有太大的波瀾，就連發現自己現在只是靈魂的形態，只能被迫在這裏觀看也是一樣。

在這片空間裏，時間已經沒有了概念，到處都是安安靜靜的，一片寂寥。

林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她以為還是沒有改變的時候，卻聽到走廊外面傳來隱隱的交談聲。

隨後推門進來的人，讓她瞳孔一縮。

那居然是傅聿。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比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要瘦削不少，眼底染着幾抹紅血絲，周身氣息冷銳鋒利。

他身後跟着幾個醫生。

“……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傅聿遙遙看着床上的人，唇瓣抿了下，聲音說不出的乾澀，又似乎帶着隱隱死寂。

醫生猶豫了又猶豫：“……病人的求生意志很薄弱，這樣下去除了讓她更痛苦，很難……”

醫生說了很長一段話，大概表明的意思就是不看好，但倒沒有出現委婉勸放棄的意思，應該是不敢。

傅聿臉上還是沒有任何錶情，可但凡是靠近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很難過，漆黑幽邃的眸光似乎都要碎了。

林瑰無意識地飄到了他身邊，輕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可直到她的手穿過傅聿的那一刻，她才反應過來，無論她現在說什麼，對方都是聽不見的。

所以那些安慰，也只是徒勞。

林瑰從來不知道，原來在前世，他們還有過這樣的交集。

可是，又是為什麼呢？

醫生說完了自己該說的，後面就出去了，房間裏頓時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林瑰看見剛才還站得挺拔的男人，脊背彷彿頓時就彎下來了，他走到了床邊，沉默着深深看了會兒，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半蹲下，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了病床上女孩的手上。

他的力道很輕，生怕就弄碎了她。

可實際上這些動作並沒有任何用處，躺在床上的人根本感受不到。

“小瑰……”

突然聽到這聲的時候，林瑰還以為是自己要醒過來了，可等反應過來，她才發現，原來是眼前的人在呢喃。

分明情景是不一樣的，但是眼前這一幕，又好像和之前的很多時候都一樣。

“對不起，小瑰，是我來晚了……”

那個在林瑰面前總是褪去一切鋒利弧度，笑意溫和的人，現在眼眶卻紅了，他垂着頭，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潔白床單上，不一會兒就洇濕了一大片。

無聲的，近乎沉默的哭，中間還夾雜着兩聲嘶啞的“小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眼淚也是真的滴到了她身上，林瑰總感覺自己的手背一陣滾燙，好像真的有所感受。

林瑰從來沒有見到過傅聿哭得不能自已的樣子，現在不用想像了，就真實的呈現在她面前，她的心也揪了起來。

她意識到，原來自己死了，也會有人難過的啊。

……不僅僅是這樣的。

林瑰發覺，自己好像被困在了這個夢境裏。

或許那不僅僅是夢境，那是無形中的牽引，帶她回到前世。

事實上，她並不能離開傅聿太遠，對方走了，她也只能跟着走。

也因此，她得知了很多她上輩子不知道的事情。

原來在她無意識之際，隨手推開的那個人，竟然是齊女士。

所以直到這一刻，以前那些一直想不明白的情緒和偏愛，才全部有了解釋，無形的羈絆早就從上一世開始，就綁在一起了。

林瑰也想哭了，可是好像靈魂沒有眼淚，無論她再怎麼眨眼，感受的也只有乾澀。

她看到傅聿為了她醒來在不斷奔波，看到他失眠到深夜，也看到他一點點瘦下去，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齊女士勸過他很多次了：“小聿，你這個樣子，她醒來看到了，會難受的。”

在危險來臨之際，還會下意識保護別人的人，心地一定很善良，在知道推開自己的小姑娘昏迷不醒后，齊女士也非常痛心和難過，日日都在祈願她能醒過來。

但齊女士沒想到的，自己的兒子尋找了那麼多年人，原來會是她。

齊女士很明白那姑娘在傅聿心目中的地位是怎樣的，只是造化弄人，剛找到就成了這樣。

“媽。”傅聿叫她，聲音很低，“她不會難過的，她都不知道我是誰，而且……”

還有什麼而且呢？最差的結果已經知道了，不過是到了如今依舊不願接受罷了。

他很悔恨，直到見到她躺在血泊中的時候，自己才想起一切。

明明那麼多擦肩而過，明明只差一點就可以相見了……

傅聿一字一頓：“她不該承受那些冤屈，媽，我要還她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