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綜美劇(一)
艾爾`克萊斯基七歲時第一眼見到亞麗克西斯時,他就清楚認識到,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就算是高達187的智商也無法掩蓋她骨子裏的反社會人格。
偏偏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發現了這位貌美音甜討人喜歡的天才少女是個反社會人格。
在曼哈頓和恰克`拜斯一樣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所說的話?
那有什麼可信度。
艾爾的母親珊卓拉的第三次婚姻——也是維持到現在的婚姻,就是和亞麗克西斯的父親所締結。
克萊斯基先生是個工作狂,可一旦他偶爾有情調起來,就算是冷艷高貴的珊卓拉也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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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現在這種情況,經常會出現艾爾和亞麗克西斯身上。
十五歲的亞麗克西斯完全不懂得**權對自己的哥哥的重要性一樣,抱着電腦跑進來,然後衝著他抱怨道:“為什麼那個緋聞女孩無所不知?”
“我們家親愛的小天才,難道你想要扒了那個緋聞女孩的皮嗎?”
經常出現在緋聞女孩博客上的艾爾`克萊斯基,只想知道這麼一件事情。
他已經厭倦了去和亞麗克西斯抱怨“為什麼你老是要私闖我的房間”這個問題。
他的把柄,她手上捏着太多了。
雖然他並不在乎絕大多數的把柄暴露出來會有什麼後果,但是有幾個,就算艾爾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他也不願意因為這些把柄的影響而毀掉自己將會擁有的“遺產們”。
“為什麼不?”
亞麗克西斯抱着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敲下的聲音猶如某種美妙的節奏。
艾爾想到:對某些“斜眼”——他是說,只知道一門心思攻略某個艱澀內容的天才們來講——來講,他們壓根就不會去想自己乾的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
而這個事情放在亞麗克西斯身上就更容易解釋了。
她只想讓自己感到身心愉快,才不管這會造成什麼後果呢。
“我總歸要看看,是誰老是像個跟蹤狂一樣跟在我們身後寫這種東西。被我抓住了……”
亞麗克西斯沒有繼續講下去,艾爾覺得,她也絕不會是為了某個正義凌然的理由才幹這種事情。
“什麼?”
就算知道不是某個正義凌然的理由,艾爾依然想得到答案。
“給我一個去告這個緋聞女孩侵犯**權的辦法嗎?”
“真是好笑極了。”
亞麗克西斯沒有一點嘲諷的說著這世界上對艾爾而言,可能是最嘲諷的話。
“我為什麼要為了你的**權幹這種事情?”
她講完后,摁下回車,然後靜待自己所編寫的程序一路乘風破浪,誓要將這個躲在網上,以發佈曼哈頓各色名流們私下裏在一起的不同照片為樂的緋聞女孩抓出來。
這種事情,對亞麗克西斯而言,不過就是每個周六的下午茶一樣,只要讓司機載她去固定地點就可以了。
現在,她自己寫的軟件帶着她一路從美國跳到了新西蘭再到了英國,在希臘繞了個彎后從俄羅斯跳出來,重新回到了美國的某個伺服器商哪兒。
“真是有趣,這種跳板還真是厲害。”
亞麗克西斯對“緋聞女孩”這位博主的評價,也從“挺有趣的”上升到了“真是有趣”的程度。
艾爾只想為那位博主脫帽致哀三秒鐘——雖然他頭上壓根就沒戴一頂帽子。
“嘿艾爾,如果那位博主是個大美女你怎麼想?”
“還用問嗎?”
艾爾眼神古怪的望着居然問自己這個問題的“天才妹妹”。
“是個漂亮姑娘就幹了她,是個醜八怪就嘲笑她。”
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的妹妹從中為兩人介紹。
艾爾`克萊斯基是個禍水級別的大帥哥,長相漂亮、嘴甜、腦子又轉得快,還有一把拿得出手的成績。
簡直就只讓人擔心,這傢伙什麼時候才會浪子回頭金不換。
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只要是女性都會幻想着一個多金英俊的花花公子,會為了自己浪子回頭,從此一生只愛自己一個人。
可惜艾爾`克萊斯基卻是個花花公子。
曼哈頓上流社會最有名的那一款花花公子。沒人相信他在舞會上邀請某個姑娘出去是為了對他告白,他一定只想和這個迷着自己痴迷到神魂顛倒的女孩子來一炮。
亞麗克西斯曾經很認真的告訴艾爾,如果哪天他得了愛滋病,她一定會介紹最好的醫院給他。
艾爾則摸摸自己天才妹妹的頭,輕鬆的告訴她一個事實。
“我有用避孕套。”
“避孕套又不是百分之百解決問題。”
艾爾從口袋裏摸出兩個避孕套,一臉輕鬆愉快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兩個,超薄款。”
他只是說了這兩個詞語,就換來亞麗克西斯憐憫的眼神。
“為了肉|欲之|歡|樂,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天曉得我下次會不會因為為了救一個女孩子被車撞死,就像是那個薩巴斯丁一樣,哦天啊,真是一場災難。”
為了配合著自己小妹妹的話作出恰當的應答,艾爾不單單是這麼誇張說著話,還戲劇性的將雙手捧在左胸前,做出一副要挖出自己心臟來給你看的架勢,那副樣子看上又壞又賤。
——分明就是無藥可救了。
兩兄妹在人前,是那樣的密切又關係良好,但是在私下裏獨處的時候,卻是反社會人格的那個刻薄又惡意,花心濫|交的那個則是賤得讓人懷疑上帝已經徹底遺棄了這個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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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麗克西斯舉起雙手歡呼自己抓住那位四處亂跑的“小貓”時,艾爾也探出頭看着電腦屏幕。
他看了三秒鐘,就精準的發現了,自己完全搞不懂自己的妹妹到底是怎麼做的。
——而這個畫面又意味着什麼。
他只要擺出一副“我全都知道”的矜持表情,眼中再帶着三分戲謔,就能給人一種“我手握內|幕消息”的錯覺。
可惜,他就算能用這副面孔欺騙世人,也無法欺騙亞麗克西斯。後者是個艾爾眼中的反社會人格,當然也能一眼就瞧見他是在虛張聲勢。
最初,亞麗克西斯還會一針見血的指出“你在假裝自己什麼都知道。”但是到了後來,亞麗克西斯自己都懶得去指出這一點真相了。
“你想在後天留個言嗎?”
亞麗克西斯向著艾爾低頭尋求意見。
在斟酌這方面的刻薄言辭,艾爾才是實打實的宗師。
艾爾給自己小妹妹的意見很簡單。
“我抓住你了。”
亞麗克西斯眨了下眼睛,採用了這個意見。
她在後台留下了這句話后,將自己入侵的痕迹擦得乾乾淨淨,隨後合上筆記本,從自己臨時霸佔的艾爾床上走了下來。
在她走出門前,艾爾扯了扯衣領,困惑的問道:“嘿,亞麗,為什麼你老是要在我房間裏做這種事情?”
她到艾爾的房間來,不一定是入侵別人的後台,給對方留下一點心驚肉跳的“到此一游”的言語——她還會做其他的事情。
但是總歸是一些不能放到光天化日之下去做的事情。全都是灰色地帶的事情。甚至有一回,艾爾覺得有趣,專門數了數亞麗克西斯到底違反了多少條聯邦法律,可沒多久他就放棄了這種做法。
理由很簡單,因為數量多的他已經算不清了。
亞麗克西斯打開房門前,衝著艾爾一笑,回答道:“因為這是你的房間。”
看着亞麗克西斯的身影走出房間,再聽到關上的門扉所發出的“砰——”的一聲巨響,艾爾忽然間覺得被某種難以描述的情緒填滿了自己的胸腔。
“哈啊——”
他張了張口,將那情緒隨着呼吸吐出口后,決定去做些什麼平復心情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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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麗克西斯回了自己的房間后,洗好澡,換好衣服,躺到床上,抓起床頭柜上的馬塞爾`普魯斯特的《追憶逝水年華》,打開書籤夾着的某一頁,決定看看這書有助一下自己的睡眠。
正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了輕輕敲窗戶的聲音。
亞麗克西斯放下手上的書,走到窗前,拉開窗帘,看到窗外的陽台上站着一位穿着白襯衫的少年。
她睜大了雙眼,看着對方與自己比比劃划的動作,她拉開了落地窗,放對方進了屋。
“艾德,你在做些什麼?”
“爬你家的陽台,想盡辦法來見見你。”
少年對亞麗克西斯揚眉一笑,那股得志得意滿的態度,可實在是讓人沒辦法沖他發火。
“我可不是長發。”
亞麗克西斯極其討厭長發,主要是因為長發打理起來太過麻煩了。所以她在十二歲以後,頭髮就沒留過超過肩膀的長度。
“是的,雖然長發公主不叫做亞麗克西斯,可是你的房間在二樓這一點可是永遠不會變的。”
亞麗克西斯神情嚴肅的提出了個很重要的問題——或者說,她的態度讓人感覺這個問題很嚴重。
“我的父親為什麼沒想到,將水管鋪在陽台邊上,只是為了讓鄰居家的男孩更方便翻進自己女兒的房間?”
“因為——”
住處就在亞麗克西斯家隔壁的愛德華,幾乎是無下限的討好着亞麗克西斯。
“是亞麗你親手將我放進來的。”
那防彈玻璃材質的落地窗有着特殊的製作工藝,簡單來講,如果不是她願意,這落地窗可是絕對沒辦法從外面被打開的。
亞麗克西斯翻了個白眼,對這個話題所作出的回應為:“是的,十分鐘前的我自己真是蠢透了。”
愛德華伸出食指,貼在她的唇前。
“不,永遠不要說這種話。”
他那雙淡藍色的眸子注視着亞麗克西斯。瞳孔中只有她的身影,彷彿期望着能夠如此刻這般,永永遠遠的這樣子注視着她。
“亞麗,你說這種話,是讓我這種人情何以堪?”
亞麗克西斯撇過頭,往邊上走了幾步,拉開了與愛德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上,她停下了腳步。
“別擔心。”她的語調輕鬆,彷彿他們兩個人在談論一件不算什麼的小事,“你要相信,就算今年你和艾爾兩個人都要面對常青藤周,但是沒人會和你爭普林斯頓的接待員一職的,我們全家都進的哈佛。”
這正是讓愛德華所絕望的事實。
亞麗克西斯是個真正的天才,她才十五歲,就要面臨大學畢業了。
她十二歲就帶着行李走進了哈佛的校區,將“天才”這頂從小就戴在自己頭上的冠冕上加了更大的一塊寶石。
你永遠追在這位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小姑娘身後,怎麼也追不上,心力交瘁還不願意放手。
有錢,又聰明,而且還有克萊斯基家族遺傳的高情商。
艾爾他身上沒有流着克萊斯基家族的一滴血,卻比誰都更像是一個克萊斯基家出來的人。
“艾德,你可不能因為我小時候救過你,就真對我念念不忘那麼多年。”
“不,當然不!”
愛德華抬高了音量。
又放輕了聲音:“你、我怎麼可能這麼對待你?”
好幾年前,幾家的大人們帶着他們的孩子一起組團去森林中露營時,愛德華曾經失足落到過水勢湍急的河中,是亞麗克西斯伸手抓住了他,而且直到喊成年人們來的艾爾與成年人們到來之前,她一直牢牢的抓着他的手。
愛德華後來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才克服了自己的恐水症,而亞麗克西斯當時抓着他的左手裏側則被拉扯的慘不忍睹。
救命之恩這玩兒意雖然挺好用,但是也會有很多遺留的麻煩。
比方說,自那以後,愛德華在亞麗克西斯面前就永遠是一副“慘不忍睹的無下限去討好的樣子”(艾爾語)。
艾爾這話形容的確實刻薄,可也並非完全的不符合事實。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愛德華迷戀了亞麗克西斯好多年,而後者永遠是那副讓人難以招架的若即若離的態度。
好歹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的情誼,艾爾也曾經在私下裏給愛德華一個與真相有關的忠告:“克萊斯基家的女人都糟透了,趁着你還沒陷入絕境,還是現在這副衣冠楚楚討人喜歡的英俊樣子,趕緊離她們越遠越好。”
而他偶爾認真起來給予的忠告,卻得到了砸在臉上的狠狠一拳作為回應。
愛德華揉着自己的左臉,齜牙咧嘴的看着這位氣紅了臉,為了維護克萊斯基家的小姑娘而對自己揮拳的友人,在心中暗暗發誓:他今後再也不要管這個一廂情願的傻蛋的感情了。
因為那一拳,艾爾在心中惡意的想到,等你被亞麗克西斯的態度玩得心力交瘁時,你就算是想走——也難了。
而現在,一切的發展正如艾爾當時所惡意嘲笑的那樣。
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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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亞麗克西斯與愛德華兩人陷入僵局時,亞麗克西斯的房門被敲響了。
她的繼母——艾爾的聖母,珊卓拉站在門口,看着自己的繼女和那位不請自來的“來客”,臉上浮現了驚訝之色:“小愛德華`凱斯提斯先生,我想相信你一定知道我們家的大門朝那邊開。”
珊卓拉沒有歲月痕迹的臉上綻放了個迷人的笑容。
“我們家的大門可是永遠都會向凱斯提斯打開的,所以——”
她沒繼續說下去,愛德華已經迅速的回答:“是的……我很抱歉,我馬上就離開。”
他在臨走時回望了亞麗克西斯一眼,後者沖他輕輕一笑。
這笑容似乎給了愛德華無限的勇氣,更讓他的臉上散發了一種只有陷於絕境的人得到希望時才會綻放的表情。
那表情很難形容,但是站在二樓的走廊上,看清了那表情,並且目送着愛德華離開克萊斯基家的艾爾,則端着香檳酒,眼中含着一分憐憫、二分嘲笑以及七分惡意。
就在好些年頭之前,當艾爾他難得想要告訴愛德華一點真相,卻被對方照着臉上打了一拳后——打那之後,他和愛德華的友誼就已經被他單方面在心中宣佈結束了。
現在,他只想看看這傢伙在將來知道自己已經身陷地獄,此刻所見的希望不過是海市蜃樓,就算時光倒流回到此刻、也無法抽身離開的瞬間——
他會露出什麼愚不可及的表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