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櫻蘭高校(下)
說起須王家,說到底就是金融產業鏈相關的企業,再加上非常知名的洛瓦格蘭酒店和櫻都劇場,以及聚集了無數的上流名門家的後人們的櫻蘭學院……
而鳳凰院家的發跡史卻比須王家要多了厚厚的一層強運光環也掩蓋不了下面的那些慘烈與血腥。
在鳳凰院空吾之前,這個昔日的華族家早就破敗沒落的不成樣子,可偏偏除了他之外的每一個人還自視甚高目中無人——
空吾從未奢想過本家的家主繼承人的身份,居然會在面容醜陋的爭奪里落到他的頭上,隨即他就又被強塞了一個他一點也不喜歡的妻子。
貪婪於權利、金錢,沉迷於自己**的人,無論男女都讓年輕的鳳凰院空吾覺得噁心的要命。
年僅十八歲的空吾,是個厭惡自己的妻子又極度的精神潔癖,所以在和她如完成任務一樣勉強生了三個孩子后,就拋下了妻子和孩子遁入了佛門。
在佛門中帶髮修行的他,遇見了日後的繼室。
那是一位讓他從未見過的少女。
少女是寺廟主持的女兒。
一位美麗又單純,以為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心靈滿足的生活着的天真姑娘。
他的正妻死於所有人都羞於啟齒的那種性|病,他則在三年後迎娶了那位姑娘。
這三年裏,鳳凰院空吾用誰都沒能想到的惡劣手段,滿懷惡意的攻擊性態度,仗着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黃金年代,從金融產業上席捲了大筆灰色資金,又和黑白兩道建立了可怕的關係網——
為了掙得足以迎娶自己意中人的錢,昔日有着精神潔癖的孤高青年放□段,變成了一個不擇手段、滿懷惡意也要獲得大筆金錢的惡徒。
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能回想起自己曾經的樣子,也能放下心房,真正的去愛一個人。
大家都將那位死於難產的繼室視為禁忌。
——不能說出來的一個人。
想看鳳凰院空吾瞬間變臉,之後又充滿惡意的讓自己生不如死——
那就提起那位夫人吧。
失去了所愛之人的惡徒,在這十幾年間成為了讓所有人都畏懼的惡意怪物。
作為移情的對象,這位空吾先生寵溺着愛人所留下的唯一血脈。
——他又一個人負擔起了小女兒,本因作為一個社會人所需要負擔的全部責任。
那份責任是為了讓人長大成人而付出的痛苦代價,而鳳凰院空吾壓根不想讓她接觸到這世界可怖又醜陋的那一面。
鳳凰院沙羅和她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見過她母親的人都對她的相貌感到驚悚,而更讓他們感到驚恐的是,空吾居然會將自己的女兒嫁了出去。
即便是政治聯姻,這位惡徒依然嫁了女兒。
雖然他後來做的事情讓人大跌眼鏡,可卻讓人由衷地從心底產生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這些舊事能從私下裏的閑談中獲得。
常6院家的雙子在興緻上來的時候,曾經專門調查了一番那明明很笨蛋、卻又驚人的不可思議的須王環的妹妹。
無論如何,他們三人是幼兒園和小學都同一個班的同學,就算不想記得、也根本不會忘掉須王迦藍。
畢竟——
她長得很漂亮嘛。
讓人過目難忘的美人,卻偏偏背後的關係複雜到讓人望而卻步的程度。
畢竟——
她也沒有美到“就算知道會招來一堆永無止境的麻煩,依然腦子發熱的想要得到她”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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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的妹妹的家世還真是複雜啊。”
常6院家的雙子一人一邊,將自己的手臂搭在須王環的肩膀上。
“不過這位妹妹居然不來我們的host部捧場,是不是太冷淡了?”
幾年的相處之下,已經成了無藥可救的妹控的須王環立刻暴走:“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啊你們兩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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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私底下擁有“生長在懸崖峭壁旁的孤高之花”這種超長外號的須王迦藍,她今天依然是幕後操縱着收購案。
在前段時間被托奈魯家掌控的投行在背後狠狠的陰了一把后,她就做出了非常驚人的報復。
她並沒有對幌子一樣的投行下手,反倒是直接對後方大本營的格藍德奈魯公司出手。
幾個月的爭奪戰,那叫殺得一個不見刀光劍影卻能從大筆的金錢流向中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肉腐爛的腥臭氣味——
為期兩個月整的暑假,她就打出“和媽媽外出度假”的幌子,私底下每天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遠程操控着這場收購案。
已經踩着法律的底線低空飛過了也沒關係,被人說是下手狠辣也無所謂,反正到了最後托奈魯雖然依然是名義上的經營者,但是整個藍德奈魯公司的所有權還是易了主。
風聲在被媒體掀起之前就被私下裏的各種交易給掩蓋了下去。
昔日名不見經傳的midas投行也被相關的業內人士們記住了他的名字,以及那位投行的董事總經理——
亞瑟`蘭德爾。
而這家投行的真正幕後所有人,則是須王迦藍。
她從空吾先生手上所得到的自己那價值17o億的成年之前的全部費用,全部用來建了個投行。
除了不犯法的事情,她什麼金融相關的生意都做。
“既然正道上就能掙到那麼多的錢,我幹嘛還要冒着犯法的風險去掙還沒有那麼多的錢?”
這是她的理論。
對空吾先生來講,這位外孫女的想法和他的並不相同,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卻更加的好用。
兩人並沒有如外人所想的那樣,唯一的聯繫也不過是誰都知道“一點也不靠譜”的鳳凰院沙羅,他們兩個人每個月都會抽出十五分鐘進行交談,隨便說什麼都行。
喜怒不定的空吾先生卻在和自己的外孫女說著他最煩的事情時,也不會露出半點不滿。
畢竟他再怎麼想要對自己的後人一視同仁,可惜須王迦藍在她還沒出生前、就比其他的長輩和同輩們站在更高的起跑線上了。
唯一的愛人所留下的後代、與討厭的老婆留下的討厭小孩,是個人都會偏心。
鳳凰院空吾再怎麼惡劣,也依然是個人。
——偏心是一件誰沒有辦法扭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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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是個從不將同齡人放在眼中的傲慢貨色。
而她的這份傲慢,則源自於空吾先生編纂的家廷教材的教導。
只不過她更常使用的則是沉默和安靜、以及不務學業的形象罷了。
用表象偽裝內在也會被某一類人給看穿——比方說是須王環這樣依憑直覺的天才。
所以,她採用的方法是,全憑自己的本心來表現。
喜歡就微笑,討厭就皺眉,該冷酷的時候絕不會露出和煦的微笑,該溫柔的時候也絕不會裝作冷淡。
她的感情少的可憐,所以才會讓再怎麼擁有直覺的天才,也依然覺得是個安靜又沉默的人。
就是這樣子的她,卻是真的、喜歡須王環。
誰不喜歡陽光一樣的人呢?
和這樣子的在一起,就連心靈都會被治癒。
即使這種“治癒”不過是假象,也不會有誰想拒絕。
空吾先生的教導里,從來沒有教過她“拒絕自己可以享受到的”這一件事情。
他教的是,享受你該享受的,完了繼續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簡單來講,就是“賄賂照收,事情不幹”。
廉恥、節操和職業道德這些潛|規|則的事情,對於“極惡之徒”來講根本就是比紙糊的東西還單薄的存在。
她進的1年d班,可結果班級里居然有黑道的四代目繼承人什麼的……
須王迦藍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這位眼神兇狠的紅髮少年看上去真得有很可怕的長相。
趴在桌上的少年感覺到了她的視線,瞥了她一眼。
只是那一個眼神,就嚇得附近的同學落荒而逃。
關東圈裏超有勢力的笠野組繼承人真是光用一個眼神就能嚇得那些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大小姐們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早上好。”
她衝著對方禮貌的點點頭,打過招呼后,取出隨身攜帶的《夏目漱石全集》中的一冊文庫本,翻到夾着書籤的那一頁,從容不迫的看起了書。
就算不提自己帶着記憶輪迴轉世不知道多少世,單就在這一世,她就拖一年能見幾次面的空吾先生的福,三教九流什麼人都見過了。
“……”
一番沉默之後,她在對方的注視下放下了手上的書,又取出了另外一冊文庫本。
“這本借給你,”她對這位眼神兇惡,氣場駭人的同桌神態自若的說道,“夏目漱石的小說里我很喜歡這一篇,推薦給你……”她看着對方遲遲不接過這本書,又補充了一句,“看完了當然要還給我哦。”
對方一把抽走她手上的書,動作毫無疑問是略顯粗暴的。
“多謝。”
幾乎是若不可聞的一聲道謝傳來,她端着書,輕聲的回答:“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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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笠野組繼承人當做一名好書友來對待,她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
就連須王環這個不知道該說是天才還是笨蛋的傢伙,都能在自己的身邊聚集了那麼多才能家世都無可挑剔的友人,為什麼她會沒有同齡的朋友呢?
作為一朵好看的讓人側目的“不可接觸的高嶺之花”,她很樂意用漂亮的皮相讓人忘記了解自己的內在。
她真正的內在,就算是與空吾先生已經蒼老扭曲的讓人感覺氣場宛如白髮惡鬼模樣的面容相比,也不遑多讓。
在借了他夏目漱石的全集后,她又6續推薦了不少古今中外的有名作家的書籍給他。
單單就日本國內,每年的出版書數量約為八萬冊,就算花六分鐘的時間讀完一本書,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用來看書,不眠不休的用來看書,那麼也不過是堪堪一年看完八萬六千多本書。
但是這還不算國外的出版物。
有那麼多的書,一個人一生可能都看不到。
那麼她與笠野田律的這個“兩人讀書會”只要不是誰單方面拒絕,當然就能一直維持下去。
有那麼多的書做儲備呢。
不過她可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落到被須王環這個笨蛋哥哥和他的那群寫作部員念做牛郎的友人們跟蹤的地步。
“我的妹妹最近老是一個人跑到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去,結果過了十幾分鐘才重新出現……”
須王環的兄長之魂深感受挫。
“這個十幾分鐘到底她去了哪裏!啊啊啊啊啊,我的妹妹如果被什麼壞人威脅了要和她獨處怎麼辦!天啊孩子她媽——”須王環扭頭看向鳳鏡夜,被打上“孩子她媽”標籤的鳳鏡夜對這個稱呼毫不動容,“我一想到迦藍醬會遇上的騙子,心就——”
“孩子她媽”則一推鼻樑上的眼鏡:“既然如此,去跟蹤看看好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除了藤岡春緋。
“我總覺得這是個餿主意。”
她一邊這麼說,卻一邊“被”那對常6院家的雙子給拉了出來。
因為打碎了價值八百萬的瓶子而背上債務的藤岡春緋,現在正在以女扮男裝的狀況在這個男公關部里擔任男公關一職。
結果所有人都見到傳說中的可怕黑道四代目,拿着一本《銀河鐵道之旅》,老老實實的聽着須王迦藍吐槽那神奇的劇情。
長長的吐槽后,她總結道:“……果然,宮澤的想法我真的理解不能。”
四代目欲言又止的注視着身旁鮮活的少女,而躲在旁邊偷窺的須王環則被部員抱着腰的抱着腰,捂着嘴的捂着嘴,大家深怕這位一根筋的部長見到自己的妹妹與別的男人——重點是男人——相談甚歡就氣得腦充血、不管不顧的直接奔出去破壞這好氣氛。
可是他們這些人的動靜也着實大了點。
——不,可能“不止一點”。
須王迦藍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還在拚命掙扎的兄長,口中吐出一句話:“真是差勁。”
“唔!”
須王環因為被心愛的妹妹所討厭而發出了一聲悲鳴。
“我從來沒想到環哥哥居然是這樣子過分的人。”
她的表情冰冷、目光冷淡,須王環已經快要被言語裏沉重的關鍵詞給戳爆自己的心臟了。
“差勁。”
重要的詞語要重複兩次。疊加后造成的效果絕對是翻倍。
她拿起書,掉頭就走。
結果須王迦藍接下來的一周都沒有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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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王迦藍沒有回須王家的本家,那麼只有可能去一個地方。
傳說中的鳳凰院空吾所在的鳳凰院家的宅邸——除了沙羅外,他的其他孩子也只能在舊曆的那三天新年時間才能進入的龍潭虎穴。
“上門拜訪的話倒是不會被不待見。”
鳳鏡夜正在車上重複他們的作戰計劃。
“想見空吾先生根本就是難於登天,但是用迦藍同學的身份求見沙羅小姐倒是會被答應的幾率更大一些。”
“有多大?”
“一成吧。”
“什麼啊。”
鳳鏡夜看了一眼潑冷水的常6院家的雙子中的某個人:“聽說,當初須王伯父和沙羅小姐的婚事,空吾先生根本不答應,他甚至還揚言‘那混蛋小子想娶我女兒就算拿整個須王家來換都沒可能’,但是沙羅小姐說自己願意嫁給他,結果空吾先生好像自己根本沒過之前的那番話——所以這婚事就成了。”
然後在那段時間裏,須王家和鳳凰院家的珠簾合璧,合作愉快的簡直在全日本橫行無忌全無敵手。
鳳鏡夜偶爾也會掉落下來這種知道的人本來就少,而更沒什麼人願意說起的秘聞。
“為什麼要稱呼空吾先生呢……”
全無日本上流社會常識的藤岡春緋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提過的常識。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才沒有提過……”
明明是三年級的前輩,可偏偏外表嬌小又非常可愛,極度嗜好甜食的埴之冢光邦(綽號honey學長)抱着粉色的兔子先生,輕聲的解答春緋的疑惑。
“空吾先生非常討厭自己的姓氏,曾經聽說有人用姓氏稱呼他,結果被整的生不如死,而當面連名帶姓的稱呼他,更是會被他整死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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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有錢人的邏輯我真的無法理解啊!還有為什麼你們都一副心有戚戚焉的點頭的樣子!)
“那麼,須王學長為什麼不來呢?”
所有人都沉默的注視着藤岡春緋。
“環啊……沙羅小姐看不見環。”
他們曾經見過,明明須王環就在她的身旁,拚命的對她說著話,她還是一臉苦惱的看着旁人,聽着他們敘述須王環本人就在她的身旁,她卻對他們說:“抱歉啊,我真的沒有見到這樣子的人啊。”
她完全的、徹底的無法“看見”須王環。
如果這是報復自己的丈夫在結婚前就有了的私生子,那麼這種無視便是真的世上最殘酷的作為。
穿過結構超複雜的走廊后,他們這群人終於為了環殿下披荊斬棘的見到了沙羅公主——
“嗯……”
公主殿下態度非常友好的告訴他們。
“迦藍和未婚夫兩個人出去玩啦。”
(於是笠野田君的初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哪裏來的未婚夫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須王家什麼時候要聯姻了!)
(……)
所有人的心理活動基本可以分為上面四種狀況。
“嗯,”沙羅完全看不出來來訪者們都快在臉上寫清楚了的心理活動,自顧自的誇獎道,“蘭德爾先生真是沉穩又可靠的大人。”
鳳鏡夜的腦子裏頓時滑過尖銳刺耳的一個聲音。
(蘭德爾這個姓氏……莫非!)
於是當須王環聽說了自己妹妹居然有了未婚夫時,整個人的狀態就不對了。
直到櫻蘭的學園祭前他才稍微緩過神來。
或許是因為他和迦藍的父親須王讓與他談過的緣故,須王環幾乎是拼上性命般努力的要在學園祭上將自己社團做到最好的地步。
而傳說中有了未婚夫而處於神隱狀態的須王迦藍,也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了同父異母的兄長所開辦的社團——男公關部的門口。
見到這位從來沒有在預約名單上的來客,須王環喜出望外:“迦藍!”
周圍人戲稱的“環殿下”自從建立了這個社團后,他的妹妹就從來沒有捧過場。
穿着櫻蘭高中部校服的須王迦藍,與周圍穿着高級定製的禮服的女同學們完全不同,而她則衝著兄長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后,往邊上走開,讓出了一條道路。
她的身後是同樣穿着櫻蘭高中部的女生校服,卻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的鳳凰院沙羅。
這位都快奔四的人一出場,整個空間的氣氛都變了。
在場的大人們裏面,可有不少人都和她是昔日的同學。
想想看,在同學們都功成名就的今日,這位同窗依然是活在快二十年前那樣風華正茂青春不改,笑顏如花。
鳳凰院沙羅本人的存在,對於當時同屆的女生們而言到底壓力能有多大,不是當事人根本就不清楚。
能夠發動兩國的交鋒,引得諸神都參加戰鬥的特洛伊戰爭——作為導火索的海倫,一定就是有着這樣的容顏。
沙羅對着迦藍開心的笑道:“真是好多人啊。”
當她開口說話的時候,一瞬間安靜下來的停滯空間裏,突然間又重新恢復了生命,但是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的。
孩子們不能理解父母那臨陣以待的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不代表他們不會同樣保持相同的態度。
“啊,你就是環嗎?”
沙羅提起裙擺,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到了須王環的面前。
不知道是那幾個人因為她的舉動而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位沙羅小姐對於須王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表現,相當一部分不想看須王家和諧的人,就都當做一個對須王環幸災樂禍的樂子來看。
“真是帥氣的哥哥啊。”
她舉起左手,拍了拍須王環的肩膀。
“迦藍在學校里,多虧有你照顧了。”
“不,我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嗯嗯,”沙羅搖了搖頭,“爸爸說了,當哥哥的,就一定會照顧好妹妹。”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兄姐到底有多希望自己趕緊死——死得越快越好,越凄慘就越好。
被一直無法看到自己的沙羅小姐認同了——這絕對是一針強心劑。
哪怕後來須王讓突然跑過來了,也讓須王環完全不覺得半點尷尬。
拜託在場的人都在用生命看須王家的八卦好么。
這對夫妻都離婚多少年了就從來沒有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過,可偏偏這次就出現在了同一個地方。
而帶沙羅來的則是須王迦藍。
說實話,過了那麼多年,須王讓依然是個英俊貌美(?)的叔叔。
“你好。”
沙羅對着須王讓露出了禮貌又生疏的笑容。
面對自己的前妻,須王讓極其難得的做出了臨陣以待的姿態:“真是好久不見了呢。”
“?”
鳳凰院沙羅歪着頭,看着對方,隨後招呼自己的女兒趕緊過來。
須王迦藍走過去,就聽到自己的媽媽靠在她的耳邊,對她悄聲問道:“這是誰啊。”
須王迦藍眼中一片死寂,她張開口,回答道:“我的爸爸。”
“不可能。”
鳳凰院沙羅不假思索的駁回了女兒所提供的答案。
“你的爸爸才不是這種中年大叔。”
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向須王讓的眼神都不對了。
滿目的同情。
全場只聽見鳳凰院沙羅那輕快無辜的聲音:“明明是比這種大叔要年輕帥氣好幾百倍。”
被年輕時候的自己比下去的須王讓覺得臉上的笑容都要龜裂了。
但是敢在這種時候嘲笑須王家男人的人,只有一個人。
拐杖撞擊地板的聲音,有規律的響起。
以此為背景音的是一個蒼老的聲音:“讓君,被年輕的時候自己比下去的感覺怎麼樣?”
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旦出現在人前就一定會帶來腥風血雨的不詳存在,極惡之徒——
鳳凰院空吾。
須王讓臉上佈滿了虛弱的笑容:“空吾先生……”
迦藍俯□,對自己的媽媽說了一句話,然後就聽到她大驚:“誒誒誒誒!”沙羅瞪大了雙眼,看上去反而可愛極了,無論她說出什麼傷人寒心的話語,也會因為她的美麗而被完全原諒。
“時光真是可怕的事情啊……”
她輕聲的感嘆卻不知道戳中了多少在場同學們的心臟。
更糟糕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絕對是毫無惡意。
這讓看向須王讓的目光中的同情更是翻倍了。
“對了。”空吾先生完全無視了自己寶貝小女兒給前夫的會心一擊,輕飄飄的說,“我剛才看到了須王夫人。”
隨着他所說的這句話,身後跟着幾位身穿西裝的保鏢踏入門來的則是那位實際上的須王財閥的真正掌權人——
須王家的老太太。
須王環和須王迦藍的祖母。
沙羅靠在女兒的耳旁,悄聲告訴她:“老太太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副全世界欠了她好多錢的樣子。”
說完這句明顯不是鳳凰院沙羅會說出口的話后,她又疑惑的更小聲的嘟囔:“不過,被人欠錢不還就會這樣子嗎?真是好奇怪。”
從來沒有為錢煩憂過的沙羅小姐,自然不會在意金錢這種東西。
她沉默了幾秒鐘后,拉了拉母親的衣袖,同她說了幾句話。
兩位美人低頭私語的場景簡直如畫一般。
須王祖母一出場就拉了一堆仇恨。
她先是嘲諷了鳳凰院空吾,又對見到自己而開心的迎上來的須王環來了一句“別碰我。骯髒。”,隨後又用厭惡的眼神注視着鳳凰院沙羅和須王迦藍這對母女。
自己被嘲諷這件事情,鳳凰院空吾還能記在心裏下次再報復回來,但是自己疼了那麼多年的寶貝女兒在被須王老太太注視下瑟縮了一下的反應,讓他立刻當場就炸了。
他揚起嘴角,無意義的輕聲笑了笑。
“呵呵。”
曾經和鳳凰院空吾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他的這個反應意味着什麼。
不過須王老太太根本不怕他。
他們這兩個人,一個鰥夫一個寡婦,兩個人互相鬥法了那麼多年,期間落下的血海深仇根本就是罄竹難書。
而這血海深仇的最初緣故,則起源於當年須王家的前任家主的死因。
須王家的前前任家主在生前曾經遭遇過極大的危機,而鳳凰院空吾在當時非但沒有出手相助,反而在背後狠狠地捅了他一刀,搶回來了一大塊的市場而他的這個做法,也成了加快他死亡的一個重要因素。
正因為鳳凰院空吾幹了那麼一票,他才攢夠了娶真愛的錢。
須王家辦着葬禮的時候,他正在娶繼室。
如果不是因為前前任死那麼早,那麼須王老太太的丈夫就不必臨危上陣頂缸,也不會那麼早就過勞死了。
這仇早已深不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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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須王環被須王老太太下命,要在這個學園祭的兩天中都去陪伴那位名叫艾格雷露`托奈魯的法國來的大小姐時,須王迦藍正面無表情的陪着自己母親逛學校。
“我當年念書的時候怎麼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子的地方呢?”
這是沙羅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到了第二天,那位傳說中的年輕有為、眼光驚人之好、判斷力超高、天生就是為了金融界所生的亞瑟`蘭德爾,出現在了這對完全看不出年齡差別的母女身旁。
midas投行的名字源自於希臘神話里的那位點石成金的米達斯國王,以這個詞語做投行的名字,不是太過自信就是太過自滿。
可亞瑟`蘭德爾這位英國國籍的男人,卻將“紳士”這個詞語的含義展現的淋漓盡致。
前期和個英國紳士相談甚歡,而女兒和未婚妻看樣子也相處甚好……
須王讓的心情要多複雜那就別提了,更糟糕的是他的母親居然想給自己的兒子聯姻,而且還找了個法國名門的大小姐……
這一團亂事之後,須王讓又從當事人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嚇人的消息。
日本醫療器械業內的龍頭老大——鳳鏡夜的本家真正的重心產業居然要被收購了。
鳳敬雄語氣平淡的講述着自己明日新聞上將會爆出的大新聞,而對他們家下手的,正是托奈魯家族所掌控的格藍德奈魯公司。
在日本收購了許多一流企業的格藍德奈魯公司,他們的背後所站着的幕後黑手,顯而易見就是midas投行。
鳳敬雄忽然問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友人:“為什麼,你要將女兒嫁給一個區區投行的董事總經理呢?”
須王讓苦笑一下。
“我第一次從沙羅聽她親口跟我說,‘讓迦藍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吧。’”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知道嗎?沙羅她所面對的每一個選擇題,無論選哪一個都在空吾先生的接受範圍之內,就連和我結婚,也是因為我是她所能見到的選擇答案當中,所有條件最優秀的一個。”
鳳敬雄一咧嘴。
(這傢伙說這種事情的時候還不忘記自誇,真是沒救了。)
“但是,她第一次對我說,很明確的告訴我,以自己的意志,做出了空吾先生絕對不會答應的事情——”
須王讓看向自己的友人。
“我怎麼能拒絕她這樣子的好女人唯一對我提出的請求?”
須王讓理解了鳳凰院沙羅的處境,即便作為當事人的她渾然不覺,可他依然以自己的方式,體貼的包容着她的行為。
鳳敬雄:所以你家的老太太才會在知道這件事情后,將你所愛之人的兒子推出去聯姻了。
“但是,我真沒想到……”
須王讓嘆息了一聲。
他自言自語道:“不,我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可還是……”
他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自己的選擇,無論選擇那一個,他都會真正的成長起來。
成長是很痛苦的事情,要付出很多的事情,才能成為大人。
沙羅從來沒有遭受過這份痛苦,所以永遠都是個被父親寵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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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王迦藍的耐心在艾格雷露`托奈魯將須王環拉上前往機場的跑車后就消耗殆盡。
媽的敢對我的哥哥出手你死定了!
她對蘭德爾一點頭,後者立刻極有默契的沖她一笑,彬彬有禮的與沙羅告別後,就回到了midas投行在日本本土的會議室。
一連串的指令從這個大腦一般的會議室發出,通過作為中樞神經的各種聯絡方式通知了各個負責人。
在這個本應該是成為美好回憶的櫻蘭學園祭收尾的舞會上,不斷的有大人的電話響起,帶來一個個類型不同,內容驚人一致的壞消息。
被藤岡春緋帶回來的須王環,正在和這位性格容貌都無可挑剔的女性跳着舞,而櫻蘭的學院外卻是不見硝煙的金融戰在結束之後的慘烈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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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進買進買進——全部買進!”蘭德爾戴着耳機,站在一個操盤手的身後對她說道,“這個鳳家的醫療公司就不要了,其他的全部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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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今日輝煌的戰果時,須王迦藍的語氣與往日的都截然不同。
“上市有風險,行事需謹慎。”
她這麼說了。
平日裏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死人臉的須王迦藍,突然間像是解開了身上枷鎖的咒語,從一位灰色調的公主殿下,成為了色彩鮮活的叛逆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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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敬雄還在和須王讓這個畢生的亦敵亦友的男人,就兒媳的人選進行着嘴炮爭奪時,在同一時刻就被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爭執。
他們接完了電話后,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震驚。
不知道是他們兩個人中間誰說的:“須王家的產業……被midas投行給全買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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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合室里的鳳凰院空吾看着滿天的星斗,手上捧着杯熱茶,喃喃自語:“日本,究竟在……今晚陷落了多少呢?”
他臉上的神情在星光的照耀下半明半昧,忽然,他仰起頭,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須王家的那個死老太婆!你終於要被強制退休了!一大把年紀的老太婆不在家裏和孫子培養感情,跑出來惹人嫌現在落得這下場還真是活該——”
之前在日本連續收購各家優質企業的格藍德奈魯公司,在今天下午所做的一切徹底將他們的野心大白於天下。
一夜之間,這天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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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midas投行的狙擊之下,單從受損情況來看,鳳凰院家的產業可謂是最為嚴重,而除了人老成怪的鳳凰院空吾本人之外,涉足金融業的子嗣們卻在這一夜之間從億萬富豪成為負債纍纍者。
走頭無倫他們尋求這位冷酷的父親,而後者則罕見的一口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債務的話我可以幫你們清還,但是你們得放棄自己和自己後代繼承鳳凰院家的權利。”他的眼中毫無沒有半點同情,“也就是說,你們被除名了。”
說完這番話后,他又給了最後的會心一擊。
“對了,我可不會讓個信用破產還有負債者來當我的繼承人。”
要麼在鳳凰院空吾死之前還清那不可能還清的欠款,要麼放棄繼承權。
須王迦藍的長輩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鳳凰院家的各種負面消息,只不過是這一場驚天變動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被踹到風頭浪尖上來的亞瑟`蘭德爾,玩得一手漂亮的媒體攻防戰的同時也不忘保留下自己的戰果。
“稍微損失了一點嗎?”
她看着近期的回報,對於自己輝煌戰果所遭到的那部分損傷略微表示了遺憾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
“啊,時間差不多了。”
近十年來,鳳凰院空吾第一次舉行的媒體發佈會就在五分鐘后舉行。
紙媒電台能來的專業記者都來了,如此浩大的聲勢卻全是那小道消息流傳的“空吾先生要退休”的謠言。
須王家的資產清算,可是自從須王家的家產被基本收購后就再沒個停歇,聽說須王家的老太太被midas投行的那群人都給氣得進了醫院的加護病房。
不過和鳳凰院家的損失相比,須王家非但保留了原有的位置不說,而且經營權全部都交給了須王讓。
在外行人看來,這不過是須王家自己內部換了個人頂上罷了,可對內行人來講,這卻意味着須王家“變天了。”
須王老太太將兒子逼得只剩下一堆虛銜,結果這一次一出一進,她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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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鳳凰院空吾在媒體發佈會上宣佈了個讓所有人驚愕不已的消息之時,須王迦藍正看着自己的新戶口本。
“姓氏上的漢字越來越多了。”
她不耐煩的合上了戶口本。
“筆畫也越來越多了。”
真相是永遠不可能被埋葬在陰暗中的,尤其是她也從來沒想過隱瞞這方面的事情。
當真相大白於天下,眾人這才發現:他們居然被須王迦藍給耍了。
鳳凰院空吾私底下給她的那17o億的生活費,全部都被她用來做各種各樣的投資,而這筆錢的重心則化為midas投行的本體——
則如有神明在耳旁呢喃未來一般,讓她將各式各樣的優秀人才收入麾下,以預測未來似地精準眼光做出了得到大筆收益的投資……
只是短短的幾年之間,她就將那17o億日元的幣值更替成了歐元后又那數目也滾了一滾翻了個倍。
——34oo億歐元的流動資金,買下一個國家這種說法也顯得毫不誇張。
可怕的不僅僅如同24小時不停歇的印鈔廠一般的掙錢速度,還有她那副敢把全世界都欺騙玩弄的膽量。
欺騙性的無害外表加上鳳凰院空吾的惡意才華,可怕的程度卻不僅僅是翻倍那麼簡單。
誰能想到須王迦藍擁有那麼牛逼的掙錢本事?
又有誰能想到,她居然的背後居然會有歐美金融大鱷的影子在?
想要對她出手也要想想看她背後的那些真正的金融大鱷們會不會以此為契機打一場快速的侵|略反擊戰。
一向鄙夷自己的祖母被迫退休,擋在她面前繼承鳳凰院家的親戚全部都“被自動”的放棄了繼承權。
凡是讓她過了非常不愉快童年的人全部都被掃在了身後,而她本人則終於可以輕鬆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因為還不到攤牌的時候,所以要一直循規蹈矩的隱忍着,但是現在能管她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吃什麼東西,想穿什麼衣服,全都憑她的意願來決定。
戀愛?
她要愛人幹什麼?
她才不想變成外祖父那樣的傢伙。
只要她的哥哥——須王環去享受戀愛就行了,他想要長大的話,她也會將前路上的那些過於艱難的抉擇給掃平。
她才不會和外祖父對待母親那樣對待自己的兄長,她只不過是——稍稍做點小手腳罷了。
“蘭德爾,你說這個世界上有多少錢我能掙到手呢?”
她每年都會給自己定下一個掙錢額度,然後每次都會騷擾一番自己那位曾經客串假扮“未婚夫”的下屬。
“這全都要看boss你願意做到什麼程度不是嗎?”
她想:多會哄姑娘的男人。
可惜她愛不了人。
更何況他還是個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