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反賊也（求追讀）
李慧梅大喜，“將軍，我看這樣，明天咱們宴請小羅爺，我親自張羅幾個菜，他風塵僕僕的跑來，也沒吃好睡好。剛到了就給你出了這麼好的點子，咱們要知恩圖報。”
袁時中欣然答應，轉過天，袁時中就叫人去請羅澤文。
得到了消息的羅澤文也沒有怠慢，“四叔，你看着家，我和靳叔過去。”
李四笑道：“成啊，你娃要客氣點，咱們到了人家地盤，別犯渾，別惹事。”
羅澤文連連答應，他和靳鍾一前一後，來到了小袁營。
只是讓兩個人詫異的是袁時中竟然沒有等候。
靳鍾眉頭緊皺，“什麼意思？他說請咱們，人跑哪去了？要是羅爺還在，他敢這麼對咱們？”
羅澤文擺手，“靳叔，我可提醒你一句，人家袁將軍是一方之主，必須保持尊重，四叔提醒我的話，你也要聽。”
靳鍾強忍着怒火，勉強答應，可又等了一會兒，袁時中還是沒來，靳鐘的怒火中燒。
這時候有人來了，“在下劉玉尺，是奉了夫人之命過來的。袁將軍那邊來了貴客，還請你們兩位稍微等一等。”
靳鍾一聽，頓時把眉頭皺起，“貴客？當初俺來小袁營的時候，可就是最貴的貴客！”
“不可無禮。”羅澤文一把攔住靳鍾，對着劉玉尺道：“客隨主便，我們有的是時間，不忙。”
劉玉尺見羅澤文是讓年輕，但是沉穩有禮，也說道：“你們二位先跟我去中軍帳，想來也快說完了。”
就這樣，劉玉尺在前面帶路，羅澤文他們在後面跟着。
他們剛到中軍帳，就見袁時中陪着一個老者出來，此人穿着朱子深衣，面色紅潤，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度。
“袁將軍，這已經是老夫能幫你爭取到的最好條件，報國殺敵，光宗耀祖，才是青史流芳的好事，你可不能甘心做賊啊！”
袁時中連連點頭，“唐老大人說的是，我會仔細思量的。”
他們說的話羅澤文停在了耳朵里，什麼意思？難道這是朝廷派來詔安的官吏？自己可是和袁時中說好了，難道他變卦了？
羅澤文的心就是一驚，他已經把唯一的活路告訴了袁時中，如果不聽，那可就麻煩了。
羅澤文不由得向前，笑道：“袁老哥，這位是誰，能不能介紹一下？”
老者眼睛往上，根本懶得看羅澤文。
袁時中忙道：“這位唐鉉唐老父母，當年他老人家因為我孝順，高抬貴手，饒了我的性命。如今他奉了朝廷旨意，前來商談詔安事宜。”
“詔安？”羅澤文一笑，“袁老哥，這事情咱們倆不是說好了？”
被人抓包，袁時中頓覺尷尬。
羅澤文笑容不減，“袁老哥，這是涉及到數萬弟兄的大事，萬萬不能反覆，一旦拿定了主意，就要段然為之。不然弟兄們無所適從，就會人心浮動，出現大亂。”
羅澤文語氣含蓄，但道理卻講明白了。
隨着前來的劉玉尺知道詔安的事情，他們聯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很是贊同羅澤文的看法。
他氣哼哼抱怨道：“將軍，朝廷一再說詔安，卻不肯授予官爵，也沒有錢糧馬匹，只是空口說白話，弟兄們都不服氣啊！”
袁時中越發難堪，唐鉉卻是生氣了，不由得教訓道：“怎麼？小袁將軍，你約束不了自己的部下？”
袁時中無言以對，羅澤文就把話接了過來，“崇禎皇帝也約束不了他的臣下啊！”
“你敢誹謗陛下？”唐鉉大怒斥責。
羅澤文哈哈大笑，“誹謗？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反賊啊，要殺進京師，砍下狗皇帝腦殼的!你不會以為這裏還是你的衙門大堂吧？真是讓人好笑！”
唐鉉老臉漲紅，猛然扭頭，看向袁時中，震怒道：“小袁將軍，你說自己有心詔安，手下卻是這樣的無君無父之人，你讓朝廷怎麼相信你的忠心？老夫真是看錯了人！”
袁時中心裏叫苦，羅澤文可不算是他的手下，這話一時也解釋不清楚。
羅澤文不慌不忙，面對着唐鉉，他可不需要客氣，朗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把話說的明白一點，士大夫之中，洪承疇之流屈膝降清，當了貳臣。而袁將軍身為草莽，依舊心懷朝廷，願意替朝廷效力，實屬難得。你又有什麼本錢，居高臨下，頤指氣使？大明的江山都被你們這些讀書人搞壞了，人要知恥啊！”
羅澤文早就想痛罵大明的這幫讀書人了，好容易逮到了一個，要不是看着袁時中的面子，他還能更狠一萬倍！
“你，你狂妄！”唐鉉猛然回頭，對着袁時中怒喝道：“你的事情老夫愛莫能助，告辭！”
袁時中大驚，慌忙道：“老大人，息怒，息怒啊！”
羅澤文看了眼袁時中焦急的模樣，不由得輕嘆，雖說自己把道理跟他講了，這位顯然沒有理解清楚。
“袁老哥，你和這人有什麼恩情，那是你們的私事。現在說的是幾萬弟兄生死的大事。你對他卑躬屈膝，就是小袁營的弟兄屈膝下跪啊！你這樣作為，會傷損軍心士氣，讓小袁營不攻自破的。”
公私分明，這話說得太對了！
劉玉尺早就不滿袁時中對朝廷的懦弱遷就。
“將軍，人活一張臉，咱們幾萬能征善戰的弟兄，憑什麼給這個混蛋朝廷當鷹犬？要是這樣，還不如歸順闖王來得乾脆！”
袁時中聽到闖王兩個字，頓時腦袋嗡的一聲，險些摔個倒仰。
正在爭吵之時，小袁營另一位大將朱成炬，還有許多人，甚至是袁時中的夫人李慧梅，悉數趕來，圍成了一個大圈。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袁時中簡直尷尬地摳腳。
“小羅爺，唐老大人對我有恩，又是我前些時候煩請老大人幫忙，讓他周旋詔安事宜。今日原本要宴請你們，老大人突然趕來，我不好怠慢……改日我一定向小羅爺賠罪！”
羅澤文眉頭微微一挑，心裏已經瞭然，“袁老哥，是我喧賓奪主，說了不該說的話。回頭我就會告辭離開，但既然開了這個頭兒，我也不能虎頭蛇尾，你就讓我把話說完吧！”
袁時中張了張嘴，到底沒有阻攔。
羅澤文看了看聞訊而來的眾人，大聲道：“我想這麼多弟兄，起兵舉事，提着腦袋搏命。無非是皇帝老子治國無方，地方官吏盤剝無度。大傢伙活不下去，才做奮臂螳螂，拚死一戰。”
“事情到了今天，朝廷想要詔安可以，官位，錢糧，地盤，這些都不能少！還要讓崇禎下罪己詔，承認治國無方，再懲辦貪官污吏，剷除地方巨室豪紳，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然後公佈新政方略，拿出改過自新的誠意。照顧民生，刷新吏治，唯有如此，我們才能答應詔安，不然我們就跟大明朝斗到底！直到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羅澤文扭頭，衝著目瞪口呆的袁時中一笑，“袁老哥，我的話說完了，當了一次不速之客，日後相見，再跟你賠罪了。”
說完，羅澤文給靳鍾一個眼神，靳鍾立刻手按刀柄，護着羅澤文，大步流星往外走。
所有人都盯着羅澤文，心潮湧動，都覺得他說的有理，卻又不敢第一個張嘴。
就在這個當口，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小羅爺，請留步！”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了李慧梅身上。只見這位夫人快步到了袁時中近前，飄然下拜。
袁時中大驚，慌忙道：“夫人，你還懷着身孕，快起來啊！”
李慧梅斷然搖頭，“將軍，你這些日子舉棋不定，大傢伙都跟着憂心忡忡。恰逢小羅爺來了，替你解惑。昨天晚上，你早早睡下，整整一夜，眉頭都是舒展的。奴家知道，小羅爺說的是對的。偏巧今日此人前來，你又動了詔安的心思。如此反覆，你讓大傢伙怎麼想？奴家懷着身孕不假，唯恐這個孩兒還沒降世，就大禍臨頭了！”
李慧梅說完，哽咽抽泣，淚如雨下！
袁時中頓時愣在原地，雙手冰涼，不知所措。
就在夫人說完之後，劉玉尺、朱成炬兩個人也站出來，一起跪倒。
“將軍，夫人所言極是！朝廷的這幫狗官哪有什麼好心思？現在是他們求着咱們，不是咱們求着他們啊！”
劉玉尺抬起頭，問道：“將軍，我想請教，此人給的議和條件是什麼？”
朱成炬也道：“沒錯，將軍，好歹讓我們知道自己值幾個錢啊！”
一時間群情激奮，袁時中也招架不住，只能拿出一封信，頹然道：“朝廷答應封我為參將，讓我們駐守歸德，以防闖王東進，影響漕糧輸運。”
漕糧！
跪在地上的李慧梅急忙爬起，一把拉住了袁時中的胳膊，激動道：“將軍，小羅爺料事如神，你還不醒悟嗎？”
袁時中猛然一驚，“小羅爺，等一等！”
他大步趕來，手裏的信飄落，一腳重重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