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命運’
第331章‘命運’
“你的弱點是什麼，快斗？”
大概是提到了黑羽千影，怪盜烏鴉刻意忽略了‘黑羽’的姓氏，忽略了這個姓氏所代表的黑羽盜一。
黑羽快斗的弱點很明顯，只要怪盜烏鴉多觀察一段時間，便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中森青子。
白水沒有說話。
“讓我想想，是千影？”怪盜烏鴉慢悠悠地隨意猜測，“是千影吧。”
“哪怕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東京，但應該還是關心你的，你應該非常愛她吧？”
他適當地停頓了片刻，等待激烈的反應。
白水沒說話。
“居然默認了？”怪盜烏鴉頗為驚奇，“伱知道一旦承認、我便會對你的弱點下手吧？居然直接承認，是認為我不會對千影下手嗎？”
他再次適當地停頓，沒有得到白水的回應，才自顧自地帶上了可惜的語氣，“不會。”
又陡轉話鋒，“不過，你在世的長輩可不止千影，沒記錯的話，還有一位名叫寺井黃之助的爺爺，對吧？”
“他的年紀可是相當大了，萬一出點什麼事，比如不小心摔倒了……”
在威脅到最後，怪盜烏鴉壓低了幾分聲音，原本被聲音壓下的呼嘯風聲露出了幾分，透過話筒傳過來時便有了幾分寒意。
寺井黃之助去法國了，怪盜烏鴉現在在東京，只要怪盜基德拖住他，他便無法脫身。
白水沒作反應，他靜靜地聽着怪盜烏鴉的威脅。
久久得不到回應，怪盜烏鴉詢問：“你的寺井爺爺是師兄的助手吧？”
“你沒讓他當你的助手，居然也沒把他當親人嗎？居然毫無反應，真是冷淡。”
他又點出一個人，“中森銀三。”
“沒記錯的話，那位笨蛋警部是叫這個名字吧？我記得他可是待你如親子。”
“師兄去世之後，是他一直在你身邊充當父親的角色吧？你有沒有把他當成父親呢？有吧。”
怪盜烏鴉低笑一聲，“畢竟，你可是為他給出過‘最令我頭疼的敵人’的稱號的。”
他低聲，呼嘯的風聲再次吹過，“以怪盜基德的名義。”
“一位大名鼎鼎的警部，如果不小心出現意外，比如被自己親手所逮捕的犯人殺害、比如被自己拚命保護的受害者攻擊，或者在怪盜基德行動的時刻意外墜亡……”
“會不會很有趣呢？”
白水動了動眼睛，開口：“黃金之眼中，你出手了。”
“中森警官說他遇見了一位老人，得知了‘我’的弱點是怕冷，是你吧？”
“你是怎麼知道‘我’怕冷的。”
從怪盜烏鴉開始提黑羽快斗的弱點開始，他便低下眼睛看櫃面，現在仍然低着眼睛，表情非常平靜，平靜到了一種冷淡的程度。
語氣也相當平靜，平靜到像是在篤定。
但他在詐。
知道怪盜基德真實身份的人很少，有可能知道黑羽快斗弱點的人更少，怪盜烏鴉便是可能知情的人之一。
最重要的是：這個問題可以轉移一些怪盜烏鴉的注意力。
怪盜烏鴉重複：“老人？”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過了幾秒，才道：“不是我。”
“不過我知道是誰，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又放緩語氣，帶着笑意道：“我沒料到，那個老傢伙居然也跟過來了，那傢伙可是怪盜剋星，是我的老對手。”
“既然他盯上了你，你可要小心了。”
白水：“嗯。”
他還是低垂着眼睛，繼續問：“他比你還要厲害嗎？”
“當……”怪盜烏鴉不假思索，說到一半又突然頓住，“你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以為你不怕的，快斗。”
他啞然失笑，“是發覺我對你太過了解，知道我可能會觸碰到你最大的弱點，所以才轉移話題嗎？”
明明叫着‘快斗’，明明語氣溫和，但白水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善意。
他沒有說話，等怪盜烏鴉緩緩說出最大弱點的名字。
怪盜烏鴉有些悠然，“你最大的、最致命的弱點是什麼？讓我猜猜，啊，似乎想到了，是……”
“你。”
白水動了動眼睛，“？”
什麼？
怪盜烏鴉：“是‘你’。”
“你是一個……”他再次低笑了一聲，“多重人格患者，對吧？”
“你不會以為我沒有察覺到吧？”
“上一次打電話時，我還以為當時接通電話的‘你’是副人格呢，這一次聽到你說話，我才確認，你才是副人格。”
他慢慢地、像是在享受一口口殘忍地咬死獵物的樂趣，“存在是為了保護主人格，所以攻擊性相當強的副人格。”
白水：“……”
啊對，啊對對對，是的是的是的。
“……你既然發現了我最大的弱點，”他讓語氣微澀起來，像是被發現了弱點所以說話有些艱難，也確實有些艱難，“就應該知道，你對付不了我們。”
“你要對付我、就必須對付主人格，你要對付主人格、就必須對付我。”
“我們是一體的。”
怪盜烏鴉大笑起來。
他不緊不慢地詢問：“身體是一體的，但想法呢？心呢？”
“你們總會出現爭執的吧。”
“而且，”怪盜烏鴉壓低了聲音，“你真的甘心只是副人格嗎？你一心保護你的主人格，但他會想要你的保護嗎？還是覺得你是個礙事的傢伙，覺得你的存在讓他從正常人變為了精神病？”
啊對，是是是，天才天才。
白水深吸了一口氣，剋制住自己的真實情緒，“他不覺得我礙事。”
他只克制情緒，沒克制真實反應，坦然地把這份可以理解成被挑撥離間到的艱難反應表達了出來。
又半抱琵琶半遮面，把話筒放下去一些，再次調整呼吸，只讓對面聽到一點點的呼吸變化，便再次沉穩開口，“你不理解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以為這麼簡單的挑撥離間會有用嗎？”
這不是在反駁，是在說：有用有用，你發現了我最大的弱點，挑撥到了最柔軟的地方，我開始六神無主有些慌亂了，不再復一開始的冷淡鋒利，這時候趁勢追擊直接針對雙重人格的弱點，就可以打敗我。
他在煽動：來吧，打敗我。
怪盜烏鴉沒有說話，似乎在沉吟、似乎在思考、似乎在用沉默壓迫。
白水也沒有說話，只讓呼吸稍微急促了幾分，又強行壓穩。
電話里只有肆意的風、一道沉穩的呼吸和一道強行沉穩的呼吸。
過了將近一分鐘，在白水又把呼吸調整為急促一些，像是在漫長的沉默中有些不安時，怪盜烏鴉才輕笑一聲，“真是可愛的反應。”
“這些話，你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吧？”
“你們的關係真的親密無間嗎？不見得吧，要真是親密，千影不會離開東京，也不會幾年都不回來一次，恐怕是覺得不知如何對待你們兩個，有些為難？”
“還是，”他慢慢道，“厭惡居然是精神病的兒子？”
“師兄當初被暗算，也是因為那段時間都在考慮雙重人格的問題，稍微分神了吧？”
他信了，於是針對雙重人格進行攻擊。
話很扎心，但白水聽得很放心，他乾脆不開口，只用呼吸回復，鼓勵對方：是的，你握住柔軟的弱點了，你一刀暴擊了，請再接再厲。
怪盜烏鴉道：“其實，你……”
白水聽了個開頭，便調轉注意力，抬頭看向門口。
有上樓的腳步聲傳來。
腳步聲帶着些清脆，非常活潑輕快，彰顯了主人的愉悅心情，主人中途還輕旋了幾下，正在低低地哼着歌。
門鈴聲響起。
怪盜烏鴉頓住，“有人來找你了？”
他似乎有些遺憾白水有了掛電話的機會，也有些遺憾沒有一擊擊潰白水，於是幽幽嘆氣，“我討厭被人打擾。”
怪盜烏鴉要用雙重人格的弱點來擊潰白水和黑羽快斗，只要有用，哪怕明顯些，直接挑撥離間也無所謂，但不會真的在出招時大喊出招名‘接下來，我要見縫插針對你們挑撥離間了’。
他會另找一個理由。
白水知道，他動了動眼睛，看着門。
門鈴又響起來。
“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怪盜烏鴉語氣輕鬆道，“你見過‘命運’嗎？”
“你再在危險中歷練一段時間，便會意識到‘命運’的存在，我便見過這樣一起例子，有一位兇手躲在受害者的家裏，想要殺害她，但受害者的公司要求通宵加班。”
“按理說，受害者一向懦弱，加班加習慣了，那天晚上是不會回家的，可她卻破天荒地和上司吵了一架，沒有加班。”
“出了公司后，她的朋友突然給她打電話，邀請她參加酒會，她為人一向和善不拒絕，朋友邀請了幾十次，她一次都沒有拒絕過，可那天，她拒絕了。”
“她開車回家時出了車禍，胳膊擦傷，本來應該跟着救護車去醫院的，可她沒有去，選擇打車回家。”
“到了公寓，公寓門沒電了，公寓管理員卻早已休息，她可以去醫院或住旅館，可一向和善的受害者卻拍管理員的門，拍了十幾分鐘，要到了側門的鑰匙。”
“她終於到家了。”
怪盜烏鴉輕聲道：“於是，兇手成功殺了她。”
“多麼奇妙啊，彷彿是命運一般，當死亡來敲門，哪怕排除萬難，她也一定會如約擁抱死亡。”
“哪怕不知情，也會一次次地堅定選擇死亡。”
“哪怕知情，有人想要幫她避開危險，最終還是會回歸原點，看着她迎接死亡。”
“任何可以主宰他人生死的，皆是‘命運’，”他低笑起來，“比如我。”
“我們來玩個遊戲。”
怪盜烏鴉講述遊戲規則，“現在，門外敲門的人是誰，三個月內，一定會死。”
他語氣輕鬆，“你可以試着阻止我，不過我勸你放棄。”
“命運，是無法更改的。”
門鈴再次響起。
這次響到一半，便有金屬碰撞聲響起，幾秒后，門被推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怪盜烏鴉：“拭目以待吧。”
電話掛斷。
門只推開了一條縫，便有一張臉探出來，開門者瞪圓了眼睛，悄溜溜地打量門內。
和白水對視視線，她嚇了一跳，蓬鬆的頭髮炸起，像是一隻可愛的貓頭鷹，“原、原來你在呀！”
“在家怎麼不說話，”她揮了揮拳頭，“是想挨揍嗎！”
“……快斗，你怎麼了？”
中森青子歪頭，眼睛不安地瞪圓，“你好像有些不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