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潔癖症晚期患者
第21章潔癖症晚期患者
東京，江古田。
夕陽斜照在百葉窗上，又灑進窗內，把房間的光線調暖。
黑羽快斗趴在桌子上，被移到臉上的光線照醒，他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繼續維持着自己平緩的呼吸和半趴在書桌上休憩的姿勢，靜靜地聽房間裏的聲音。
他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怦！’、‘怦！’、‘怦！’幾乎毫無間隔地響起，形成震耳欲聾的效果。
黑羽快斗克制住下意識抬手摁住胸腔的本能，他閉着眼，努力在心跳聲中分辨其他有效聲音。
客廳里有人類活動的聲音，對方走路輕巧而歡快，從陽台走到衛生間，又從衛生間走回客廳，中間夾雜着開水龍頭洗手和收拾書本的聲音。
腳步聲又從客廳蔓延到卧室門口，金屬門把轉動的聲音響起，門打開，房間裏的氣流加大了流轉。
有人類壓低了三分之二的聲音響起，“快斗？”
是中森青子。
沒有得到回應，她等了幾秒，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真的欸，原來心跳加速是身體在警告睡眠不足嗎？”
邊說，她邊帶上卧室門，又把自己的動作放得更輕，幾乎悄無聲息地拿起書包、離開黑羽家。
防盜門關閉的低沉咔嚓聲響起，黑羽快斗繼續維持着自己的呼吸、姿勢和放鬆的入睡表情，沒有動。
空氣里流淌着濃郁的靜謐，過了一兩分鐘，他才慢慢睜開眼睛，快速打量整個卧室。
卧室里空無一人，現在是傍晚。
百葉窗半開着，書桌沒有報紙和筆記本，只有一本江古田高中發的作業本，房間裏的其他設施都毫無異樣，黑羽盜一的畫像掛在床邊的牆壁上，靜靜染上夕陽的光輝。
黑羽快斗一掃而過，又捕捉到了異常之處，於是一點點地把視線移回去，落回到作業本上。
作業本是攤開狀態，旁邊放着黑色的鋼筆，本子上有黑色的字跡，第一行是：【你好。】
看到的一瞬間，黑羽快斗的眼神便凝住，那不是他的字跡，是那位‘不速之客’的字跡。
和報紙、筆記本、國語書上那些微連在一起的凌厲字跡比起來，這行字跡要端正許多，主人應該是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所以字跡的凌厲也少了些許，可能造成的敵意和惡意感官也會減少。
正主也確實這麼說了：【我沒有惡意。】
這傢伙只輕飄飄地寫這麼一句話，說服力很足，足到再減一點就完全沒有了，如此想着，黑羽快斗掃了下面一眼：【是的，你說得對，只輕飄飄地說這一句話，確實很沒有說服力。】
他：“……”
【我不會讀心術，只是猜測你會這麼想。】
“……”黑羽快斗虛下眼睛，“能不能寫點有用的東西？”
比如梳理一下發現他的過程什麼的，再比如梳理一下為什麼中森青子剛剛居然在黑羽家，他也很想知道這兩點。
而且，她看起來完全不生氣。
明明被氣球假人嚇到的時候那麼生氣，一副‘三天內，不許和我說話！’的氣鼓鼓表情，怎麼這麼快就不氣了？
黑羽快斗繼續向下看去：【青子看起來很生氣，我便道歉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伱的計劃。】
……打擾到了。
打擾到了黑羽快斗‘最近一段時間遠離其他人，專心處理不速之客先生’的計劃。
他再次虛成豆豆眼：這個傢伙怎麼一副輕描淡寫，好像哄人消氣相當輕鬆的樣子啊？而且，為什麼是‘青子’？
幾行的空白和反覆停頓字跡后，黑色的字跡再次完整地出現：【我沒有太多和同齡女性相處的經驗，不太確定道歉的話語是否恰當，青子之所以會消氣，是因為我是‘黑羽快斗’。】
不速之客又交代：【布穀鍾現在在神社，圖書館的亞森書沒有異常，對人類沒有危險。】
黑色的字跡停頓了幾下。
這頁作業紙上的字跡到此為止，黑羽快斗翻了一頁，看向新的字跡：【抱歉，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了，便動了廚房、衣櫃和衛生間。】
大概是覺得這是相當嚴重的事，不速之客詳細地交代情況，貢獻了最長的幾句話：
【我沒有動衛生間的洗漱用品、浴缸、衣櫃裏的‘個人向私隱衣物’、廚房的餐廚具，動用了花灑進行沐浴、水果刀、玻璃杯、錢包、筆記本和電腦，購買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拆了衣櫃裏乾淨的新私隱衣物和一套床上用品。
每天更換的舊衣物和床上用品，我都已經清理完畢，按照顏色放進了衣櫃區域，衛生間的使用痕迹也已經打掃乾淨。】
這是不速之客最長的一次。
黑羽快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從字裏行間看到了幾個相當明顯的加重粗字：[我有潔癖。]
還是潔癖晚期，碰一下泥點就會死的那種。
他又移動視線，去對比‘個人向私隱衣物’和‘私隱衣物’，試着分析了一下區別，然後緩緩閉眼。
不會吧不會吧，繼‘衣櫃裏低品位的衣服’后，水手服超短裙女僕裝不會又多了‘個人向私隱衣物’的頭銜吧？
魔術師的衣櫃裏有女裝怎麼了，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有必要給那麼多頭銜嗎！
黑羽快斗的眼皮跳了跳，他腹議了一句‘潔癖症晚期患者’，又繼續向下看去。
下面又是幾行代表遲疑的停頓黑點，潔癖症晚期患者像是遲疑了許久，才道：【以及，頭髮。】
什麼‘頭髮’？
黑羽快斗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往下看去，看到一行更端正、更試圖表示自己無敵意、也更遲疑的話：【你大概沒有發現，我用頭髮在房間各處做了標記，比如書桌的抽屜。】
頭髮很細，男性的頭髮更短更細，只要不一直佩戴‘特工執行任務中’的狀態buff，哪怕是特工也很難發現某處有一根短髮。
但放下頭髮的人知道，他可以用頭髮驗證有沒有人動過某些東西。
黑羽快斗下意識低頭拉開書桌的抽屜，半根短髮飄了出來，它在夕陽的餘暉里亮了一瞬間，悄無聲息地旋落到地面上，又立刻無影無蹤起來。
他：“……”
又是在睡覺的時候隨身攜帶五六把刀，又是在各種地方放頭髮，不速之客到底是什麼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