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色第一天
第1章黑色第一天
東京。
早上七點整,鳥狀鬧鐘準時響起,‘布穀!布穀!’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
白水艱難地睜開眼睛,第一個動作就是抬手去摸頭痛欲裂的頭部。
他喘息着從床上爬起來,茫然地看向周圍。
這裏是一間乾淨又明亮的陌生卧室,門是關着的,窗戶是半開着的百葉窗,有早晨的冷風吹拂進來,和桌子上的布穀鍾一起震動着。
又吵鬧着震動了幾秒,鳥叫聲戛然而止,鬧鐘上彈出來的那隻鳥停頓住,它張開喙:“今天是,”
“——四月四號!”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它縮回鍾內,方圓十米重新寂靜下來。
白水:“……”
挺、挺吉利的,不像是鬧鐘,像是在報喪。
他的頭還在劇烈疼痛着,吹進來的風和剛剛停止的刺耳聲音都像是一根根扎過來的針,他捂着頭緩了一會兒,又低頭伸手,檢查自己的手。
這隻手是少年人的手,手上乾乾淨淨,只有虎口和中指處有少許繭子,大概是長期執筆寫字留下的。
白水盯着這隻手看,他握住、又鬆開了幾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重複自己剛剛對布穀鍾鐘聲的吐槽。
是報喪。
不過報得不是他的喪,是這具身體原主的喪。
這裏不是他的房間,這隻手不是他本來的手,這具身體也不是他本來的身體,他的手要更為修長,更成熟,由於長期執筆寫作和敲鍵盤,繭子也更多。
白水還殘留自己死亡的記憶,記得自己在採風途中遭遇意外死亡了。
他伸手摁了摁胸口,簡單確認這具身體有心跳,還不算是屍體,便繼續檢查。
如無意外,這是一場‘死而復活’或‘借屍還魂’,那麼問題來了,這具身體的原主呢?是怎麼死的?
幾乎在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瞬間,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在房間裏響起,像是催命的鈴聲。
白水緊繃的神經跳了幾下,帶動着他的頭疼翻騰起來,他皺起眉,循着聲音在床鋪上找到了一隻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串備註:[青子]。
無論是剛剛的鳥鍾叫聲、還是這串備註,白水都認識,是十一區的語言,也可以稱之為日語和霓虹語。
這個名字一看就是屬於女性的,來電人和原主大概關係匪淺,所以原主才忽略掉了姓氏,直接備註了名字。
白水盯着手機屏幕,他深呼吸了一口,先放空了幾秒大腦,靜靜等待。
幾秒后,無事發生。
沒有記憶突然湧現,也沒有‘青子是xxxx,我和她是xxx關係’的預感隱隱浮現,什麼都沒有,連心裏突然一痛,或者眼眶微澀的感覺都沒有。
他忍住莫名的羞恥,又試着在腦海里呼喚,‘系統?’。
幾秒后,無事發生。
早晨的冷風旋轉着吹拂過來,刺耳的手機鈴聲依然在催命響着。
“好的,”他摁了摁喉結,用日語無聲吐槽,“地獄開局。”
他沒有原主的記憶,沒有bug系統,也對原主的人際關係一無所知。
從手看,這具身體還很年輕,大概率是未成年,或是成年一兩年的年輕人。
這意味着等會兒很可能還要面對‘父母’,‘朋友’,‘同學’或者是‘同事’,考慮到還在響着的電話,可能還要面對‘戀人’。
在沒有任何提示和幫助的情況下,這簡直是地獄難度的開局。
吐槽完,白水低頭看向手機,他動了動手指,手動把手機調成靜音。
和‘在交流中暴露異常’相比,還是‘為什麼不接電話’更好解釋一些。
他深吸一口氣,翻下床,開始探索房間尋找線索。
線索一:原主大概是一位很愛讀書的人。
房間裏有書櫃,書桌的兩邊也擺着很多的書。
白水隨便抽出十幾本書檢查,發現這些書涉獵相當雜,有大概是心理學專業的書籍或者是雞湯類書,有漫畫書,也有各種雜誌,甚至還有魔術類和手工類的小眾書籍。
這些書無一例外,內頁都沒有簽名。
線索二:原主大概是一位很謹慎的人。
這裏應該更正一下,去掉‘大概’,原主是一位非常謹慎的人。
書桌上擺放着一台看起來很古老的大頭電腦,白水以歉意的態度,格外認真地橫掃了電腦三四遍,發現電腦幹乾淨凈,瀏覽記錄空白到和豆腐差不多。
遊戲也只有電腦自帶的遊戲,社交軟件居然不是自動登錄和默認儲存密碼的,需要手動輸入密碼。
C盤裏倒是儲存的一條視頻,不過不是什麼不能過審的視頻,白水打開之後謹慎地拉了一下進度條,迅速振奮了起來:
這條視頻是原主母親拍攝的視頻,她大概很匆忙,鏡頭是亂晃的,她低聲交代自己近期還是不打算回家,叮囑原主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看完之後,白水原地復活。
線索三:原主名叫‘黑羽快斗’,在一所名為‘江古田’的高中上學,現為2年B班的學生。
言簡意賅:是一名高中生。
直切要害:是一名即將高考的高中生。
白水:“……”
白水摁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掌下歡快跳躍的心臟,他認真地試圖討價還價,“要不然還是我去死,你來吧?”
死而復生成高中生和直接去死有什麼區別?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
區別是現在還有大概一年的緩刑期。
但各區的政策不同,白水對霓虹的課程一竅不通,而一年時間把十幾年的進度追趕上來的難度……
有區別,但不多,不如直接去死。
他本來是有些拘謹的,類似‘愛好為觀看電影的觀眾進入了電影世界,要操控自己角色和他人產生互動,構建出一個結局適宜的人生電影結局’的拘謹。
社交、和他人產生互動、扮演正常人,無論哪一種,對習慣靜靜觀看的白水而言都是難題。
但是值得吐槽的點太多了,他沒那麼拘謹了。
“你也不想因為考個位數而被懷疑智商吧,”白水低聲吐槽,“黑羽先生?”
他的頭又疼起來了,是陣痛。
線索四:原主是獨居。
門口的鞋子、廚房的餐具、桌子和房間佈置都表明原主父母雙全,但除了原主的房間,其他房間衣櫃裏掛着的衣服都和季節不符,不像是還住着人的樣子。
客廳擺着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母親染着紅紫色的頭髮,是位漂亮的時髦美人,父親也是一位帥氣儒雅的紳士,和原主卧室里掛着的那幅巨大海報上的魔術師長得一模一樣。
……怪不得書柜上會放魔術類的書。
在拿着合照返回卧室,對比合照和海報的時候,白水聽到了拍門聲。
“快斗?快斗?!”
他下意識轉頭看去,暗道一聲糟糕。
拍門聲很急促,叫喊的聲音也很焦急,聽聲音,對方是一位年輕的女性。
只拍了兩下,拍門聲就消失,轉而變成了開防盜門的聲音和匆匆向卧室走來的腳步聲。
“快斗!”
來者是一位有黑羽家鑰匙的年輕女性。
白水猜到對方的身份了,他把合照放在書桌上,緊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在房門被推開的一瞬間轉頭看去,淡定自若地打招呼,“早上好,青子。”
一位穿着藍色制服的女性衝進來,她喘着氣,臉紅撲撲的,長發也有些凌亂,神情偏焦急。
看到白水,和他鎮定自若的神色對上的那一瞬間,她焦急的步伐、呼喊和神情都瞬間停頓住。
她反應了一下,又反應了一下,一點點地握緊拳頭,露出殺意,“早、上、好?”
糟糕,她要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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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