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什麼垃圾
第309章什麼垃圾
天策府其實說到底,就是個妥協的產物。
它誕生於舊時代賦能者大亂斗的時代背景,作為瓦解對抗舊勢力的橋頭堡,同時還承擔著將後續賦能者聚集起來,統一管理,方便一鍋端的職責。
而它確實很好地承擔起了相關的職責。
特別是夏鉞起勢以後。
除了作為舊時代反抗先鋒軍的‘本我’……整個國內的賦能者勢力雖然複雜和混亂,但已經能維持平衡,達到某種程度上的穩定了。
而夏鉞的崛起,又進一步加強了天策府的影響力,可以預見,等到最後一批舊時代賦能者死絕,天策府往後肯定會越發強勢,最終徹底成為國內唯一的賦能者勢力。
但是。
這裏面有個問題。
那就是天策府的天策……
然後慢慢的溫水煮青蛙。
天策府就不單單是瓦解對抗舊勢力的橋頭堡,而是會成為……真正如臂使指的利刃。
唐語都不算。
而那兩位不屬於天策府的天策,某種程度上其實就是不信任天策府的信號。
而且他還是跟整警備軍關係最好最融洽的天策。
而李征整個中隊獲得權柄能力,並且列裝了天罰武器,還能使用符篆后……
因為她能成為天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司雨潔不樂意擔任天策,而她身後還有一個影響極大的龐大族群。
夏鉞的越發強勢,姬莘上台後一些的改變,天罰武器的面世,李征等人得到權柄能力等等……
只是後續。
畢竟天策府並不能憑空造出強大的戰力來,成立之初,只能吸收舊時代那些識相的賦能者作為成員。
如何全殲天策府……其實最高層一直都有相關的預案。
他不僅在底層成員心中的評價極高,在最高層那邊,他的評價也極高。
夏鉞,姬莘,於舟,項怡以及泰山。
真正意義上,不屬於天策府的天策……並不止那兩位。
而這就導致整個天策府,其實很大程度上……依舊是舊勢力的延伸。
這點從他讓李征等人得到黎戈整個大隊權柄能力就能看出來。
但夏鉞這一批新生賦能者的存在,改變了這一現狀。
夏鉞這批新生代賦能者沒崛起之前,相關高層對天策府的信任度是極低的。
這其實很正常。
如果沒有夏鉞,這個組織會在完成使命的那一刻……直接就會原地解散。
有些嘗試已經在進行了。
天策府成立那麼多年了。
說到底。
但這一切前提是……夏鉞還在。
這讓風向有了變化。
給出了另一條路。
夏鉞在的時候,他能有限地限制天策府內部的天策。
天策府這個名字。
而夏鉞也足夠年輕,足夠強大,完全可以將這些人壓到死,完全可以壓到新的一批賦能者,接受過正常教育,跟整箇舊時代沒關係的賦能者成為天策。
這些人同樣天賦異稟,擁有強大的權柄能力,而且大多都見證過舊時代那些‘前輩’的風采,甚至可以說,大多本身就跟舊時代賦能者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比如說,李征,陳鹿思等人。
他還在的情況下,最高層很樂意讓天策府繼續作為防止內部的混亂和外部的威脅,將後續天賦異稟的賦能者聚集起來,方便統一管理的‘特殊組織’。
稱得上跟舊時代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靠自身天賦殺上來,擠掉舊時代殘黨成為天策的,只有寥寥幾人。
天策府一開始,其實完全就是一個工具。
不會有強行介入,整箇舊時代賦能者狗急跳牆繼而引起系統性混亂的風險,也不用投入太多的資源,警備軍也能獲得更多的成長時間和空間,能為往後時機合適,徹底接手天策府做充足的準備。
本身就能說明很多事。
機動部隊的成立,就是一個顯著的信號。
而到了那時候,形勢就不一樣了。
因為真的很好用,代價也最小。
哪怕是原先的反對者,都同意溫水煮青蛙這個策略了。
雖然不少高層對此依舊存疑,選擇冷眼旁觀,導致天策相關的資源一直不多。
這個名字是那位將軍起的……他就差明擺着告訴所有人了。
這只是一個‘許自置官屬’,對抗舊勢力,與其角力的籌碼而已,當一切塵埃落定,這個組織就該退出歷史舞台了,就如歷史上的玄武門之變后,天策府被廢除一樣。
對於這一點。
項怡心知肚明,她相信在場的大部分天策也都心知肚明。
而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願意與否。
其實根本不重要。
因為哪怕不願意。
他們也不是夏鉞的對手……而他們也明白,大勢是不能阻擋的。
但是,現在。
夏鉞死了。
而且還在所有人面前,演示了一遍,真正強大的賦能者……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最關鍵的一人,死了。
那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溫水煮青蛙的策略無法進行下去了。
警備軍會強行接收天策府嗎?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項怡都會這麼想……他不相信其他天策不會這麼想。
最重要的是。
除此之外。
夏鉞死後,這些人真的還願意繼續那個過程嗎?
可以預見。
夏鉞的死亡,勢必會讓那些舊時代的賦能者反撲。
……而明明是可以抵擋神明的賦能者,夏鉞都沒了,真的還要當孫子?
雖然那個抵擋神明的賦能者是夏鉞,但不妨礙他們認為自己也可以。
因為他們同樣天賦異稟,每個人的權柄能力源典同樣赫赫有名。
而現在虎盛平的話語,間接地證明了這一點。
有些天策……或許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你什麼意思!?”
項怡可以平靜地看待這件事,會去猜測背後的原因,但並不會直白地說出來。
但這不代表唐語可以。
她確實是個情緒化的人,雖然她並不算完全靠自身天賦殺上來,擠掉舊時代殘黨成為天策那一派的人。
但她確實跟泰山,夏鉞以及於舟關係最好。
哪怕這些人……每個人都很喜歡嘲笑她。
但相比起完全當她是陌生人的另一派天策,唐語還是更喜歡這些嘲笑自己的人。
而現在夏鉞剛死。
她就聽到虎盛平說什麼解散第三大隊,什麼撥亂反正,什麼私有財產。
她搞不懂太複雜的東西,同時覺得司雨潔也是個混蛋。
但她懂小孩,她看得出來司雨潔的女兒很開心。
而且她也發自內心覺得……這麼大的小孩,就不該去打打殺殺,而是應該去玩。
因為她像小言那麼大的時候,就是在玩。
所以,憑什麼夏鉞剛死就讓她成為什麼私有財產?還有陳鹿思,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吧?
而且什麼撥亂反正?這不就是在說夏鉞錯了嗎?
當初他能揍你們的時候,為什麼不說?
現在說算什麼?
“什麼意思?”
虎盛平聽到唐語的話,回頭看了她一眼,接着嗤笑一聲,譏諷道:“我解釋難道你就能聽懂了?”
他算是最看不爽唐語的那一個天策。
一方面,是因為唐語雖然嚴格意義上並不屬於新生代,但大多數天策還是認為,她是夏鉞那一邊的人。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唐語性格跳脫,虎盛平最不喜歡這樣的人,而且嚴堪叛逃事件中,唐語阻攔他這事,他依舊耿耿於懷。
是的。
虎盛平並不恨偷襲他的嚴堪,但對當時咋咋呼呼,威脅自己的唐語格外不爽。
大概是因為嚴堪已經死了。
而唐語這個在他眼中比自己蠢!比自己弱的白痴還擔任天策的緣故。
他覺得這簡直就是羞辱。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唐語聞言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小臉緊繃:“說我蠢嗎?”
“原來你還挺聰明的啊。”
虎盛平再次嗤笑一聲,丟下一句話,然後轉回頭去。
“……”
唐語深吸口氣,伴隨着胸脯起伏,直接反唇相譏道:“那也比你這個慫逼好,我是不聰明,我承認,反正大家都知道。
就像大家都知道,你是個慫包一樣,夏鉞如果在這,你怕是連聲音都要壓低了吧?或許還要加一句自己就是天生嗓門大。
也就夏鉞不在,伱才敢扯着個大嗓門,說些什麼撥亂反正的話。
但明明是孫子,大家都知道你慫,現在裝什麼大義凜然?”
“……唐語!”
虎盛平如同被戳中了痛點,猛地轉頭,凶神惡煞道:“你想死嗎!?”
其他天策看到這一幕,默默退後幾步,冷眼旁觀。
“現在在我面前呈英雄了?”
唐語再次往前一步,道:“我是想死!來!我就看不起你這樣的人!”
“唐語。”
項怡沒有退後,直接伸手拉住了唐語的胳膊,同時朝她輕輕搖了搖頭。
但唐語上頭了,根本就不搭理項怡。
而就在兩人劍拔弩張時。
“虎盛平。”
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接着一道聲音傳來,道:“你別忘了,你的天策職務已經被解除了,要不司馬質和許茲說你已經改過自新了,以缺人為理由帶你過來,你現在連這扇門都進不了。
嚴格來說……你現在只是個普通成員,還是唐語天策的下屬,這麼不禮貌不好吧?”
“……”
虎盛平看向門口,看着留着幹練的寸頭,耳釘項鏈一應俱全於舟,表情變了變。
“對。”
唐語聞言,也猛地反應了過來,立刻往前一步,逼近虎盛平:“我哪怕再蠢,那也是天策,你現在算什麼東西?給我道歉。”
“…………”
虎盛平聽到唐語的話,臉瞬間漲得通紅,強烈的被羞辱感以及自尊心讓他立刻開口,反駁道:“你這樣的廢物!算個屁的天策!不是你的身份!你現在能站在這裏!?老子成為天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還有於舟,你又是什麼垃圾,老子要不是被於堪坑了,會淪落到這種境地?老子成為天策的時候,你也在玩泥巴!!下屬?你們配嗎?”
“……”
於舟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
噼啪——
電弧驟現。
而唐語更是微微弓着腰,開始向前。
“唐語,冷靜。”
那位戴着眼鏡,充滿知性氣質的項怡再次擋在了唐語面前。
另一邊。
一老一小,同樣擋在了於舟面前。
“於舟,你就別拱火了……虎盛平這個人說話直,自尊心強,受不了侮辱,你是知道的。”
其中一個看起來五十多,留着兩撇小鬍子的的男人低聲勸道:“他之前怎麼說也是天策,你現在說她是唐語的下屬,確實過分了點。”
“是啊,別動肝火了,大家都是同事。”
另一個看起來二十多,但雙臂佈滿皺紋,跟臉完全不匹配的青年眯眼笑着,跟着勸道:“冷靜冷靜。”
“唐語怎麼了?唐語難道不是天策?”
於舟看着老的那位,面無表情:“你覺得唐語不是天策?司馬質,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還有你。”
於舟再次看向一旁容貌像是青年,雙臂卻像老年的男人:“許茲,什麼叫我侮辱他?哦,我說的就是侮辱?他說唐語什麼垃圾,我什麼垃圾,就不算侮辱是嗎?憑什麼叫我冷靜?”
兩人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讓他冷靜。
唐語和於舟被攔住了。
但虎盛平沒有。
他聽到於舟的話,依舊對剛剛兩人說的下屬一詞耿耿於懷,直接不過腦子,脫口而出,用標誌性大嗓門,吼道:“老子說的難道不是事實!你們新生代就是垃圾!唯一看得過去的夏鉞!還是個蠢貨!跑去自殺!!
說到底,老子剛剛又不是跟唐語說話,她插什麼嘴!?”
這話一出。
瞬間。
氣氛一滯。
本來擋在唐語面前的項怡動作一頓,緩緩轉過頭去,眼鏡下一雙眸子泛着寒光。
這個人!
真的完全是個蠢貨!!!
還嫌事情不夠嚴重是吧?真要讓整個天策府撕裂是吧?將天策府最尖銳的矛盾付諸於口很帥是吧!?
而且還帶上夏鉞……真以為姬莘,泰山,於舟,唐語等人跟夏鉞沒有感情嗎!?
唐語和於舟的動作也頓了頓,死死盯着虎盛平。
甚至剛剛事不關己的那幾位天策,也都看向了虎盛平。
瞬間。
虎盛平身體驟然緊繃,遍體生寒。
很明顯。
他感受到了殺意。
不止一個人的殺意。
那擋在於舟面前的司馬質,臉色也變了變,似乎沒想到虎盛平會那麼蠢,趕緊打圓場:“哈哈哈,虎盛平,你在說什麼新生代,都是同事……”
“對啊,而且這關夏鉞什麼事。”許茲也笑道:“什麼傻逼啊。”
大概是兩人的話語起了作用。
那幾個本來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天策,終於移開了目光。
殺意頓消。
而虎盛平緊繃的身體,也終於放鬆了下來,但緊接着……屈辱感猛地湧上心頭。
他氣喘如牛,忍了一會,發現於舟,唐語還有項怡依舊冷冷盯着自己,終於忍不住了,直接惱羞成怒道:“……老子說的就是事實!你們新生代都是垃圾!!想殺老子是嗎?那來啊!讓我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你們圍攻或許我打不過,但我隨手帶走一兩個還是可以的!
來!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
“……”
唐語氣得胸脯不斷起伏,立刻向前。
這次項怡往後退了幾步,沒有去攔,而是看向了司馬質和許茲。
……眼看就要一觸即發。
“唐語。”
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接着一道聲音傳來:“……你在幹什麼?”
聽到熟悉的聲音。
唐語腳步猛地一頓,然後慢慢回頭。
陳鹿思出現在門口。
其他人聽到陌生的聲音,也都頓了頓,然後看向了門口。
包括發現虎盛平那麼白痴,神色陰晴不定,似乎正在抉擇中的許茲和司馬質。
“你在幹什麼?”
陳鹿思平靜地看了眼遠處的虎盛平,以及那一圈不認識的天策,再次問了一句。
唐語胸脯微微起伏,沒有說話。
還在生氣。
“你怎麼來了?”
於舟看到陳鹿思,則有些意外,顧不上虎盛平了:“陳鹿思……司雨潔呢?”
對於目前陳鹿思的狀態。
他也是知道的……使用權柄能力和術式都會遭受天罰。
所以此刻對於陳鹿思出現在這裏這事,他十分驚奇,連虎盛平都顧不上了。
“……”
聽到這個名字。
剩下那幾個沒有看過去,一直保持着事不關己態度的天策,同樣看了過去,打量起了陳鹿思。
陳鹿思。
這個名字這段時間……可太出風頭了。
特別是羅斯教會事件之後。
只是。
他們一直都只聞其名,沒有見過真人。
“司雨潔在鵬城。”
陳鹿思聞言,搖了搖頭,接着再次環視一圈,問道:“天策會議的地點……是這裏吧?”
於舟愣了愣,猜到了什麼:“是這裏沒錯,你不會……”
陳鹿思點了點頭,平靜道:“嗯,我接任夏鉞成為了第三大隊的天策。”
“哈!?為什麼不是司雨潔?”
唐語聞言,也顧不上生氣了,看着陳鹿思,微微瞪大美眸:“你不是……”
陳鹿思搖了搖頭。
既像是說沒事,又像是說沒關係。
“……又來了個新生代廢物。”
虎盛平當然聽說過陳鹿思,甚至和他見過。
當初嚴堪叛變事件中,他曾經和陳鹿思有過一面之緣。
當然。
後續發生的事,他是不知道的。
因為他被嚴堪背刺,被拉入了暗影里。
而後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陳鹿思了,只知道他搞出來了天罰武器。
現在看到於舟和唐語的表情。
他隱約猜到了什麼……眼前這個陳鹿思,個人實力應該不是很強,甚至很弱。
不然於舟唐語兩人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所以依舊沉浸在剛剛情緒中的他,下意識便嗤笑一聲,再次嘲諷了一句。
唐語:“……”
於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