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氣運(1個半小時后看)
鎮魔崖下,看起來已有八九歲般大小的日光菩薩端坐在蒲團上。
唇紅齒白的他面向崖洞,崖洞內有一渾身皮膚暗紅的身影,身上貼着諸多‘卍’字符。
渾厚的魔意被金色‘卍’字符鎮壓,令這身影時而怒吼時而哀嚎,引得周遭生靈受他情緒變化。
飛鳥尖鳴,走獸低吼,或與同類咆哮嘶鳴,或是直接相鬥廝殺。
唯一能保持平靜的,便只有佛童般的日光菩薩。
他口誦經文,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日光,不受這外泄的魔意侵擾。
此時一道火光飛落,停在日光菩薩身後不遠處:“見過日光菩薩。”
佛童般的日光菩薩沒有回應,依舊念誦着未完的經文。
而沐鈴也知曉佛門的規矩,沒有繼續呼喚,而是立在那耐心的等待,同時饒有興趣的看了眼那被鎮壓的魔物。
將近一盞茶時間后,日光菩薩口中的經文達至結尾,他口中的經文變成實質的金色佛文,接連落在那魔物身上的‘卍’字符上。
隨着金色佛文落下,魔霧身上的‘卍’字符亮起金光,而那時而怒吼時而哀嚎的魔物,也漸漸平息下來,仰躺在地沉沉睡去。
看到此幕,日光菩薩這才轉身看向沐鈴:
“阿彌陀佛,讓沐施主久等了。”
“是晚輩來得唐突,還望菩薩莫怪才是。”沐鈴雙手合十的微微低頭道:
“晚輩今日來此,是為兄長金風入魔一事,不知菩薩可有辦法助他洗去魔意?”
日光菩薩搖了搖頭,起身邊走邊道:
“金風施主入魔,是當年踏入返虛前所受域外天魔所影響,雖借金翅大鵬真意鎮壓了魔意突破返虛,但實則早已是定數。”
沐鈴聞言有些焦急,但也只能跟在菩薩的身側,走向崖底的溪流,並出聲追問道:
“菩薩的意思是,金風沒救了?”
日光菩薩笑而不語,走到溪流前停下道:
“沐施主,若你是一凡人,你能攔阻這溪流的流淌嗎?”
沐鈴聞言皺了皺眉,思索片刻道:“費些時日,讓溪流改道並不是難事。”
“小僧說的不是改道,而是讓溪流停止流淌。”
“這···那我便封禁源頭。”
“你若是凡人之身,有何能力封禁這溪流的源頭?就算表面看起來讓你封禁了,你又如何得知,那源頭之水,不會從其他地方流溢?”
“菩薩的意思是,金風的魔意就像這溪流,我們這些外人與他,就似凡人看流淌的溪水那般,無可奈何?”
“沐施主聰慧過人,正是如此。”
“可菩薩既然連那南境詭異蠱物身上的魔意都能鎮壓,為何金風卻不行?”沐鈴不死心的追問。
“若讓金風施主來小僧這,小僧倒是有把握將他體內的魔意鎮壓,只是與那魔意一同鎮壓的,還有他的修為,這你們可願見到?”
日光菩薩再次反問,聽得沐鈴忍不住抿了抿嘴。
“還有其他辦法嗎?”
“當年金風施主其實是以魔道入的返虛,要洗去魔意,便相當於要洗去他返虛修為。”
“他若沒有此劫,來日也一樣會卡在返虛後期,終生推不開天仙門。”
“已經管不了來日了。”
沐鈴搖搖頭,如今入魔都救不回來,哪還想得到來日?
聞言,日光菩薩指着溪流道:
“堵不如疏,小僧有一策,沐施主且聽一聽,若願行事,便將金風施主帶來此地,若是不願,小僧也愛莫能助。”
沐鈴皺了皺眉,總覺得日光菩薩此言像是早有預謀的。
但她如今也想不到還有何辦法,便頷首道:“菩薩且說來聽聽。”
······
半個時辰后,沐鈴面如躊躇的行出鎮魔崖,身後忽地投來明亮的日光落於她身上,最終在她右手手背形成各‘卍’字符。
“沐施主此番回去或有劫數,此印可助你渡災解難。”
沐鈴聞言回頭看向那日光菩薩,卻見佛童般的日光菩薩笑眯眯的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
“多謝菩薩。”
沐鈴道了句,隨即化作火光飛離。
離開佛門林后,她施展挪移折返北境,不多時便已回到北境地界。
而她剛踏入北境地界,手背上的‘卍’字符便泛起刺眼的日光。
日光中仿若蘊含著大日真火一般,投射在她右側的虛空中。
一道身影被這日光照出,卻是那面露無奈的空長恨。
“你倒是好運道,得了那日光菩薩庇護。”
偷襲不成,空長恨道了句,倒也沒有再強行出手,轉身便挪移離開了此地。
他雖然手段詭譎,又已是返虛後期,但沐鈴也已是八尾之身。
身上又有日光菩薩所留的‘卍’字符,若那日光菩薩循着感應降臨,只需糾纏上他一時片刻,他便很有可能遭到北境的返虛圍攻。
其他人他倒是不懼,唯有陳元和日光菩薩,以及天劍山的人有些麻煩。
不過如今要忌憚的人物里,這沐鈴也要算上一個。
而沐鈴看着突然出現又果斷離開的空長恨,心頭也是一陣后怕。
她方才絲毫沒有察覺到空長恨隱藏在附近,若沒有日光菩薩給的這‘卍’字符,恐怕她今日也要着了道。
不過這空長恨能隨意出入地仙界,當真是麻煩。
金風當日估計就是遭了此人偷襲,這才會被點燃心中魔意。
因為空長恨的出現,沐鈴心緒紛雜,但也不敢再怠慢。
將本命蠱放出停在肩上,同時神識散開在周遭,這才小心翼翼的往御獸宗遁去。
那空長恨手段詭譎,如今看似是離開了,萬一只是做做樣子,實則在前面等着她,怕不是還得遭殃。
不過直至她回到御獸宗山門,她手背上的‘卍’字符也沒有再應激而發。
心下微松的進入護山大陣后,她收起金甲蠱,傳音給木承三人,並直接挪到木承的青木閣。
收到她傳音的木承三人當即挪移而來,齊聚在青木閣。
木承:“如何?”
蘭心:“日光菩薩怎麼說?”
安靈:“能救嗎?”
三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而後木承,蘭心,以及沐鈴皆是忍不住看向安靈。
“失言,失言。”安靈不好意思的道,繼而又催促道:
“哎呀快說快說,日光菩薩怎麼說?”
“不行。”沐鈴搖了搖頭,將日光菩薩與她所說的重述了一遍。
聽完,安靈便忍不住皺起眉道:
“等等,我這怎麼聽着,他像是給他佛門的佛子找個護道人的意思?”
“我也有這般想法。”沐鈴點點頭:
“但礙於沒有其他辦法,所以我暫時也未答應他,只說要先回來與你們商議。”
“陪那個濟顛行走天下,當真能洗去金風的魔意?”木承眉頭微皺的道。
“按日光菩薩所說,哪個濟顛得羅漢果位之時,便是金風洗凈魔意之日。”
沐鈴回憶着日光菩薩所說之言,有些擔憂的道:
“我就怕這樣洗去魔意的金風,最後會變成他佛門的人。”
“我也是這般看。”蘭心點點頭,隨即看向木承:
“但若不送去佛門,金風的魔意只會越來越深,這兩日歸墟都要壓不住他的魔意了,靈龜一族方才又尋我說了此事。”
“對對,靈虎一族那丫頭也找我了,說虎妞去歸墟池幫忙鎮壓,回來體內的魔意便加重了數分,明日說什麼也不讓虎妞去了。”
安靈說著,取出一副畫軸遞給蘭心:
“這是虎妞畫的‘春秋圖’,說是能緩和心境,身近自然。”
“稍後我便去給他用上。”蘭心接過畫軸說道:“但他是去是留,你們怎麼看?”
木承沉默不語,沐鈴輕嘆一聲也不說話,安靈皺起眉嘟囔了句后搖頭道:
“不知道了,那魔將當真是混賬,陳元當日怎麼沒把他燒死在那天外天。”
“說到那位魔將,方才我從西境回來時,在北境的邊緣遇到他了,他似乎是提前在那埋伏我,但卻被日光菩薩提前料到。”
說到這,沐鈴抬起手背上的‘卍’字符道:
“藉著這佛印,那魔將被驚走了。”
“他真的進了地仙界?”安靈雙目圓瞪,而後咬着牙道:“若是讓我遇見,我定要殺了他。”
“行了,單打獨鬥,我們誰都不是他對手,能穩壓他的,我們宗里恐怕也只有施展斷尾秘術的陳元了。”
木承說著,語氣嚴肅的看着三女道:
“切記,若再遇此人,定要先以逃命為首,特別是你安靈,莫要不當回事,金風擁有極速也一樣着了道。”
安靈本還想抗議兩句,但聽到金風的事後,最終又點了點頭:“知道了。”
見安靈應下,木承嘆息一聲道:
“送金風去佛門吧,繼續強留他在宗門,我們也沒有辦法救他,甚至門中弟子會受他影響入魔。”
“來日他若真的洗去魔意,也不一定真的就入了佛門嘛。”
他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沐鈴三女卻也都沒有多說,默默的點頭。
青木閣內沉默了許久,沐鈴出聲打破沉默道:
“我送他去吧,我有日光菩薩給的印記,不懼偷襲。”
木承點點頭:
“蘭心與你同去吧,畢竟還要帶着金風,萬一那魔將有什麼手段能隔空幫金風解開封禁,屆時還能應對。”
“好。”蘭心點頭應下,沐鈴也沒託大,點了點頭道:“好,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
“慢,這斬天刀怎麼處理?也送去佛門給他們?”
蘭心取出封禁着斬天刀的珠子,面如徵詢的看向木承三人。
“都入魔了,非親非故的,殺了算了,免得真遇上那魔將,可能還會鬧出什麼么蛾子。”安靈一臉無所謂的道。
“也可。”
木承點點頭,如今非常時期,那魔將隨時可能會出現偷襲,帶個入魔的返虛在身旁,不亞於握着個隱患在手裏。
蘭心側目看向沐鈴,沐鈴略一遲疑,最終也點點頭道:“顧不上他了。”
聞言,蘭心指尖竄起漆黑水雷,輕點在那漆黑的珠子上。
“轟隆···”
密集的雷鳴聲響起,青木閣外的天色驟黑,一道血色流星就此划落。
看着那划落的血色流星,木承心緒有些複雜。
魔將未解決,他們正道便已開始互相殘殺了。
沐鈴三女心緒與他差不多,但也都知道這是非常時期的無奈之舉。
自己人都救不了,哪還有心思管濟天下?
又商議了些許細節后,沐鈴便與蘭心一同離開青木閣,去歸墟將鎮壓的金風帶走後便火速趕往西境。
······
月靈天,火楓山外圍。
伍青兒百無聊賴的種着靈花,不時看一眼火楓山深處,口中小聲的嘀咕道:
“這色狐狸,不會已經和那女人雙修上了吧?”
“呸,愛怎麼雙修怎麼雙修,與我無關,走火入魔了才好。”
又掐訣催生出一株靈花后,她又略顯無趣的道:
“怎麼這麼久,這傢伙要是打算在這安生度日,我豈不是要一直守在這?”
想到這,她左右看了看,分化出些許靈韻到剛催生的靈花上。
那靈花搖曳着迅速生長,轉眼便成了她的一具分身。
嬉笑一聲后,這靈花分身挪移趕往火楓山深處。
而在施晗的洞府中,陳元從眼前的畢方妖文中收回神識,並下意識的想取出符筆記錄方才感悟所得,但坐在他對面的施晗卻出聲道:
“你那侍妾使了個分身過來了,可要帶進來?”
陳元感悟的思緒被打亂了些許,當即皺了皺眉道:
“別理她,先別吵。”
說著,他便提筆揮毫,將畢方妖文中所蘊含的火行真意以他所理解的方式,記錄在符紙上。
施晗沒說話,看了眼陳元所描繪的符印后,眼裏閃過一絲異彩。
而陳元繪完諸多符印后,又取出他之前那些手札,左看右看,不時將兩張,甚至三張符紙重疊在一起。
看着重疊組合成新的符印,他像是神遊天外失了神一般,許久沒有動彈。
見狀,施晗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自然知曉陳元是陷入了深層次入定,這般入定時間可長可短。
若是久了,十年八載都是大有可能,但她要讓個外人在她洞府待十年八載?
想到這,她目光看向陳元旁邊的五火七禽扇。
寶扇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無聲無息的泛起火光,火行大道若隱若現,似是在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