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輪迴(2小時后看)
“左側!在左側!”
伍青兒應聲看去,卻見翻蛟江的江水左側,青草茵茵,野獸繁多。
似乎是察覺到伍青兒和那化神妖族的目光,這些野獸齊齊朝他們看來。
下一刻,一股恍惚之感湧上心頭。
那化神妖族瞬間便擺脫了伍青兒分身的魅惑,眼神怪異的看向伍青兒的分身:
“不受囫圇之法影響,仙子本體應也是返虛高人,不知尋在下何事?”
胡丁的聲音從這化神妖族口中傳出,聽得伍青兒心中微凜。
而遠在後方,通過伍青兒本體傳遞分身所見的陳元出聲道:
“告訴他,有故人來尋。”
伍青兒疑惑的眨了眨眼,但還是依言按照陳元的吩咐,讓花靈分身轉述。
“故人?”胡丁雙目微眯,思索片刻道:
“在下在這月靈天所結交之人不多,只因他們都是些庸才,入不得在下之眼。”
“你說是故人來尋,莫非是蒼心界之人?”
蒼心界又是什麼地方?
伍青兒心中疑惑,但想到陳元之前曾離開過地仙界一段時間,便只當他是之前離開時所認識的。
此時陳元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告訴他,他的傳承之法我已改良過,特地來此尋他便是為了將改良后的傳承與他切磋一二。”
陳元的傳承不是御獸宗的嗎?
就算後面換成了萬妖國青丘一脈的,那也不會出自這月靈天才對。
等下,陳元既然修了此人的傳承,此人莫非也是頭狐妖?
伍青兒心中思緒急轉,暗暗記下這些信息的同時,也將陳元所說之言通過花靈分身轉述。
虎躍澗某個幽靜的洞窟中,隔絕氣息的陣法籠罩內外。
好似中年雅士般的胡丁面露凝色,思索着伍青兒轉述的話語。
得了自身傳承,還要來尋自己切磋···
他心頭微動,猛然想起在太陽界域時,那陳元所說過的話語。
此人竟當真找到月靈天來了!
他騰地一下站起身,心頭在剎那間誕生出一縷恐懼。
而這縷恐懼很快便被他按下,轉變成警惕與暗惱。
當年那個拾人牙慧的小妖狐,竟當真有了威脅到他的一天。
沉默少許,他操控遠在翻蛟江江水畔的化神妖族開口道:
“元辰?”
“當日一別,我便說過會有再見之日,我幼時得你術法傳承,如今小有成就大膽改進,想與你共論一番,聽聽你的評價,你可願現身?”
伍青兒一字不差的轉述完,並頗為好奇的看了看周遭,期待那可能出現的胡丁。
心中則是暗道這臭狐狸幼時竟還得過其他妖狐的傳承,難怪能在御獸宗脫穎而出。
而聽到陳元的邀請,胡丁卻是輕笑一聲道:
“些許恩惠,你我早已在蒼心界算清,卻是不必再論,你有今日成就,全憑你自身,倒是與我無關。”
言外之意,他不打算現身。
藉著伍青兒的傳遞,陳元略顯失望的道:
“既然如此,我只能尋那位曹判官幫幫忙了。”
說罷,那伍青兒這具靈花分身在陳元的示意下,挪移離開。
虎躍澗中的胡丁臉色頓沉,操控那化神妖族循着氣機追過去:
“你當真要窮追猛打至此?”
“沒辦法,你與柳尚不死,我心難安。”
“你曾說過待我踏入八尾之時,也會變得與你這般漠視絕大之事,或許確實如此,但你與柳尚的性命,我卻是難以漠視。”
伍青兒盡責盡職的幫忙轉述,心中則是越發好奇陳元與這狐妖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虎躍澗中的胡丁沉吟片刻,忽地搖頭嘆道:
“姓曹的雖貴為判官,但我八尾之身,天人五衰之前不入輪迴,他管不到我,僅憑你一人,我與柳尚卻是不懼。”
“你若真要趕盡殺絕,那便來罷。”
“我確實已經來了。”
陳元說了句大實話,聽得伍青兒愣了下反問:“主上,這句話也直接說與他聽。”
得到陳元的肯定后,伍青兒神情略顯古怪的轉述。
胡丁聽完哼了聲,卻是沒有再繼續跟着伍青兒的靈花分身挪移,畢竟再挪移便會超出他能操控的範圍。
而伍青兒操控靈花分身挪移回到城中后,有些好奇的道:
“主上,方才那人提到判官···”
“你想知道?”陳元直接出聲詢問,語氣平靜,讓人猜不透他是何情緒。
伍青兒抿了抿嘴后,巧笑嫣然的道:
“不,妾身不好奇,只是隨口一問,主上莫怪。”
陳元沒有再多說,而是將五火七禽扇取出,通過火陽奴印傳到伍青兒面前:
“拿着此扇往南去,尋一畢方大妖。”
看着眼前焰光騰騰的寶扇,伍青兒雙目放光,伸手握住有些不情願的五火七禽扇。
感受着其上傳來的炎熱之力,她心頭略顯激動的道:“主上,您不是說要去尋判官···”
“你到了地方后,此扇會有感應,屆時自會引你前去,亦或者有人來尋你。”
陳元再次打斷了伍青兒的話語,繼而便將心神沉入面前的符籙手札中。
伍青兒撇了撇嘴,輕輕扇了下扇出一股熱風后,繼而便往南而去。
而在虎躍澗中的胡丁,此刻卻是臉色難看的來回踱步。
他嘴上雖說不懼陳元,但作為一步一步從下界飛升上來的大妖,他的謹慎絕非尋常人可比。
否則飛升月靈天多年,也不會以囫圇之法影響方寸山周遭,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思來想去良久,他取出一枚符籙注入靈力。
然而符籙亮了亮后,很快便黯淡下去。
“還在秘境中未出來么?”
胡丁自語一句,收起符籙思索片刻后,他忽然取出數根白色的毛刺。
凝視着這幾根白色毛刺良久,他又將這些毛刺收了回去:
“不到萬不得已,最後這點人情還是先留着,可恨那姓曹的有閱覽生死簿之權,要尋到自己所在當真不難···”
眉頭緊鎖的自言自語,他不知想到什麼,忽地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鮮血止不住的從口中咳出。
良久,他平息下劇烈的咳嗽,躺卧在軟榻上輕笑:
“被他能隨意穿梭他界一事亂了心神,三言兩語竟能亂了我分寸,心亂氣急,多少年沒過這般慌亂了?”
擦去嘴角的血跡,他又一次取出了那幾根白色毛刺:
“也罷,這小子既然能跨數界尋來,攪得自己心神大亂,那也該給他點起碼的敬意。”
說著,他揮手起壇,將白色毛刺之餘供桌上,焚香禱告,口中輕誦着某種古怪之語。
供桌上的白色毛刺無風自動,隨着青煙緩緩升騰,繼而與之融合,在供桌上空旋轉凝縮。
少頃,一個和藹的聲音從那煙霧中傳出:
“這最後的毛髮,你可總算用上了,老婆子可等太久了。”
“並非在下有意擋着婆婆全了圓滿,只是婆婆的人情實在難得,等閑不舍用之。”
“你如今既已用出,那便說說有何所需?”和藹的聲音問道。
“在下要借婆婆那一成氣運一用!”
······
地仙界,南境。
名號為‘斬天刀’的趙琛此刻皺着眉立在殿堂中,看着牆上靈光幕影所化的版圖。
卻見一刀宗所管轄的範圍內,此刻大部分地方都已被紅點覆蓋,這表示那裏已有人入魔。
一刀宗與其他門派不同,講究一刀敗敵,故而終生只修一刀。
如此極端的修行法,威力絕倫,令這一刀宗雖只有宗主斬天刀一個返虛,但也足以躋身一流大派中。
只是這般極端的修行法,雖然帶來了絕強的殺傷力,但心性也更容易走極端。
在此次莫名其妙出現的魔亂中,他一刀宗的弟子大量入魔,不僅屠殺了鎮殺之地的凡俗之人,甚至自相殘殺。
他雖然收到消息后便立即散開神識查看,但也因為分身乏術,無法救下所有弟子。
至於凡俗之人,更是沒救下幾個。
畢竟暴亂之初,駐守在外的弟子無人身死,魂燈無恙,他自然沒有感知到。
待弟子們屠殺完凡俗之人,開始自相殘殺,有人身死魂燈熄滅后,他一刀宗所管轄之地的凡俗之人,幾乎都已經死絕了。
血腥之氣與怨念充斥在每個凡俗城鎮中,恆久不散。
縱是他已刀意斬滅,這些怨念也會因地仙界的靈氣不絕而緩緩恢復。
如今弟子們他都已經震暈帶回來,交由門內的化神長老們負責洗滌他們的魔意,而他則是看着一刀宗的版圖出神。
從中境遷到此,好不容易從其他門派和部落口中奪食,漸漸壯大的版圖,如今一朝成了怨念難消之地。
多年心血一朝空,縱然他是返虛高人,此刻也不免有些心灰意懶。
良久,他嘆了口氣:“這魔意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剛說完,他忽然臉色微變,繼而挪移到宗門後山。
卻見後山上,負責洗滌弟子們身上魔意的化神長老們,此刻一個個皆是刀意凌厲,雙目泛紅,顯然也是有了入魔之兆。
“怎會如此?!”
斬天刀一臉不可置信,這魔意竟然能影響在護山大陣里的化神修士!
不敢耽擱,他右手並作掌刀,揮手斬向那些化神長老。
一抹看不見的刀意從這些化神長老的身上斬過,當即便將他們剛剛升起的魔念斬滅。
這些個化神長老神情一滯,泛紅的雙目則迅速恢復正常。
“各自回去調息,莫要胡亂走動。”
“多謝宗主搭救!”
“是!”
眾多化神長老一臉后怕的回應,看了眼那些依舊入魔的弟子后,紛紛挪移離開,而斬天刀亦是一臉愁容的看向這些弟子。
他刀意太過凌厲,這些化神長老能承受得住他刀意斬去魔意,但這些築基乃至金丹的弟子,被他刀意沾之便廢。
出手,這些宗門培養多年的心血付之如炬。
不出手,這些入魔的弟子便是禍害,還會影響到原本在山門中的其他人。
正當他猶豫不絕時,一股心悸感忽然襲來,同時護山大陣劇烈晃動。
兩隻巨大無比的暗金色爪子抓扣在大陣上,激起一道凌厲無比的刀影反擊。
“何人闖我一刀宗?!”
本就煩悶不已的斬天刀怒喝,揮手將入魔的弟子收入袖中,閃身挪到護山大陣前,背後一柄單刀浮現。
霸道無匹的刀意沖宵而起,將高空的雲彩捅出個大洞。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聲蟲鳴,以及燃着烈火的赤紅利爪。
“錢師?!”
斬天刀面露震驚,背後單刀出現在手中,一刀斬飛穿過大陣的古怪蠱蟲,雙目凝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刀光,斬在將大陣撕扯得變形的利爪上。
“嗤嗤嗤···”
赤紅利爪被斬斷指甲,當即倒縮而退。
“錢師你這是作甚?我一刀宗可從未招惹過你天屍···”
斬天刀話沒說完,之前出現過的暗金巨爪再次出現,並瞬間接替了赤紅利爪的位置,將護山大陣扯出四道巨大的裂縫。
“金風?!”
斬天刀臉色劇變,想不明白這兩人怎會聯手圍攻他一刀宗。
然而金風與錢師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大陣被撕扯出裂縫后,兩種不同的領域之力當即從裂縫中擠進來。
剎那間,一刀宗內變成了千里赤地,魔意沉沉的荒山與血色蠱蟲四下而起,更有庚金神風所化的暗金流光肆虐。
“你們怎敢如此?!”
斬天刀驚怒交加,一身刀意盡數灌入手中之刀,抬手便斬出一記璀璨刺目的橫斬。
不知是刀光太過熾烈,還是刀意太過逼人。
饒是金風與錢師都是返虛,此刻也都看不真切此刀,只覺得此刀已突破了空間限制,瞬間來到他們面前。
“唳!”
金風一聲尖鳴,化作暗金流光衝天而起,留下數根被斬成兩截的斷羽。
錢師沒有極速,根本避不開此刀,只能現出旱魃真身硬扛。
然而刀光斬過,旱魃真身被斬成兩截,內中刀意斬形斬心亦斬魂。
錢師口中發出沙啞的“呃呃”兩聲,替死靈物肉屍丹憑空跳出,但還未開始化形便被追溯而來的刀意斬成了肉糜。
天色驟暗,一道血色流星划落,錢師的旱魃真身也變成了一具乾屍。
斬出一刀的斬天刀抬起頭,卻見庚金神風形成龍捲狀,入一桿長矛般從高空中紮下。
“開!”
他一聲低喝,抬手再斬一刀,但此刀的刀意卻已是不如第一刀。
庚金神風所化的龍捲風被斬破,一道暗金流光卻從一旁掠過,仿若流光般出現在斬天刀上方,巨大的暗金巨爪抓向斬天刀腦袋。
斬天刀心頭一驚,護腿上的短刀應激而發,爆發出一記璀璨刀光與暗金巨爪相撞。
“噹!”
金鐵交擊聲回蕩,庚金神光、銷骨神風,以及純粹無比的刀意炸開。
斬天刀被庚金神光遇銷骨神風刺得千瘡百孔,倒跌回山門中。
巨大的暗金巨爪則被斬出一道深深的斬痕,幾乎要將這爪子斬斷。
吃痛的金風尖唳高鳴,雙翅連揮穩住身形就要騰至高空時,一副畫卷卻在他上方打開,將恰好振翅升空的他收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