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156章 一切皆有可能
第156章一切皆有可能
第一縷陽光傾瀉而下。
氣溫隨即攀升。
擠在一起補覺的八人被熱醒,紛紛攜着倦怠感起身,穿上鞋襪走出兩頂帳篷。
“欸……房車怎麼上岸了?”懷疑自己看錯了的池雲彥,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謝長瀟和明彰以隱晦地目光瞟向坐在樹下乘涼的池玥,下意識替她想着說辭。
“多半是湖水衝上來的。”前者率先開口,極認真的語氣說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那人穿着草原的軍隊制服,時而拿起手中的望遠鏡注視遠方,似在觀察什麼。
然而,人間仙境般的景象僅有眼前這一片,隨着房車往深處行駛,隕石砸落留下的痕迹,亦逐漸遍佈在他們的眼底。
住宅區為5-10號樓。
池玥“嗯”聲。
驀然聽見熟悉的聲音,譚淙整理資料的動作一頓,抬頭透過窗口往外看一眼。
稍稍填飽肚子,她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肩頸,又走到房車的後備箱,趁着旁人沒注意,取出一扇房車的備用玻璃窗。
她接過雲麒遞來的碗,舀起一勺濃稠的白菜稀飯,吃一口再夾鍋里的玉米餅。
“你們是荊市過來的?”工作人員起身,按一下圓柱上的按鈕,使得中間一塊方形板升起來,露出嵌在內部的刷卡器。
隕石使得路況變差。
池雲彥:“??”
它們肆意奔跑,像懸浮在天際的雲團,被風推動着,緩緩悠悠消失在視野間。
或是說藍星的一切生物,還能在接二連三的毀滅性天災下,堅持多長時間呢?
一場天外隕石,又讓世界變得千瘡百孔,人和動物的生存環境,亦越來越差。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官方準備將國內存活的所有人,全部遷來罕薩岳草原。
而後,欣喜走出來。
室內面積在三十平左右,進門左手邊是開放式廚房,右手邊是衛生間,再往前走則是客廳及卧室,兩片區域沒有牆體相隔,僅擺放着一套桌椅和兩張床墊。
草原之大,以他們不熟悉地形的情況驅車亂躥,不單單浪費時間還容易迷路。
“……?”
確定他們安然無恙,她亦不再打攪譚淙工作了:“那我們傍晚在顏碩家集合。”
不到兩分鐘,吊籃升進建築物的內部,工作人員帶領他們走出轉設的吊籃間,步入外面的走廊時,介紹着大致情況。
他倚靠在副駕駛的座椅後背,觀察斜後方的SUV:“他們應該是想蹭遠光燈。”
“上來吧。”鋼板吊籃能容納二十餘人,工作人員推開弔籃門,讓他們站上來。
他“駕”一聲騎馬往左前方奔行,趙澎驅車跟在他身後,為避免驚到他身下的那匹駿馬,一直保持着不僅不遠的距離。
池玥遞一張給他。
“舟哥,下樓拿行李了!”姚成圩拔高嗓門兒,懟着那扇緊閉的防盜門喊一句。
“你們現在住哪兒?”
待工作人員離開,他看一眼不遠處的任務大廳:“你們先進去排隊,我和玥玥到任務廳看看,待會兒再過來找你們。”
“有車不是很正常?”幸運躲過一劫的不僅僅是他們一車人。
聞祈舟走到車頭。
他們悠悠往前走,聞祈舟盯着一棟棟建物,忽而問道:“官方建這麼多房子,是準備讓其他基地的人全遷移過來么?”
他道:“我們現在所在的3號樓集辦事區、商業區、醫療區、教育區為一體,共有6層樓,1樓是辦事區,2樓是商業區,34樓是醫療區,56樓是教育區。”
聞祈舟退離那張嫣紅的唇。
“確實。”
她彎起點綴着陽光的杏眸,剛要跟他說“實驗結果”,一張薄唇忽而覆了上來。
“有警惕心是好事。”他遞給池雲彥一支打火機半盒煙,再走到沙發旁陪池玥。
池玥和聞祈舟走向1075。
“好肥的羊……”只關注羊群有多肥膘體壯的姚成圩,依依不捨看着它們跑遠。
“就是不知道隔音怎麼樣?”
他們找到尼龍繩,穿過車身兩側的窗戶,像拔河似得,一點點把車頭往後拉。
夜晚時分,輪到姚成圩開車。
池玥揉了揉眉心。
“修好了么?”姚成圩探頭看向站在引擎蓋前的趙澎和謝長瀟,壓低嗓音問道。
“先想辦法把房車拖過來吧。”明彰及時轉移話題,省得他們再胡亂猜測一通。
趙澎停穩房車,拔下車鑰匙打開車門,後面的人亦背上雙肩包,先後走下車。
“譚淙!”
“我也沒那麼害怕。”
“看起來還不錯。”池玥逛一圈,很滿意標間的面積:“衛生間也沒那麼逼仄。”
“辦事區除了任務大廳、租房大廳和舉報建議廳以外,還新設了一個警署廳,如果遇到危險,可以過來向他們求助。”
池雲彥沒有懷疑。
池玥聳拉着眼皮走過來。
陰影籠罩下來。
*
租房廳。
他們驚嘆一陣,池玥注意到有不少建築工人在修復左斜方兩棟,被隕石砸壞的“甜圈圈”,目露可惜地看一眼,隨即跟着前方的軍人,走向三號樓樓體內部。
葛沁瑤失神的看着夕陽。
看着工作人員按下按鈕,由兩根纜繩吊著吊籃,緩緩上升。
饒是他們不得已繞路數次,可目的地終究和別人一樣,途中碰見也屬實正常。
她不久前剛哭過的眼,染上些許惆悵和迷惘:“也不知道天災多久才能結束。”
一棟棟沒有被圍牆包裹起來的圓狀形建築物,隨着車輛靠近,清晰映入眼帘。
待夕陽西下,葛淮兄妹和譚淙如約而至,眾人才結伴下樓,到草原上逛一圈。
待池雲彥在儲物櫃找到汽修箱,繼續和聞祈舟倚靠在樹榦上,閉着雙眸小憩。
“你敲兩下牆試試?”聞祈舟站在一旁,微挑眉稍,看着真要往牆上敲的池玥。
太多必行之路,被倒塌的建築物及隕石擋住,他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繞路。
眾人沉默下來。
──“來了。”
聞祈舟道一聲謝。
一心裝滿陰謀論的姚成圩,壓根兒沒注意SUV沒開遠光燈。
待刷卡器傳出一道“嘀”聲,他們正前方的位置,倏然降下不鏽鋼材質的吊籃。
聞祈舟和池玥一間,明彰師徒三人一間,謝長瀟和池雲彥一間,趙澎和孫蕊一間,剩下的姚成圩則一個人單獨一間。
房車外殼的破損嚴重,但內部的問題不大,經過一番檢修,已能繼續行駛了。
他和葛沁瑤一直在擔憂他們,生怕他們遭遇不測,如今瞧着人全須全尾站在面前,他提起的那顆心,總算能落下了。
“同志──”
姚成圩也懶得猜了。
池玥輕笑:“你饞了?”
結果鬧個烏龍。
他聽見聲音回過頭,勒着韁繩朝房車靠近,停在駕駛室外。
一棟住宅按照家庭來算,起碼能容納二十萬人,五棟加起來上百萬毫無問題。
敲門聲打斷曖昧的氣氛。
他徐徐往前開一段路,發覺SUV老老實實跟着,沒有其他意圖,繃緊的神經才放鬆下來:“我還以為他們想搶劫呢。”
他們收起汽修工具,瞧見明彰和雲麒把早餐準備好了,便叫醒池玥和聞祈舟。
他們在第一層的1070-1075,距離通往3號樓的棧道不算遠,通行還算方便。
“同志。”聞祈舟沒在內部瞧見電梯或樓梯,唯有詢問軍人:“我們怎麼上樓?”
“別說了。”姚成圩忙往嘴裏塞一塊肉乾,望向窗外的建築物:“我們快到了。”
房型全部一樣,皆是包含廚房、洗手間的標間,每月租金也統一為一千積分。
他上車安裝窗戶,等他們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把晒乾的被褥、睡袋及帳篷等物拿上來,由謝長瀟載着他們繼續前行。
沒得到來自隔壁的回應。
譚淙頷首:“對。”他循着姚成圩的視線往遠處看:“他們都在過來的路上了。”
“烤羊肉才好吃。”池雲彥回憶起以往吃的烤羊肉,特意給他描述它的滋味兒。
“叩叩”兩聲落下。
他們仰頭望着這一切。
“……”
“現在只剩百萬人了?”
五根高至二十多米的圓柱,斜立在草原上,支撐起外形酷似甜甜圈的建築物。
明彰:“還好。”他揉了揉雲麒的發頂,笑道:“你要是害怕,就別往下看了。”
圓柱盡頭的第一層,延伸出一條玻璃棧道,銜接着附近的建築物,時不時能看見步伐匆匆的人,在建築物之間穿梭。
坐在沙發上的池玥,吹着徐徐拂來的清風,眺望右前方被牧羊犬追趕的羊群。
他噙笑地摸了摸池玥的發頂,攬着她那截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向房門的方向。
“你們不覺得嚇人嗎?”雲麒往下看一眼,二十多米的高度讓他沒多少安全感。
負責開車的趙澎,操控方向盤繞過正前方的隕石,放慢車速開到軍人的身旁。
毫不油膩的玉米餅摻雜着甜味,淡淡甜味裹挾酥香,讓人咬一口便停不下來。
池玥望向美輪美奐的霞光。
她挽着聞祈舟的胳膊,行走在寬闊整潔的走廊上,一步步朝着任務大廳靠近。
一望無際的原野上,草浪在風中飄揚,似浪濤般不斷湧起。
“有點兒。”他撥弄着打火機,隨即道:“等氣溫下降了,我們買幾斤燉着吃。”
“……?”
“沒有,你們呢?”
“這個吊籃還蠻有意思。”謝長瀟倚靠着到腰部的鋼板:“像在坐熱氣球一樣。”
副駕駛上的池雲彥,發覺他頻頻透過後視鏡往後看,疑惑問:“你在看什麼?”
池玥上前兩步。
“嗯,比單間好多了。”
“我們也躲過去了。”隕石降落那一天,他們及時進入地下庇護所才躲過一劫。
他笑着應下:“好。”
“姐,汽修箱在哪兒?”池雲彥仔細在後備箱找一通,仍沒瞧見汽修箱的蹤跡。
漫天遍野的紫紅色雲霞,照映着整個世界的輪廓,霞光一如既往的溫柔浪漫,毫不吝嗇給予這個崩壞的世界以柔情。
“對。”
“居住卡還在嗎?給我一張。”
“後面有車。”
“或許快了。”
趙澎:“請問基地在哪兒?”
馬背上坐着一人。
他止步在租房大廳外:“你們都知道租房的流程吧?直接到窗口辦理就行了。”
呼吸交織良久。
“你們提前過來了?”譚淙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們,眼含關切問:“都沒受傷吧?”
他表示懷疑。
*
飛馳在道路上的房車,根據路標的指引,終在上午九點順利到達罕薩岳草原。
軍人:“跟我來。”
“雲彥,你過來裝一下窗戶。”她拿起那扇在黑布下“找着”的窗戶,遞給對方。
陽光通過鏤空的頂部傾瀉而下,折射在玻璃窗上,散發出的璀璨光芒,似一層斑斕的薄紗,籠罩在他們每個人身上。
他們下樓拿到行李,仔細將各自的房間打掃一通,再拎着食材到顏碩和溫雅嫻住的那間1031,一起準備豐盛的午餐。
拿到門鑰匙,他們沿着玻璃棧道到5號樓,5號樓共有16層樓,每一層皆有400間標間,分佈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一道道白影點綴着綠地。
他們租下五間5號樓的標間。
她微揚唇瓣,一如前世經歷多次絕望后,仍抱有期望的心態。
愣是聽得人口齒生津。
池雲彥:“科技感好強……”
“一切皆有可能。”
此外,還有一扇飄窗。
知道他們處在精疲力竭的邊緣,負責打掃房車、檢查車況和準備早餐的八人,皆放輕了動作,以免打攪到他們休息。
軍人帶領眾人走向第二根圓柱,示意坐在一旁的工作人員,帶他們上樓一趟。
趙澎:“馬上。”
“行。”池雲彥掂了掂背在身後的雙肩包,跟其餘人進入租房廳,到窗口排隊。
酥香漫在口腔。
多數居民還沒遷來,任務廳的人很少,他們一眼便看見坐在窗口後面的譚淙。
“我知道。”姚成圩再度看一眼後面那輛SUV,擰眉道:“但他們跟得太緊了。”
“2號樓。”
眾人一一站上吊籃。
“隕石墜落前是兩百多萬。”他停頓兩秒,無聲嘆一口氣:“現在說不清楚了。”
唯有求助他最為妥當。
“知道。”
自從酸雨降臨,華國乃至整個藍星的人口,在這五年內,大幅度減少一大半。
處處都透着自由的氣息。
為方便管理,給居民提供便捷性服務,荊市辦理的居民卡也能在罕薩岳使用。
“師傅,那邊有馬兒!”尋崧趴在窗戶上,指着在遠處慢悠悠行走的棗紅駿馬。
1-2號樓相當於荊市的中央區,仍是普通人不能進入,譚淙和他們解釋一下情況,接着道:“顏碩他們住在5號樓。”
畢竟後備箱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先前沒看見備用窗,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儲物櫃。”
他們……
居民無需辦理別的業務,直接拿出居民卡,即可用卡內的積分在罕薩岳租房。
“坐吊籃。”
但荊市沒那麼多人。
同樣不信湖水能將房車衝上岸的姚成圩,扭頭盯着謝長瀟:“你覺得可能嗎?”
被她可愛到的聞祈舟,微抬右手托着她的後頸,闔上眼眸,漸漸加深這個吻。
皆不再談論如此沉重的話題。
待霞光散盡,他們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再一次乘坐吊籃,回到各自的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