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道

“娘，孩兒去學堂了。”

七八歲的小人兒，一身粗布短衫，還打了幾十個補子，衣衫的料子也顏色不一，很顯然是家中許多碎布湊出來的。

聽得兒子喊聲，李氏連忙放下手中活計，從廚房中拿出昨晚就炕好的粗糧餅子，放到孩子手中道：

“路上吃，好好進學，聽先生話。”

李玉斧重重的點了點頭。

“孩兒知道，孩兒會好好讀書。”

讀書是一件能增長智慧的事，王崇初來李家村時，這些個村民看重還是王崇的醫術，故而才多有親近。

至於那連遮風擋雨都不能的簡陋學堂，更多的還是將其當做一個免費看孩子的地方。

什麼讀書不讀書的，此地又無科舉，除了天生的靈根之外，又沒得甚上升通道，故而沒人有讓孩子好好的讀書的概念。

也只有見過些世面的村老，才常常嘆息，和人說讀書的重要，卻無人去認真對待。

同樣是一般年紀的孩子，這讀過書和沒讀過書的，其實差距是極大的，甚至一眼就能看出兩者區別。

一個調皮搗蛋，沒心沒肺，一個知書達禮，知道父母不易，只要不是腦袋有何問題，恐怕都是要喜歡後者多些。

更別說王崇不但教授論語，讓這些孩子懂得做人道理，還講些算數、農業、水利、醫理等實用之學。

開始之時還不顯，可當這些小的五六歲，大的十一二歲的孩子，在王崇手下，被調教了數月之後，便開始顯現出不同以往的光彩。

有時大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這些讀了書的孩子，稍稍了解，便能給出解決的辦法。

便如今年因為出了一個靈根不錯的孩子，不用交稅和出徭役，家中寬裕了，大人們只是想着今年能多吃些，能吃飽些。

可這些讀了書，開了慧的孩子，便會想着，今年吃飽了，明年還是得挨餓，不如拿着這些多出的糧食，換些工具，多開幾畝荒地，多種些糧食。

反正讀了書，開了慧，又被王崇這個有心人灌輸了些先進思想后，這些孩子，便不再滿足以前那一成不變的生活，不滿足於一直被名為長輩，實則高高在上的李家修仙者圈養壓榨的生活。

每個孩子都想改變，這般情況自然也開始慢慢影響着這些孩子的父母。

才短短半年時間，所有李家人，都開始產生了對修仙者的不滿，開始想着不要自己的孩子也如自己一般，給那些山上人，當牛做馬。

他們想要改變，想要讓孩子好好讀書，有機會去外面，去王先生所說的大城市裏，去過富足的生活。

不用法力，甚至不用言語，只是正常教書，說著先進的思想和道理，王崇這位差點就成了他化自在天子的小賊，就在潛移默化之中，讓李家仙凡隔絕，乃至仇視。

如此勾引人心的手段，如在蜀山世界，恐怕已經被那些個禿驢扣上一個魔道的帽子了。

不過王崇卻絲毫不覺得自家手段不堪。

畢竟本身就是這些所謂的修仙者太過，他也只是為這些愚昧的百姓開了智慧而已，便是道祖當面，王崇自覺也能理直氣壯。

更何況，一個上千人的村子，十歲以下孩童不過百數，王崇卻從其中發現了好幾個五行靈體，這般體質，在這個世界，那就是五行俱全的偽靈根，可在蜀山世界，那就是天生修行五行道法的良才美玉了。

其實人身本就五行俱全，只是因為在母胎之中，因為各種原因，導致身體五行有所偏差，不能完美。

反倒是如這個世界一般什麼天靈根，雙靈根之類的讓王崇有些不解，這不是天生殘缺么？怎麼還成了這個世界的修仙寵兒了？

五行有所偏差，在蜀山世界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都是能通過後天築基，慢慢糾正。

只是這般後天修成的，就不算是什麼五行之體了，只能算是補足母胎之中所缺。

兩者修行其他道法之時，並不會有什麼差別，但如果是修行五行道法，這般五行靈體，便會有極大的優勢，可以五行同進，比後天修來的，進步要快的多。

這般資質，已然很是不俗，如能修行合適的五行道法，將來一個散仙道果，那絕對是穩穩的。

至於地仙和天仙，那就不是簡單的資質，可以成就，需要大機緣，大毅力，還需要一些不凡的運氣。

在王崇看來，即便這五行山，乃是天地造化的五行靈地，有滋養附近生靈的效用，但百人就有三四個，這般成材幾率，實在有些高的過分了。

而且最為好玩的，卻是這幾個身具五行靈體的孩子，都極為敵視那李家的修仙者。

其中有一個就是那日王崇剛來之時，被帶走的‘狗娃’哥哥。

還有一個女孩年紀最大，已經十來歲，卻是父親因為挖礦，掉入了山澗，當場摔死。

反正這幾個孩子，都是各種原因，與這些李家的修仙者，有着很大的仇恨。

恐怕這方世界之中的天道，也有些看不慣這些個到處挖墳掘墓，不懂得什麼叫做可持續發展的修仙者，只是這天道有些弱雞，比不上蜀山天道那般強橫，故而只能用這等辦法來做些手腳。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王崇，天道的這些手段註定只是無用功，根本不會起到任何效果。

不過這也是大多數世界天道的現狀，強些的，還能聚合整個世界氣運催生幾個所謂的命運之子，弱些的便也就只能如這個世界一般，想要潛移默化，卻屁用也無。

這些世界的天道甚至都不能稱為天道，只能稱呼為世界意志。

只有蜀山那等因果完備，能為修士立下重重劫數考驗的天道，才能稱為天道。

也只有這般天道，才能讓修行者敬畏，而不是動不動今日喊上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明日喊上一句“老子要逆天。”

在蜀山那等世界，莫說喊出來，便是你今日只是動了逆天的念頭，明日便有重重劫數來考驗你，什麼魔劫，人劫，反正不會帶重樣的。

你能斬破所有劫數，脫穎而出，那你就是那個逆天之子。

不過這般可能基本沒有。

要知道，蜀山世界，可不單單隻是凡間，還有靈空仙界，有廣成大聖，有軒轅黃帝，有太清道德天尊......即便最近的，也還有個明目張胆修仙的張老道。

其餘太古老的王崇也沒見過，可他穿越到蜀山的時候，卻剛好是元末明初之時。

他是親自看到，五方天帝下詔，四大天師接引，無數天官仙女開道，浩浩蕩蕩的迎接張老道上天。

蜀山世界，水深的能嚇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