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深冬
、、、、、、、、、、天,很藍,白雲成絲。
整個京兆城一片雪白,樹枝上的冰凌在陽光中閃爍着耀眼的光芒,空氣清洌寒冷。
雙至穿得像一顆肉球,抱着手爐縮在屋裏,無心欣賞外面的美景,沒想到轉眼間已經了,石拓已經失去消息快兩個月了,平州城那邊究竟什麼情況,無人可知,她心裏不安,卻又不知如何是好,朝廷里似乎也沒什麼動靜,只是聽說皇后被打進冷宮,后又被送去別的行宮,好像等孩生下來之後,便要廢后了,秦吟如今在後宮幾乎隻手遮天。
初聽到這個消息時,雙至覺得很不可思議,皇上再怎麼寵愛秦吟,也不該如此對待皇后的,但後來又想,後宮之事,豈是她這種平民姓能看透的?
且不說那與她無關的局勢,二房那邊的已經許久不曾上門來將軍府了,靜姨娘開始禮佛,似乎不再理世事,石仙淑孩早產,生了個女兒,起名石玉香,余惜夢自從失去孩之後,性情大變,不再像以前那樣膽小怕事,家裏大小事情本來是石仙淑在當家,可如今已經全權在余惜夢手裏,倒是挺令人刮目相看。
至今讓她煩惱的還有一事兒,就是福敏勛和石燦這兩人究竟在做什麼生意?他們都和郭靖有關係,可她又查不出郭家究竟在搞什麼,表面看起來似乎挺正當的,但為什麼石燦和福敏勛要這樣神秘?聽說福敏勛又買了一處大宅,他都快成暴發戶了。
“夫人,二爺是趙公來了。”香芹給雙至回稟道。
雙至眉梢渲染了淡淡的笑意,“終於來了。”
她扶住香芹的手站了起來,離分娩的日越來越近了,走起來也非常不方便。
真希望生孩的時候,石拓在身邊。
花廳,石燦和趙少飛臉色沉重,眼底充滿焦慮。
雙至看了他們一眼,“怎麼還沒捧茶上來,怠慢客人了。”
“大嫂不必客氣,我們……我們只是來求您辦點事。”石燦連忙站了起來,臉色猶豫地看着雙至。
雙至聲音微提,“什麼事兒呢?”
“是這樣的,本來我們運木材出城,那城牆的守衛都不必檢查便放我們離開,可這幾次卻都要檢查我們的木材,大嫂,您不知道,這木材一上車,就不能拆開,我找守衛長說過此事,他說原來石家是將軍府這邊的生意,他們給大哥面自然不會檢查,可……可如今已經分府,便要仔細些了,大嫂,您聽,這說的是什麼話兒嘛,就算,我們也是石家的生意啊,怎麼就能不一樣了呢。”石燦炸毛叫道,他就不明白了,怎麼突然之間就要查貨物了,那些守衛真他媽的都是勢利眼,要是有了將軍府的腰牌,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
“原來是這事兒啊。”雙至點了點頭,“這當官兒的都是這樣,看着關係辦事的,二爺你倒是不用緊張,不如讓木材給那守衛的檢查幾次,下次他便不會檢查了,我們這邊生意要出城門,也都是要檢查的。”
“不行啊,大嫂,不能讓他們檢查……”石燦突然大叫,要是能讓檢查的,他就不用來找她了。
趙少飛輕咳一聲,接口道,“這木材不容易裝卸,檢查起來麻煩。”
石燦看了趙少飛一眼,急忙點頭,有點像要掩飾自己剛剛的慌亂,“對對對,沒錯,麻煩。”
雙至淺笑,“這要做生意掙銀哪有不麻煩的理兒,我們就是有貨物要出城,也是要給守衛檢查的。”
“哎,大嫂,我們……我們這兒不一樣。”石燦抓着頭道。
“哪裏不一樣?”雙至問得隨意,心中卻有了警惕。
“這……”石燦看了趙少飛一眼,要是能說早就說了啊。
趙少飛給雙至拱手,“大嫂不能通融一下么?”
“趙公,你真是愛說笑,我通融有個什麼用,得守衛長那邊的通融才行啊,要不,你們去找他說說?”雙至笑眯眯地道。
“大嫂,我們去說沒用,他也算大哥的屬下,您去說一句好過我們一句。”石燦道。
“趙公,你以為我這個樣還能去做什麼事兒呢?”雙至冷冷睨着趙少飛,問得冷淡。
趙少飛目光觸及她的腹部,滯了一滯,“大嫂,您是否能使人送個信兒,這樣也成的。”
“我不能!沒這樣的事兒,讓外人知道我們將軍府濫用職權,徇私舞弊,那對將軍名聲多不利,二爺,趙公,難不成你們這木材裏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怎麼不能檢查了?”雙至半是認真地問道。
趙少飛冷靜否定,石燦臉色卻微白,眼角抽了一下,這點小小的臉部變化沒有逃過雙至的眼睛,她嘴角微勾,“那不就得了,怕什麼檢查呢?”
趙少飛眼神有些陰鬱地看了雙至一眼,這個女人果然不好應付!他真懷疑城門的守衛之所以突然對他們公事公辦起來,是這個女人搞的鬼!
在石家,他也只有對這個福雙至不敢大意,她像一隻在暗裏盯視着他的母老虎,就在等着他露出破綻,她隨時會跳出來狠狠將他咬死一樣。
“大嫂,您就不能幫一下么?”石燦懇求道。
雙至堅定搖頭,“大爺不在家,我又怎好出頭,二爺,還請莫要為難我。”
石燦懊惱地抓了抓頭,趙少飛卻已經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便打攪大嫂休息。”
“那就不留了,請。”
石燦和趙少飛離開將軍府,兩個人沉默走了一段,在較之安靜的段,石燦終於忍不住叫道,“現在可如何是好?如果要檢查的話,一定會出事的!”
趙少飛臉色沉凝,“我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了,那邊催着呢。”
“催死也沒用,要是被發覺了,那石家就完了。”石燦叫道。
“你怕什麼,不是還有將軍府嗎?你二房出事兒了,你大哥能不管嗎?”趙少飛不耐煩看了他一眼,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的,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若不是還沒賺到足夠的銀,他才懶得他在這兒廢話。
“分府了!你還指望着大哥會幫我們,你瞧見剛才大嫂的臉沒有,像是會幫我們的嗎?趙少飛,要是二房出事了,你和仙淑也逃不了!”石燦沒好氣地道。
趙少飛心裏冷笑,真要出事了,他還顧得上那個石仙淑?
“那大嫂的哥哥,你總認識吧?他不也是干這個嗎?他也沒靠着將軍府的名義,怎麼就能出城了?”趙少飛陰冷笑着。
石燦一愣,“他也是在賣……”
趙少飛瞪住他,石燦急忙收嘴,壓低聲音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初是誰給你二十萬白銀的?”趙少飛問。
“郭靖啊!”石燦道,那時候他去跟大嫂借銀,大嫂不肯借,他出了將軍府,便見到那個郭靖,是他說願意借銀給他的。
“郭靖是什麼人?會這麼便宜就把二十萬白銀借給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咱們這些貨物,可都是從他那裏出來的。”趙少飛狹長的眼睛迸發出一抹異樣的光芒,如果能和郭家合作,那他們的生意一定會比現在的好更多,到時候,他也不必再委屈自己留在石家了,他能獨自闖出一番事業來,這些日來,他也賺不少了,沒必要再顧着石燦這個蠢蛋了。
沒有發覺趙少飛的心思,石燦興奮地拍掌,“沒錯,咱們找郭靖,說不定他有辦法!”
趙少飛冷笑白了他一眼,“你想如何找?一見面便問他是干那種要砍頭的事兒?”
石燦微怔,“那……那要怎樣做?”
“哼,從福敏勛那兒下手!”趙少飛冷冷地道,福雙至不是想和他們撇開關係嗎?看她到時候是不是也能和自己的兄長也斷絕關係!
而彼時,福敏勛卻在趙少飛他們離開之後,也來了將軍府。
“二哥,你這是……”雙至冷然看着那堆成小山似的禮物,不明白地看着福敏勛。
“這是送給你的,二哥現在不同往日了,再怎麼說,也得給我小外甥送見面禮吧。”福敏勛一身華麗錦衣,一件上好狐皮大氅隨意丟在椅上,有些財大氣粗地對雙至道。
雙至眼神微沉,“二哥,這見面禮是不是送得快了一些?”
福敏勛富態的臉笑得像燦爛的花朵兒,“不快不快,雙至你高興就好。”
雙至沉着臉,“二哥,你究竟在京兆做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銀?我聽說你和郭靖走得近,郭家都不是好人,你……”
“雙至,我不是來聽你的,我是來看你,是想跟你聊聊家常,我和誰來往那是我的事。”福敏勛臉色不好看,本來嘛,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在京兆,而且都快要生孩了,他過來探望探望是他的本心,可不是來聽教訓的。
“二哥,你和誰來往我自然不會多言,但有些人會連累你,我是怕……”雙至皺眉,想勸說福敏勛兩句。
福敏勛抬起手,憤怒叫道,“行了,你和爹都是看不起我,以為我不能出人頭地,憑什麼大哥就可以做生意我不可以?我現在輸給大哥了嗎?我沒有大哥的名號是嫡可以繼承家產,我也沒有弟好運能遇到個公主,我一切都是靠自己雙手打下來的,你要是不稀罕,我以後不來便是了。”
雙至皺眉,“二哥,我不是這個意思,爹也沒有看不起你,如果你現在回普靖城,爹會很高興,不如你回去幫大哥吧。”
“我為什麼要去當大哥的影?我現在有何不好?”福敏勛覺得自己在福家根本什麼地位都沒有,回去也只是個笑話。
“二哥……”
“不用說了,我是不會回去的。”福敏勛打斷雙至的話,不想再聽。
“二哥……”雙至嘆了一聲,她實在不希望福敏勛留在京兆,遲早有一天會出事的。
福敏勛卻站了起來,不想再多言,作別離開,雙至留也留不住。
沉默看着屋外飄起細雪,雙至對鄭婆道,“找機會,去看看二爺那些木材裏頭的玄機。”
鄭婆點了點頭,“老奴會使信得過的人去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