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斷線的珍珠項鏈

163 斷線的珍珠項鏈

雙至本來是打算待石拓回來,便與他說媚姨娘的事兒,但沒等到她說起,石拓已經整裝前往平州城了,這一去又不知何時能回來。

如今也只好她暗中查出媚姨娘是何人指使的姦細,不知這些年來她還對將軍府做過什麼?想到媚姨娘是林老太爺送給石拓的,雙至忍不住感到心寒,難道林老太爺也不知媚姨娘的底細么?

“夫人。”鄭婆子撩起帘子走進來。

香芹對雙至點了點頭,到外頭去守着。

“如何?查出來了么?”雙至看向鄭婆子,輕聲問道,已經要半個月過去了,雖然她暗中使人監視着媚姨娘,但心裏始終不踏實,也不知是不是媚姨娘本身察覺出什麼來,這半個月來竟然也不曾出二門一步。

“回夫人,老奴查到有些眉目,媚姨娘八歲時侯被兄長賣入歌坊,十歲被收養,十五歲的時候成了林府的舞伶,林大人將她送給將軍。”鄭婆子將查來的信息告知雙至。

雙至眉心緊蹙,“她十歲那年,被誰收養了?”

鄭婆子頓了一會兒,才道,“是爺身邊的副將,謝全!”

雙至一愣,攸地瞠大眼,站了起來,“謝全?”她臉色白。如果沒有記錯,這次去平州城,除了馮軍師,還有一名四十來歲的男子與石拓一道啟程的,那人……就是謝全!

“鄭婆子,把祥興找來,要他立刻上路去找爺!”雙至覺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奔騰起來,耳邊傳來隆隆的聲音。謝全,媚姨娘……還有,胡夫人?

是他!一定是謝全唆擺了胡夫人,該死的,她當初只想着馮軍師是不是那個人,卻忘了還有一名謝全!

“夫人,您懷着月子,請別動氣,老奴已經使人去與爺交代了。”她雖然沒有干原來的差事了,但門路卻還是有的。

雙至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很好!”

說完,雙至坐回太師椅,久久不說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鄭婆子悄然無聲退了出去,親自去給雙至準備膳食。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香芹打起帘子進來,對雙至道,“夫人,秦公子來了。”

雙至微微一怔,正想開口說不見,轉念一想,秦子絢已經成了予王一黨,此時上門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事兒,她去會會也好。

秦子絢在門廳候着,見到雙至托着腰一步一步慢慢走進來,他嘴裏泛起苦澀的味道。

“郡夫人。”他起身,拱手作揖。

雙至欠了欠身,“秦公子安好。”

與秦子絢一道來的還有石仙慧,她盈盈給雙至行了一禮,“大嫂。”

雙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原來是二姑娘,我都要不認得了。”

仙慧扯了扯嘴角,有些尷尬。

“郡夫人,在下今日來,是有事兒想與你商量。”秦子絢知道雙至並不喜見到自己,便不打算多說客套。

雙至笑道,她和他們還有什麼事能商量的?“秦公子想與我商量什麼事情?”

秦子絢看了石仙慧一眼,石仙慧識趣地退了下去。

雙至挑了挑眉,卻沒開口讓廳上的奉茶丫環退下。

“郡夫人,此事事關重大,可否屏退左右?”秦子絢語氣略帶懇求地道。

雙至想了想,只留下香芹,其他人都讓退了下去。

秦子絢看了香芹一眼,心知雙至還是在防備他,無奈,他只好開口道,“香芹姑娘,可否也退開幾步?”

香芹看了雙至一眼,兩人眼中都充滿疑慮。在雙至的示意下,香芹退到門邊,背對着他們。

“秦公子,說吧,究竟有何事?”雙至淡淡問道。

秦子絢卻是眉心緊皺,猶豫着沒有出聲。

“秦公子若是無話可說,那便請了。”

“是子吟讓我來的!”秦子絢聽到雙至下了逐客令,終於開口,目光複雜。

雙至眼睛微眯,冷睨着他。

秦子絢道,“雙至,你父親……與我父親決裂的事情,你知道么?”

為了不讓福家被予王利用,她父親與秦大人斷絕世交之誼,她是知道的。

秦子絢看了面無表情的雙至一眼,繼續道,“子吟如今是皇貴妃,如果有石將軍的支持,二皇子一定能成為太子。”

雙至冷冷一笑,“子吟許諾我什麼?”

“你想要什麼?”秦子絢問道。

“子吟和予王成了一派,予王要扶子吟的二皇子當太子?是么?”雙至低聲問道,腦海里出現那個滿臉倨傲的予王的眼神,那樣的人甘心為人臣?

“如果沒有予王,子吟在宮裏步步艱難。”秦子絢言語略有隱瞞,沒有說得太清楚。

雙至道,“我知道子吟向來有野心,她想要天下。予王也想要天下,你真以為予王真會讓二皇子登基么?”

秦子絢低斂眼睫,“所以子吟才希望……你能助她。”

雙至笑了出來,目光潤亮地看着秦子絢,柔聲道,“子絢,我的心裝不下天下,這個天下最後落在誰手上與我沒有關係。我只要我的家,我的夫君我的孩子平安無事就可以了,子吟不會不知道的。更何況,我們福家和予王府有前仇舊怨,子吟其實只是想利用福家對付予王,真是好心計。”被秦子吟利用一次便算了,她絕不會再給二次機會的。

“難道你以為石拓真能置身事外?”如今局勢越來越詭異,身為大將軍的石拓不管如何避,最後還是會下水的。

“至少你們如今還不敢對石拓下手。”雙至厲聲回道,“子吟和予王勾結,你中毒一事,那刺客一事,難道不是子吟自己所為?你們真覺得皇上是昏君不成?”

秦子絢大驚,“你如何知道?”連他也是暗中猜測,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狠心至此,雙至在深閨之中,又如何知道這些事情。

“果真如此嗎?”雙至無奈一笑,她也只是想要試探,但看秦子絢表情,便知自己所言不差。

“不要胡亂猜測,會招來多少禍難!”秦子絢低聲警告。

“怎麼?難道你想去告訴秦子吟,說我看透她的伎倆?”雙至冷笑問道。

秦子絢眼底有痛苦的神色,“雙至,你知道我不會的,我怎麼會讓別人傷害你,就是子吟也不行。如果你不願意,我去回了她便是。”

雙至搖頭嘆息,“你回去吧,以後都不要再來了,我們之間無話可說。”

秦子絢似鬆了口氣,他對雙至微微一笑,“我明日便啟程回普靖城。”

雙至微怔,不明白地看向他。

“我已辭官,今日來找你,也不過是……”既給子吟一個交代,也真正斷了自己的念想。

雙至無言以對,“那……一路順風。”

秦子絢往門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對雙至道,“雙至,你還是讓石二爺莫要與郭家合作生意,那……不是正當人能碰的。”

雙至愕然,石燦和郭家竟也有關係?

再想問個清楚,秦子絢卻已經離開了大廳。石仙慧在門外對雙至微微一笑,“大嫂,保重。”

秦子絢和石仙慧先後離開,雙至還在震驚之中。香芹過來扶住她的手,憂心喚了一聲,“夫人?”

雙至緩過神來,看了看天色,低聲道,“明日去二爺府上,請老太爺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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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雙至已經在門廳親自等候着老太爺,卻沒想到連余惜夢和蘇尹雪也來了。

“大嫂,我們聽到老太爺要過來,便想跟着來看望你。”余惜夢讓人把帶來的禮物放下,笑着對雙至道。她今日穿着華貴,胸前綴着的珍珠項鏈出圓潤的光澤。

“弟妹有心了。”雙至淡淡看了她一眼。

老太爺道,“她們都關心着你,所以就一起來了。”

雙至笑道,“聽說弟妹也有了月子,理應在家裏好好休息才是。”

“我這不是來跟大嫂討經驗么?”余惜夢笑着道。

蘇尹雪嘴邊帶着淺笑,面目柔和地看着雙至。

雙至看了她一眼,“看來弟妹和蘇姨娘真是姐妹情深呢。”

“二夫人寬容仁慈,對誰都好。”蘇尹雪笑着道。

“那你可要好好服侍你們的夫人了,蘇姨娘。”雙至啜了口茶,對蘇尹雪話中有話並不在意。

老太爺欣慰一笑,“你們妯娌之間感情倒是不錯啊。”如果不分府,想來更熱鬧一些吧。

雙至笑了笑,低聲對老太爺道,“爹,我有話想與您單獨說說。”

老太爺微訝,但還是點了點頭,“到書房去說吧。”

“是!”雙至扶着香芹的手起身,對余惜夢道,“弟妹,你且好坐,我與老太爺商議些事情。”

余惜夢起身回禮,“大嫂不用客氣。”

雙至點了點頭,對丫環們吩咐好生服侍着,便跟在老太爺身後往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老太爺在桌案后的太師椅坐下,香芹扶着雙至在下位坐下后,退出了書房。

“說吧,什麼事兒?”老太爺問道,突然讓丫環去請他過來,斷然不是來喝茶聊天的。

雙至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爹,媳婦想問您一句,您知道二爺在做什麼生意么?”

老太爺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麼?難不成想跟燦兒討銀子了?”

“爹,媳婦不是這個意思。”雙至無奈道,“只是我聽說二爺和郭家的人走得近,所以才想問問。”

“郭家?”老太爺一頭霧水,“沒聽燦兒提過啊。”

“若非沒有此事,媳婦也不敢過問。爹,郭家與予王關係不淺,且生意多為不正當的,我是怕二爺被郭家矇騙,就如當年我二哥,也是着了郭家的招兒。”雙至想着還得再警告二哥一聲,不能再和郭家有什麼關係了。

“燦兒生意上的事情我如今也沒有過問,都是他和少飛在理事兒,聽你這樣說,好像真有些不妥。”老太爺在這方面並不糊塗,仔細一想,也知道其中利害。

“上次二爺還想來與我借二十萬兩白銀,媳婦實在拿不出這等銀子了,這邊生意上的也需要現銀周轉,只是媳婦問起二爺究竟作甚生意,他卻不肯明說,媳婦雖不懂生意,但也知道用得上這麼多銀子的,絕不是一般小生意。”雙至道。

老太爺坐直了身板,訝異道,“他還來與你借二十萬兩白銀?”

雙至驚訝,“爹您不知道這事兒?”

老太爺沉聲道,“燦兒不曾與我提過此事。”

“難道二爺也不曾與爹提說過在做什麼事嗎?”雙至問道。越來越覺得不安,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種生意才好。

老太爺搖了搖頭,他是和雙至想到一處去了,卻都不敢說出來。

“我會找燦兒問個清楚!”老太爺站了起來,大步離開書房,他着急想要找石燦來問話。

雙至急忙跟着出去,搭着香芹的手下了石階,“爹,請等等。”

老太爺停了下來,不明所以看着雙至。

雙至走到他身旁,低聲道,“此事只可與二爺細說,切莫張揚開來,對二爺無益。”

老太爺深深望了雙至一眼,點着頭不說話。

庭園那邊傳來笑聲,雙至等人看了過去,卻是余惜夢蘇尹雪還有媚姨娘幾人,她們也現了雙至他們,便一同走了過來,給老太爺和雙至行禮。

“你們在這裏作甚?”老太爺皺眉問道。

“我們在屋裏坐着嫌悶,便到這外頭來走走了,正巧遇到媚姨娘,說笑了幾句。”余惜夢回道。

老太爺低應了一聲,“回去了。”

余惜夢一愣,答了一聲是。

蘇尹雪扶着余惜夢的手跟着老太爺穿過鋪着鵝卵石的甬道。

媚姨娘低頭避開雙至冷然的目光,跟在她身後走着。

蘇尹雪眼角輕掃雙至一眼,目光停留在余惜夢的珍珠項鏈上,突然,那項鏈不知為何斷了線,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余惜夢一腳踩在斷線的珍珠上,腳底一滑,“啊……”

雙至一驚,那珍珠已經滾到她腳下,她整個人往後仰。

香芹尖叫出聲,鄭婆子已經閃身過來要扶住雙至。

但,來不及了……

雙至心中一痛,來不及多想,腰部突然被一雙手托住,將她推倒鄭婆子那裏,鄭婆子穩穩地將她扶住,虛驚了一場。

她驚愕看了過去,媚姨娘也踩中珍珠,摔落在地上。余惜夢的丫環嘶聲尖叫着。

“二夫人見紅了。”鄭婆子依然冷靜,她扶住雙至,“我送夫人回去,香芹,你趕緊使人扶二夫人回屋裏。”

老太爺也被嚇了一跳,“雙至,你沒事吧!”

雙至緩了一口氣,臉色蒼白,“我沒事!”

“快去請大夫!”老太爺大吼着。

雙至與鄭婆子對視一眼,看向從地面爬上來的媚姨娘

,沉默地回了上房。

庭園依舊亂糟糟一片,但很快的,余惜夢被扶進屋裏,紅棉將地上的珍珠和斷線都收了起來。

蘇尹雪面無表情地跟隨在余惜夢身邊,看她痛苦呻吟着。

上房,內屋。

“夫人怎樣?”香芹和容蘭緊張問着鄭婆子。

鄭婆子閉眸在為雙至把脈,片刻后才睜開眼睛,“只是受了驚嚇,沒動了胎氣,我去煎一碗安胎藥過來,夫人您好生休息。”

雙至靠在床壁上,目光內含,不知在想什麼。

鄭婆子出了內屋,見到媚姨娘在外頭,便走了過去,“媚姨娘摔得不輕,可需要我給你看看。”

“皮外傷,不礙事,夫人如何了?”媚姨娘看了看破皮沁血的手掌,無所謂地笑笑。

“夫人沒事兒,多虧媚姨娘的一托。”鄭婆子是真心感激她,雖然不明她為何會出手救夫人。

媚姨娘聞言,扯了扯嘴角,她也不知為何自己在最後關頭會救了福雙至,那時候她腦海里閃過無數的念頭,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出手將雙至托向鄭婆子了。

她心裏冷笑一聲,難道是這些日子不知不覺被福雙至改變了心性不成?

鄭婆子看了她一會兒,欠了欠身,才轉身離開。

香芹打起帘子,看到媚姨娘,低聲道,“媚姨娘,夫人請你進來。”

媚姨娘應了一聲,遲疑着邁開腳步。

走進內屋,看到臉色已經好轉過來的福雙至,媚姨娘心裏滋味複雜,“夫人!”

雙至對她淡淡一笑,“過來坐下。”

媚姨娘移步到床榻旁邊的矮几上,猶豫了一會兒,才坐了下來。

“你們出去吧,我有話跟媚姨娘說。”雙至對香芹等幾個丫環道,頓了一會兒,又道,“香芹,你去二夫人那邊看看,有什麼事兒再過來回話。”

“是,夫人。”香芹應了一聲,心中想着二夫人肚子裏的孩子怕是要沒了,都已經見紅了,哎,這二爺不知又要如何鬧了。孩子是在將軍府沒了的,那邊可千萬別把氣兒往這邊撒。

“等等。”在香芹走到門邊的時候,雙至喚住她,冷聲交代,“給我仔細盯着那個人。”

香芹仔細一想,便明白雙至指的是何人。“奴婢曉得。”

待大家都離開之後,雙至才直直望向媚姨娘,“媚姨娘,你有話兒想跟我說么?”

媚姨娘怔了一下,不明所以看着雙至。

雙至冷冷一笑,“為什麼要救我?”

媚姨娘低下頭,“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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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要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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