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離去
那個原本名字叫做白書源的少年，人如其名，溫文儒雅，帶着一股書卷氣。手裏持着一把摺扇，正背對着站在鎮門口牌樓下，凝視着牌樓樑柱上的對聯，面容嚴肅，不知在思索什麼。
待到方芝芳領着蕭勝武接近牌樓的時候，似有感應，轉過身子，摺扇輕打手心，已是換了一張如沐春風的笑臉，“你們來啦。”
少年俊朗，氣質不凡，讓人見之親近，方芝芳不遠處招手，微笑以對。但一旁的蕭勝武卻見之如仇人，兩眉緊鎖，雙目圓睜，拳頭捏得咯吱響。“真見不得他這副假面孔。”
“咱們說好的了，別老是一副死相。”說著一對青蔥般的手指輕輕撫平蕭武勝皺起的雙眉，似乎也撥動着蕭勝武的心弦。原本幾乎噴發的怒火，霎時間被撫平了下去。
“好。”蕭勝武憨憨一笑。
三人重聚，始終斬不斷糾葛不清的因果。
“勝武，既然一切推倒重來，咱們公平競爭便是。芝芳最後會選誰，由她自己決定。你我之間的過往恩怨，大事之後再了斷乾淨。”白書源微笑道。
“滾，不用你來扯犢子，我只聽芝芳的。”蕭勝武緊鎖雙眉，盯着白書源道，“真想現在就扯下你這張麵皮來。”
“哈哈，這就對了，還是那張討人厭的死魚臉。”白書源笑道。
“好了，到時候你們真刀真槍干一架就是了。大事未了，休再提以前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方芝芳推開不斷靠近的二人，道：“都什麼境界了，說一下。”
“鍊氣四段，白家的化繁入簡功第一層已經築基完畢。”白書源瞥了一眼蕭勝武道。
“我剛突破鍊氣三段，真武訣已經入門。”蕭勝武淡淡道。
“鎮上天地精氣並不充裕，能突破三段，已是不易。我方家的化夢訣在鍊氣境修鍊極快，現在我已經鍊氣五段。但是以我們如今境界，就算三人同心協力還是很難應付當下局面的。”方芝芳回頭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小鎮，輕嘆了口氣道：“梁夢柔答應到時候想辦法帶我們出去，很可能要闖浮極塔，但是浮極塔內的情況千變萬化，弄不好就要身死道消。”
“條件呢？”蕭勝武蹙眉道。
“死魚臉，別插嘴好么，聽芝芳說完。”白書源一揚臉，衝著蕭勝武略顯張狂的說道。
方芝芳瞪了一眼白書源，“出去后加入玄真宗藍脈。”
“那現在該怎麼做，我都聽你的。”蕭勝武沒有理會白書源的挑釁，說道。
“你們當然都要聽我的。居我所知，此方天地精氣最濃郁處並不是在浮極寺，而在迷霧森林。梁夢柔說過，這方天地存在着一條品質上佳的靈脈，恐怕便是在迷霧森林深處。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找到靈脈，借靈脈儘快提升修為，好應對接下來可能的變局。”
“好，這麼多年，早就想見識見識迷霧森林了。”白書源握緊了摺扇，望向遠處看不到邊際的森林。
“走”。蕭勝武徑直動身，大步流星地朝迷霧森林走去。
方芝芳微微一笑，緊跟而上。
白書源嘴碎道：“小小鍊氣三段，膽子這麼肥了，敢走在本少前頭。”說著幾大步追了上去。
漠天行穿過九曲十八彎的通道被帶到一間極其寬敞的石室之中。不同於通道中頂部以小塊玉石照明，這間只比鎮上集會廣場略小的石室，四壁鑲嵌數十枚臉盆大小的玉石，釋放着柔和卻又明亮的光芒。
漠天行十分好奇，不知道這些玉石為什麼會發光，又想着如果家裏有那麼一塊，就不需要點蠟燭了。
紅翎笑道：“這是少有的光屬性靈石，宮主喜歡屋裏敞亮，就都打磨好挪到大廳來了。別的地方也有，但是沒那麼大。你屋裏那塊被放在燈罩內，所以你沒注意到。”
漠天行這才恍然大悟，道“難怪，我就說放再多蠟燭屋裏也不該那麼亮啊。”
“公子修行不久，以後這類事我也會和公子說道說道，就見怪不怪了。”
漠天行點了點頭，往正中看去，銀髮老嫗坐在一張四仙桌前，一位黃衣侍女正奉上清香四溢的茶水。
“來啦，坐前面吧。”
“姥姥，多謝照顧”漠天行對着銀髮老嫗一揖到底，由衷說道。老嫗只是點點頭，對着紅翎問道“煉火訣怎麼樣了。”
“漠公子天賦極好，煉火訣已初窺小徑，這幾日已煉化完火毒，築基成功，離鍊氣二段已是不遠。”
“好，既然如此親火，紅翎，你就把融陽訣也傳給他吧。”
紅翎臉頰微紅，垂首答應道：“是，姥姥。”
“姥姥，有一事相求，能否准我回小鎮一趟”。這時，漠天行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隱隱覺得這個極具威嚴的姥姥並不希望他離開。但自那日風波之後已過去近兩月，自己實在是想回去看看。
果不其然，銀髮老嫗冷冷說道“不行，此事等鳳兒那丫頭出關再說。你也必須儘快將融陽訣練至小成。”
“那還請姥姥派人告知一下浮極寺李小柔，也好讓她得知我一切都好。”漠天行仍有些不甘心。雖知姥姥是好意，但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果然還是心心念念你的小柔姐么？”銀髮老嫗冷笑一聲，道“只怕人家早已忘記你，不然此刻她身處迷霧森林多日，竟連稍稍踏足這裏的意思都沒有。”
“小柔姐在迷霧森林了么？我，我去找她。”漠天行說著便起身，急於離去。
“哼，男人果真箇個都是蠢貨，再小也一樣。紅翎，帶他過去，好讓他早早見了閻王去。”說罷，拂袖離去。身旁黃衣侍女緊緊跟上。
“公子何必如此心急，即便那位李姑娘對公子十分重要，也不該當面拂了宮主意思。況且宮主實在對公子不薄，救下公子不說，幫公子凝練識海，傳公子功法。煉火訣跟融陽訣又豈是一般功法可比。”紅翎罕見地面露慍色，口氣漸冷，“漠公子，跟我來吧。”
漠天行微微低頭，露出慚愧之意：“我怕姥姥不讓我走。”
紅翎微微搖頭，也不答話，心道：還以為火鳳一族的小姐眼光獨到，現在看來，所託非人。心性不穩，縱使潛力無限，將來也走不遠。自己那般盡心傳功於他，豈不是虧了。
漠天行咬了咬嘴唇，心裏想着見過小柔姐后還是應該厚着臉皮回來這裏，把煉火訣跟融陽訣練好，儘力完成姥姥的要求。只是恐怕再難回來了吧，欠下這天大的人情，怕是償還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