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醒

來福鎮外的浮極寺年代久遠，早在小鎮建立之前就已存在。

小鎮的規矩都是浮極寺定的。例如平日不可離開小鎮，不可自行前往鎮外的森林，不可擅自前往這座離小鎮二十里遠的浮極寺。

但有一個例外，就是每年初春播種前，小鎮百姓會由浮極寺長老親自帶領前往浮極寺參加祭典，為今年的收成祈福，男女老幼都會前往，並且會在年滿十三歲未過二十歲的少年中選出資質卓越的收入寺中，作為記名弟子。

被選中者往往令人羨煞不已，因為從此走上了傳說中的鍊氣成仙之路，更有機會走出小鎮。

小鎮畢竟太小了，方圓幾十里地，能活動的地就這麼大，再外邊就是茫茫無邊的原始森林，只能在森林邊上撿拾一下木柴，也不敢太過深入。

所以外界的誘惑就顯得極大，那些書上描繪的燦爛文化與美好風景就如烙鐵一般印在每一個少年心中，十分嚮往。

浮極寺就像連接小鎮與外面世界的那扇門，能進入浮極寺便是莫大的榮耀與機會。

剛隨梁夢柔來到這裏的李小芳等人都顯得格外興奮，連平日裏略顯沉悶木訥的李小原都臉帶笑意，難掩歡喜之情。

浮極寺很大，佔地萬畝，抵得上小半個來福鎮。大小屋舍千餘間，其中最顯眼的是寺院正中百餘丈高的浮極塔，塔分七層，塔身每一層都雕刻有黑龍戲珠圖案。浮極塔常年關閉只在祭典開放一次。還有塔前那座金碧輝煌的的大雄寶殿，裏頭供奉着一尊九丈來高紫氣縈繞的巨大金身佛像。另有數尊七丈來高的手持不同兵器的塑像拱衛兩旁。

李不仁早已離去，留了一個記名弟子安頓梁夢柔等人。

眾人經過大雄寶殿，殿門一直敞開着，李小芳瞥見裏頭高大威嚴的佛像，眼眸低垂，俯瞰眾生，不禁心生異樣，有種被佛像盯着的感覺。

“怎麼了？”李小原見其臉色發白便問道。

“不知怎的心有些慌亂。”李小芳答道。

“李小柔你沒跟他們講么，不可盯着神尊法像看，此為大不敬。”在前領路的年輕弟子開口說道。

“這是天衍神尊的法像，神尊雖然兵解千年，但餘威仍在，普通人看上一眼，心神都會受到影響。”梁夢柔有些不滿地盯了一眼年輕弟子，解釋道。

“天衍神尊很厲害么？”李小原皺了下眉頭問道。

“呵呵，一群什麼都不知道的屁娃。我說李小柔，你帶的這幾個屁娃真扛過了天劫么？怎麼看着不像啊。怕是你隨便找了幾個誆騙李長老，好集滿功績出去是吧？”年輕弟子譏諷道。

“渠甫山，管好你的嘴巴，別到時候這幫孩子都走了，你還在這裏。”

那個被叫做渠甫山的年輕弟子臉色煞白，目光掃過李小芳等人趕忙說道：“我叫李大山，不是什麼渠甫山，不要亂講。”說著匆匆取出一串鑰匙丟給梁夢柔，“李長老讓你們住荷花苑，你們自己去吧。”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梁夢柔接過鑰匙，帶着眾人來到一處叫荷花苑的宅子。

宅子不大，就在荷花池邊上。一個小院帶三間廂房。梁夢柔帶着姚瑤住一間，李小芳和李小原各一間。

諸多事情告一段落。梁夢柔坐在床沿，輕輕拍着姚瑤入睡。心裏想着等風頭過去，得找個機會去一趟迷霧森林，找一找漠天行那個傻小子，他既然認自己這個姐姐，還救了自己一命，總要還他這個因果的。

李小原來到另一房間看望心神不寧的李小芳。門沒關，李小芳似乎剛剛睡下，李小原就坐在床邊痴痴地看着她，嘴角帶着甜甜的笑意。心想那李大牛沒跟着來真是太好了，沒了那個拖油瓶，多了好些跟小芳獨處的機會。

忽然李小芳呼吸一陣急促，眉頭緊蹙，嘴唇微動，似在喃喃自語。

“小芳，小芳”李小原輕輕喚着李小芳。

李小芳猛然張開雙眼，坐起身子，杏仁般眼眸直直盯着李小原，好一會才說道：“我不叫李小芳，我是方芝芳。”

一間石室內，有個容顏極美身材苗條的少女站在頭髮銀白的老嫗身後輕聲悅耳地問道：“姥姥，都快一個月了，他怎麼還不醒呢？”

“怎麼，我這麼大把年紀，放着一大家子的事不管，每天都來看他，還不夠么？”見少女臉色微紅，銀髮老嫗笑道：“月夕那娃餵了他那麼大一顆真果，他想死也難。”

老嫗轉頭看着床榻上渾身上下纏滿繃帶的漠天行，繼續說道：“畢竟尚未修行，空有一身底子，以往所服靈果積累的天地精氣不曾煉化，恢復自然是慢的。”

“可我第一天就醒了。”少女低頭輕語道。

老嫗沒好氣的說：“你火鳳一族會怕火雲鳥的雲火？對你來說那都是大補之物好么。你以為那幫靈獸期的火雲鳥是沒事找事，還不是護主心切，不想讓那小子擾亂了你的覺醒。”

“我聽姥姥的就是了。”少女紅着臉，坐到床沿，怔怔地看着床榻上的漠天行。

老嫗嘆了一口氣，見漠天行氣象平穩，便由着少女，自行離去。

少女便是當時漠天行捨身想要護下的李秋鳳。但即使漠天行此時醒來，估計也要好一會才能辨認出來。

現在的李秋鳳瓜子臉蛋，一雙鳳眼黑白分明，身材纖細玲瓏，肌膚羊脂般細膩，不再是肥嘟嘟的身體，經過雲火的洗禮，彷彿蛻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期間有位妙齡侍女拎着一大桶生筋活血的外敷靈藥來到石室。李秋鳳微紅着臉要親自幫着換藥，卻是手笨，除去綁帶的時候，硬生生扯下一片尚未長牢的皮肉來，連昏迷之中的漠天行都皺起了眉頭，嚇得少女再不敢動彈。

侍女看得眼皮直跳，手腳利索地接過繃帶，“姑娘，這些粗活我來就行了。”

“姐姐，那你小心着點。”李秋鳳弱聲說道。聽得侍女暗自誹腹不已，再讓你換下去，整張皮都會被你剝下來。

似乎見不得換藥時的血肉模糊，少女默默退出石室。

沒了少女在一旁礙事，侍女的下手速度就快多了。待重新包紮完畢，竟發現漠天行已經醒了過來，正帶着疑惑地看着自己。

“小弟弟，你可算醒啦，我可幫你換了足足一個月葯呢。”

“我，我怎麼了？”漠天行微微蠕動嘴唇。

“你捨身撲火，被宮主救了回來啊。”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道。

“哦，那她還活着么？”漠天行吃力地說道。

“她呀，”侍女藍色的眼眸咕溜溜的一轉，“她是誰呀？反正跟你一起還有個活蹦亂跳的小姑娘。”說著不只從哪裏拾起一小張血肉模糊的皮，道“喏，你這皮就是剛她扯下來的。”

漠天行兩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不關我事。”侍女小聲嘀咕着，趕忙把東西收拾好，回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