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街頭賣藝
老頭兒家沒有多餘的地方收留西肅,這樣簡陋的環境也不準備讓她留下吃苦。
西肅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留宿的地方,就跟着賣藝的兩人回到他們常住的那家客棧。
夫妻倆將西肅贈予的金鈴鐺拿去當鋪,用其中一顆換了些銀子,幫西肅在客棧訂了上好的房間,而他們自己住的是客棧里最便宜的後院小房。
兩人在這邊混了一年多,一直是住在這個客棧,跟掌柜也熟識了。
對於西肅那間,掌柜並沒有收取很多的房錢,一顆金鈴鐺換來的銀兩交了五天的租金還剩下好多,足夠兩人給自己交半年的房錢了。
那妻子把金鈴重新串起來,用精妙的針線活把它恢復原樣,除了少了一顆鈴鐺,並不影響外觀。
她跟她丈夫一起把金鈴還給了西肅。
“你們幫了我,這不是你們應得的嗎?”
“如果送老頭兒回家算幫忙的話,我們也取了你一顆鈴鐺。這種報酬已經很豐厚了,剩下的這些我們再收下就不叫自食其力了。”
聽到丈夫說出這些話,那妻子欣慰地笑了,兩人私奔到江南,靠賣藝謀生雖然辛苦,但總算活得踏實。
這姑娘是個貴人,在他們生意不景氣的時候這金鈴鐺幫他們緩了一口氣。
看到他們四目相對的默契,西肅突然好羨慕。
招呼他們坐下后,互相認識了一下,才知道他們是為了逃開父母安排的婚姻從長安來到這的,大家都不喜歡拐彎抹角,就毫無芥蒂地自報家門。
“我叫西肅,也是從北方來的。”
“莫翁。”
“鹿尊雅。”
“若不是你們親口說是長安來的,我還真不能辨別你們的口音。”
那青年得意一笑,跟西肅說他們到江南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學會了南方口音,上午雖被老頭兒聽出來了,但瞞過外地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西肅看他們講話率真,就實話告訴他們自己丟了姑姑安排的地址,只能等人來找她。
三個人喝着客棧掌柜送的江南茶,聊得起興。
想到早上的事,西肅向夫妻倆提起了她心裏的疑問:“如果一個人他前一天晚上還對你很好,次日天一亮就突然翻臉還把你趕走,這講得通嗎?”
夫妻倆面面相覷,不知不覺漲紅了臉,是自己理解錯了嗎?
這姑娘這麼單純,竟是被男人欺騙拋棄了。
莫翁一拍桌子,義憤填膺地說:“那就是個朝三暮四的負心漢,一點擔當沒有,真給我們男人丟臉!”
西肅暗自在心裏記下這些形容詞,原來那個少主的行為就叫朝三暮四,負心漢,丟臉。
妻子鹿尊雅繞到西肅這邊,摟着她的肩膀:“都過去了,天底下好人還是多的。振作起來,你還年輕,長得又好看,不要為那一個壞人毀了自己。”
西肅從沒聽過這些話,雖覺得不太對但卻不自覺地跟着點頭。
“對了,西肅妹子,你還找得到那個人嗎?我們三個埋伏在他經常出沒的地方,把他暴揍一頓解解氣怎麼樣?”
他妻子也眼睛閃光,好像很贊同的樣子,西肅失了判斷,少主一前一後的態度讓她心涼,可是暴打一頓……
還是算了吧,西肅趕緊擺手拒絕,畢竟連素生他們認識了這麼久都靠不住,又怎能把所有的錯都怪在只認識不到一天的少主身上呢?
西肅心想這個少主真倒霉,自己一難過就恨他。
其實夫妻倆也就是想逗西肅妹子開心,他們也不了解具體發生了什麼,在這異鄉安分守己也很重要,畢竟他們也要時刻提防家裏派人找過來。
現在看來西肅果然也不是惹事的人,就問了一下她接下來的打算。
西肅仔細考慮了一下,反正那船隊提前到了,姑姑又說江南她的人挺多,戴上姑姑給的信物多在街上晃一晃,總能被她的人找到吧。
“明天開始我跟你們一起在大街上賣藝吧。”
“啊?別胡鬧了,一看你就沒吃過苦,這稚氣未脫的樣子,明顯江湖經驗不足。別讓大家擔心了……”
說著說著莫翁很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她又何嘗不是富家小姐,卻心甘情願為了自己跑到外面吃苦。
其實,鹿尊雅的曾祖父是鹿凝的祖父收養的一個義子,像這種關係的人還有很多,他們的後代被鹿凝安排在各地做些不起眼的小官,鹿尊雅的父親則被鹿凝安排在長安。
因為素生興起萬民請命,令百官施壓,所以選秀又重新恢復。
因為這次選秀的官員嚴格審查,必須是官宦人家的女兒。
鹿凝無法安排之前培養的那些孤女,只好從家族裏下手。
雖然莫翁帶尊雅逃跑的初衷是為了打消她的姨娘讓她入宮做妃子的念頭,可這一跑她繼母只能把她自己的女兒送進宮,肯定恨透了尊雅,不然也不會派人到處尋找。
莫翁竟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為了愛情的自由放棄一切,真的對嗎?
“我呀,一時想不起家在哪了,所以才跟你們去賣藝啊,這樣他們就更容易找到我不是嗎?”西肅也想試一下什麼叫自食其力。
夫妻倆從各自的回憶中清醒,暫時答應了西肅:“我平時在街上就是舞刀弄槍,尊雅負責敲鑼招攬觀眾,你準備表演什麼?”
“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啊。我可以跟你對打,這樣估計更有看頭。不過,你放心,我們點到為止。”西肅回想起早上打那群凶神惡煞的乞丐都毫不費力,不知莫翁大哥武功如何,要是不提醒傷到他就不妙了。
聽客棧掌柜說今天晚上巡撫在城北墨硯壇上給小女兒辦滿月酒,邀請了全城百姓。
巡撫喜歡女兒,前些年兩個公子沒有一個受過這種寵愛。
墨硯壇那裏準備了一天一夜的流水席,這兩天一直在招攬表演的戲班子,賞金豐厚。
掌柜一直勸夫妻兩人去試試運氣,可他們覺得自己的才藝拿不出手。
西肅聽掌柜說表演得好巡撫會許諾一個請求。
對外地來的夫妻倆來說,男的年紀輕輕有武功有才華,把握機會向巡撫求個衙門的正經差事才是正道。
西肅也看出他們在街頭賣藝,不知道浪費多少青春才能積攢一個屬於自己的小院,雖說早上看到老頭兒住在簡陋的小院落里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換作這麼年輕的人就覺得有點可惜。
西肅把鹿尊雅悄悄拉到一邊,把掌柜講的道理又跟她複述了一遍,成效不大。
她大概知道了尊雅的性格,嫁夫隨夫,沒有自己的打算,只好換個方式講:“如果有更輕鬆的方式為什麼不能去試試呢?而且那也是自食其力啊。你們就甘心過這樣朝不保夕風餐露宿的生活?如果以後你們也有了孩子,是不是連最簡陋的滿月酒都辦不了?”
西肅拉起她那雙纖細的手,還能看出指尖的陳繭,這一定是之前在長安練琴留下的,像自己手指上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