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嘔血的趙鈞

第一百一十七章嘔血的趙鈞

將軍府搭起了靈堂。請來帝都數一數二的高僧帶着五十名弟子

日夜誦經為亡者超度。

亡者就睡在一口沉香木雕成的棺材裏,整整齊齊穿着最上等的

白緞裁剪的嶄新長袍,身周灑滿了暗紅色的干制薔薇花瓣。逝

者如生,彷彿在沉睡。

和尚們的唱誦、香霧繚繞,聞訊趕來拜奠的朝中同僚川流不息

、在靈堂內進進出出……然而,坐在棺木一側的主人卻對這一

切視若無睹。

趙鈞面前擺着一個小案,案上清蒸魚、酒釀鴨、口蘑煨雞、糯

米蓮藕、蒓菜湯……以及一大壺最好的狀元紅,都是棺中人生

前喜食的。

趙鈞坐靈堂中喝酒吃肉,對靈堂進進出出的同僚卻是眼皮都不

抬一下。

也只有劉總管率着家奴們跑前跑后對諸位大人們賠笑打揖。

剛剛送走了吏部的兩位大人,又有幾個小廝拎着食盒入內。

劉總管臉色都有變了,趙大人面前小案上酒菜的花樣沒變,份

量可是翻了幾番。趙鈞的飯量雖說明顯大過常人,但也不至於

大到這般光景……

但趙大人的脾氣……老總管也從來不敢違逆自家大人,只有閃

身一邊,眼睜睜看着小廝收拾掉殘桌,把同樣花樣的酒菜再奉

上。

宮內新上任的太監總管董忠率着一隊小太監入靈堂,沒得趙大

人抬抬眼皮正眼相看,不多久又訕訕退出。退到靈堂門口外,

回頭時,趙大人仍然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動作機械而木然,

彷彿對周圍的一切無知無覺。

董忠把劉總管拉一邊小心問對方到底是怎麼回事?劉總管愁眉

苦臉,說同樣的酒菜一天之中吃五份,到晚上指不定還有第六

份第七份,只怕是鐵打的胃也撐不住。只是他們當奴才的,又

哪裏敢在這個時候勸?

董忠嘆口氣,沒敢當眾說什麼。搖搖肥腦袋帶着小太監們離去

了。邊走還邊在想:“蘇漢青父子倆只怕都是男狐狸精變了,

當爹的媚惑了先皇、當兒子的又來媚惑將軍大人……這個小的

比他老子還厲害,死了都不能讓人消停。”

作為金寧公主的心腹,董忠來拜奠,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察言觀

色、揣摩主子的心思。這回看清楚大人的狀態了,立刻飛奔回

去,報告主子。

金寧公主從滿滿一案的奏摺上抬起頭來,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很快令人備車馬,沒有驚動多少人,乘着夜色悄悄駛出了宮

門,至將軍府。

趙鈞已經在一天之內把同樣的酒菜吃到了第七份!

奴才們全都嚇得呆了。當趙大人紅着眼睛醉酗酗問人再上酒菜

時,沒一個人敢吱聲,全都躲得遠遠的。

趙大人真要是活活撐死了,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就是全都拉到

菜市口上也不夠砍的。

趙鈞喚人不得,搖搖晃晃站起就想自己去尋酒肉,走了沒幾步

,摔倒在地上,在地上爬滾着……

趙鈞十指撐地,想掙扎着起身,哪裏掙扎得起?口一張,竟是

大口大口的嘔吐,酒肉的臭氣充斥着整個靈堂。熏得那些老和

尚小和尚全都以大袖遮鼻,拚命地念着佛祖,連呼“罪過”…

十餘盞精緻宮燈高高舉起,鳳冠華服的金寧公主在眾多宮人內

侍的簇擁下,遠遠的站着,望着靈堂內倒在地上嘔吐不止的趙

大人,神情中分明有異樣。

那股酒肉的臭氣甚至飄出了靈堂,站在最前面的幾名宮人紛紛

皺眉,但當著公主的面,誰也不敢伸手捂鼻。

金寧公主卻是走上兩步,復又站住。

趙鈞終於停止嘔吐搖搖晃晃站起,面對靈堂外宮燈照耀着的華

服麗妝宮內人,竟是視而不見。扶住了門框,身子劇烈顫抖,

突然一張口,大口的嘔着。

這一次,嘔出的竟是血。

趙鈞高大的身子重重摔倒在地。

金寧公主竟是不顧一切地奔到了將軍大人的身邊,扶起那個沉

重的身子,在月光與宮燈的照耀下,分明看到對方的嘴角尚自

流淌着鮮血。

當晚,嘔血昏迷的趙鈞躺在了公主那外觀樸素的車轎中。

金寧公主把將軍大人的頭抱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用番邦進貢的

紗帕,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將軍那汗津津的、發灰的臉。

載着金寧公主與護國大將軍的車馬,靜悄悄地駛入了宮內深處

當晚,昏死過去的趙鈞被帶出將軍府以後。一個俊俏的身影神

不知鬼不覺潛入靈堂,從棺材中抱出美少年,只憑一雙腿踢翻

了幾個膽大的和尚以及眾多持刀持劍的家丁護衛,衝出了包圍

,轉眼消失在黑暗深處。

劉總管立刻派人去宮內報告。

昏迷中的趙鈞當然沒能及時得知。金寧公主知曉了,立即吩咐

:“速速把棺木下葬,找個風水好一些的地方,修個漂亮些的

墳。”

董忠曉得主人的心思,親自派人抬着空棺材在最短的時候內選

好地方下了葬,等漂亮的墳修好,漢白玉的墓碑立起,再威逼

恐嚇,讓諸多知情人保證閉嘴……一切也不過發生在一天之內

趙鈞仍然沒有醒來。金寧公主找來最好的太醫輪流診視,自己

則日日守在病榻前,親自端湯喂葯。

杜若靠自己調製的藥丸休息了兩三日之後終於恢復了氣力。

恢復了昔日的瀟洒清健,清風明月也打聽了消息回來,說蘇公

子只怕是在體內毒素的激發(全文字$,盡在下提前假死,居然就在今天晚上剛

剛下葬。

杜若一驚,立刻派清風去找來兩名江湖上聲名一時的一對告盜

墓起家的兄弟。

那對兄弟曾得神醫妙手回春,撿回兩條性命,都是感恩多年。

這次神醫來找,立刻揣着傢伙奔到了那個最新修建的漂亮墳墓

前。

有這對兄弟幫忙,當晚剛剛下葬的棺木,不到夜深時又被挖出

來。

棺木一抬出兩個兄弟掂着份量就說裏面沒人,打開來果然是一

具空棺。

杜若搖着摺扇在寒風中不言語,又請兩兄弟把挖開的墳墓恢復

原狀。

神醫出口,行家自當照辦。不過一兩個時辰,那座新墳看上去

和傍晚剛剛修好時沒什麼兩樣。

杜神醫恭謹謝過,率着清風明月告辭離去。

年過半百的劉總管在當夜被兩個玉雪可愛的童子神不知鬼不覺

劫出了將軍府。

杜若搖着摺扇親自詢問,當中稍稍用了一枚銀針,劉總管死去

活來了一小會兒就把自己知道的前一天晚上趙大人被帶走後發

生的“黑衣人劫屍案”一股腦兒說出來。

杜若觀察其神色,曉得對方不是在說謊,於是令童子給老人家

鬆綁,贈上一小袋金葉子,令其自行回府。

劉總管連金葉子也不敢要,滿頭大汗地推脫了,踉蹌着離去。

清風明月雙雙氣憤道:“誰那麼大膽,敢劫走蘇公子?”

杜若搖着摺扇在明月下說出一句:“十有**,是那個銀月武

士艾布。”

闖入將軍府的是一身夜行衣的艾布。從靈堂上將“死者”劫出

,很快奔至一個荒涼小客棧,包了一間上房,一連三日足不出

戶。

當時的蘇宇看上去仍然和一個死人沒什麼區別。

艾布抱着那具“冰冷的屍體”獃獃地看了半晌,終於還是“死

馬當作活馬醫”,取出懷中那枚獨一無二的丹藥,用一碗熱水

給“死者”灌下。

之後又按清風明月所講,將手掌抵在對方小腹丹田處,將內力

源源不斷輸送進去。

但願杜神醫真的有江湖上傳說般那樣——可以起死回生。

當天,蘇宇竟然有了一點點微弱的呼吸!

艾布大喜若狂,但還是強自支撐着,將內力源源不斷地往過輸

第二天,呼吸更明顯了,已經接近常人。

至夜間,蘇宇突然張口嘔出了幾大灘黑血,也沒睜眼,身子軟

倒在一邊。全身大汗淋漓的艾布也跟着倒下,倒在了美少年身

側。

兩個人都昏睡了有一天。

到第三天,蘇宇先醒來。體內毒素已然隨着那嘔出的黑血除去

了十之**。骨頭碎裂的四肢卻仍然動彈不得,微微偏頭,看

到了身邊昏睡中的艾布,再看看自己——兩人身上衣裳都是好

端端的。

蘇宇面無表情地望着天花板,沒有驚醒對方,亦沒有出聲,只

是獃獃地看着頭頂上方,那已經發黃的簡陋紙板。

直到一柱香以後,蘇宇因飢餓而產生的腹鳴聲驚醒了艾布。

艾布猛地睜開眼,與美少年四目相對,聽着對方長一聲短一聲

的腹鳴聲,突然滿臉通紅,滾下床,連聲道對不起。立刻踉蹌

着奔出房親自去熬粥。

艾布居然有自帶的上好粳米,清粥小菜很快送至房中。

蘇宇躺在榻上四肢動彈不得,仍然飢腸轆轆,卻偏開頭不肯吃

對方奉上的熱粥熱菜。

艾布舉着粥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蘇宇望着他,問出一句:“到底是怎麼回事?”

艾布放下粥菜,低着頭,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告之對方。

從蘇宇在山洞中被趙鈞所救一直到假死後被自己劫出了將軍府

……

只是中間格麗誤把救命葯當春藥扔到火爐中以及格麗率眾回國

之事,卻隱瞞了下去,沒有告之蘇宇。

蘇宇怔怔地聽着,良久無語。

艾布低着頭苦澀的:“你還是忘不了那個趙鈞?”

蘇宇面向里壁,說出一句:“我現在又和以前一樣成了廢人,

難不成還和以前一樣回到將軍府在他的庇護下過……過那種男

寵的日子?”

“更何況,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你們國家高高在上的公主,總

不能因為我這麼個四肢俱廢的……的男寵讓趙大人在兩國關係

上為難!”

“娶妻生子才是男人應該過的正常日子,我現在這個樣子,回

去后又算得了什麼?!”

說到最後一句,蘇宇聲音中已帶嘶啞。他咬緊嘴唇,一言不發

艾布還是什麼也沒說,舀起一勺粥,吹得不那麼燙了,輕輕伸

到美少年唇邊。

蘇宇悲憤道:“我現在連吃飯都要人喂,這一生還能幹什麼?

蘇宇頭一偏,唇邊小湯題撞在瓷碗上。艾布手一抖,一碗熱粥

全潑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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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殘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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