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斬殺
不行,不能讓它過去!
阮瑩瑩強行提速,劍橫在胸前直直刺出。
寒雲秋瞪大了雙眼,緊張地關注戰局。
叮噹!刺啦!
阮瑩瑩錯過了蛇頭,長劍刺在蛇身,穿過鱗甲釘在肉身上。
中了!寒雲秋拍手叫好。阮瑩瑩絲毫不敢懈怠,扭轉身子,手腕發力,硬生生將蛇挑起。
喝呀!她向遠方扔去,卻實在受不了巨大的重量,手臂劇烈顫抖連劍都捉不穩,最後堪堪拔劍任由巴龍蛇墜下。
秋書雪心下緊張,畫符的手不停,血水和渾濁的池水甩濺在她臉上,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還好,快了。
寒雲秋看阮瑩瑩獨自攔下巴龍蛇的進攻,雖竊喜,卻油然湧上愧疚之情。
他望着身邊的劍,忽然想拔劍而戰。
往日戰爭的喧囂,又一下子浮現在耳畔,馬蹄聲、廝殺聲、怒吼聲交雜在一起,混亂無序惹人異常狂暴。
他有些痛苦地捂住額頭,緩緩揉了揉太陽穴。
選擇又來了,上還是不上。
阮瑩瑩顫抖着手強握住劍,定了定心神,就眼見巴龍蛇龐大的身軀以橫掃之勢席捲而來。
她急忙跳起閃躲,還是晚了一步。
光滑的鱗甲撞在阮瑩瑩腳上,劇烈的疼痛傳來,許是骨折,也可能沒有,但毋庸置疑她沒辦法第一時間忍受,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於半空翻滾着墜下。
疼,火辣辣的疼,酸,腫脹的酸,乏,壓了山峰的乏。
她已經閉上眼準備好“享受”落地的疼痛了,不成想下墜也能砸到人,做好的心理準備忽然沒用了,最多的傷也就是爬起來被尖銳的碎石剮蹭出的血痕。
這是?她不記得梅鶴青從蛇身上跳下,身下的不會是……
寒雲秋埋怨了句:“你也太重了,我還以為接錯人,接成石頭了呢。”他費力地爬起,有些心疼地看着沾滿碎石和塵埃的衣裳,他剛洗的啊!
阮瑩瑩沒在意這些有的沒的,她問:“你怎麼來了?”
“來救你啊!小心!”
寒雲秋拉着阮瑩瑩蹲下,剛好閃過巴龍蛇橫掃的蛇尾。
“我用的着你救?!”阮瑩瑩嘴上不饒人,心裏卻悄悄對他刮目相看。
她把他護在身後,道:“這裏太危險了,你不該進來。”
寒雲秋攤手:“我也不想進來。”
阮瑩瑩說的是巴龍蛇的戰場,寒雲秋說的是整個洞穴,她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說到底還是在埋怨郭明夷。
好歹放個二品凶獸的洞穴啊,直接上三品,打到現在,出血也該夠殺死它了,結果還在活蹦亂跳,甚至一個不小心就能拉個墊背的再逆轉戰局。
長期的繃緊神經,再加上透支身體強壓傷勢,阮瑩瑩的視野忽然模糊了一瞬。
差一點,再堅持堅持。阮瑩瑩這麼對自己說。
視野重新清明,她咬咬牙,道:“你還能再出一次拳嗎?不,把拳換成劍,出劍。”
寒雲秋看看手裏的普通鐵劍,怕是連划痕都留不下來,提醒道:“我沒有劍。”
“用我的。”阮瑩瑩眼神堅毅,這時候不是顧小女兒心態的時候,她得儘力把實力最大化,每次都得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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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最強力的攻擊。
寒雲秋點點頭,道:“可以。”
可以,她送了口氣,彷彿已經預見到勝利。
來!
阮瑩瑩用手背在嘴唇狠狠一抹,猩紅的血作胭脂印染在嘴唇,妖艷如花,有种放肆的野性美。
阮瑩瑩披散着頭髮,嫩紅的臉蛋已經被血污和泥土侵染,狼狽之餘別有風情。
“換劍。”她把劍遞給寒雲秋,從他那裏接來鐵劍,劍意不減。
寒雲秋掂了掂手裏的劍,不重,也沒有鋒銳的劍意,纖細精緻,全不像殺敵之器,倒像桌台上放置觀賞所用。
呼~~
阮瑩瑩對着蛇背上的左煥白使了個眼色,得到肯定答覆后招出青蓮虛影,雖然武器變了,威勢不變!
寒雲秋深深吸了口氣,打起十二倍精神,再無懶散的模樣。
他想到當初和小豹子並肩的那個洞穴,那是個死路,也是條生路,只不過需要他們去賭,下命運的注。
濕鹹的風吹過,他打個冷顫,意識到巴龍蛇將他們當成了第一目標。
這是他們本來的目的,此刻才走上正軌,他卻感到戰慄。
寒雲秋將劍橫在胸前,邁開弓步,凝視着蛇背上的兩人,輕輕點點頭,往後退了幾步,助跑高高躍起,靈力在體內行一個周天衝出包裹住阮瑩瑩的寶劍。
巴龍蛇怒吼一聲,張開大嘴,兩顆巨大的獠牙顯露出來,血盆大口中閃爍着詭異的紫色光芒,這巨大的壓迫感向他襲來,欲要將他淹沒、撕碎、吞噬。
寒雲秋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猛然睜開,向下刺的劍突然變換方向,攻擊凝而不發,像在等着什麼。
阮瑩瑩左手掐訣,右手豎劍,剛剛在身後綻放的蓮花虛影剎那間換了位置,落在寒雲秋腳下,凝為實質。
他就那樣輕飄飄落上去,又再次高高飛起,單手執劍變成雙手持劍,劍尖向下,武士放置盾牌般狠狠砸下。
此時,又一朵蓮花虛影顯露,只不過出來的位置不再是腳下,而是蕩漾在劍身前方,巨大的青色靈力籠住長劍,緩緩纏繞在劍鋒之上,扭轉,虛化,合二為一。
“呀~喝!”
寒雲秋穩穩落在了蛇頭,與左煥白和梅鶴青成三角之勢,狠狠一插,掀起巨大的靈力風暴,龍捲包住三個人,青綠染上了另兩人的劍鋒。
巴龍蛇吃痛仰頭嚎叫,整個身子翻轉過去馬上要直直跌入池水。
秋書雪額頭汗水細密,到了臉頰聚成水滴順勢滑落,停在雪白細嫩的下巴,然後滴落。
她畫符的速度越來越快,移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小,符籙的大體早已成型,如今做的是細小符文的描繪,是決定符籙最後力量的關鍵,同時也是最難的一步。
寒雲秋苦苦支撐着掀起的靈力風暴,他將體內貯存的靈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終於,就在巴龍蛇帶着三人馬上跌入水池中的時候,就在寒雲秋體力不支就要鬆開劍柄的時候,秋書雪丟出了刻畫許久的符籙,癱坐在地。
這一張青綠的符籙,耗盡了她全部的靈力和精力,她已經提不起劍了,甚至站起來都要扶着石壁。
希冀的目光投在左煥白和梅鶴青身上,五道目光相聚,她點點頭,與梅鶴青同時起身。
符籙輕飄飄落在巴龍蛇蛇頭前,一分為三,一張落在左煥白劍上,一張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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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鶴青劍上,另一張變成圓形印記落在巴龍蛇頭上。
貼合的一瞬間,巴龍蛇身體一震。
寒雲秋柱劍起身,手背抹去嘴角血跡,露出燦爛的笑容,跳下蛇頭。
卻在落地的瞬間,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阮瑩瑩攙起他來,兩個人慢慢遠離水池,不再關注戰局,這不是疲累,是信任。
左煥白與梅鶴青劍上靈氣飄向兩人的手臂,沒入其中,順着經脈緩緩流動,幫助滋補收到的傷害。
至於鑽入巴龍蛇身體內的那張符籙,收縮化為一顆藤蔓種子,汲取血肉生長,頃刻間就穿破蛇皮沖了出來,以血肉為土壤像成年毛竹般瘋長,很快就頂在石壁頂。這次那藤蔓卻沒了一往無前的氣勢,拐了個彎向下生長,衝進水池沒了生音,水面只剩一圈一圈動蕩的漣漪。
左煥白與梅鶴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是順着藤蔓跳了下來,等到落地綠光消失,他們的傷勢也好了大半,幾近痊癒。
幾人扭頭去看巴龍蛇,它正張着大嘴衝著眾人怒吼,可惜瞳孔渙散,沒了生息,不然能夠發出的吼聲絕對夠氣勢。
三品凶獸,一張符籙,瞬殺。
寒雲秋開始驚嘆農華宗的手段了,他們並沒有他們的名字那樣人畜無害,聽起來像一群種地的人聚在一起精進耕種技藝一般。
那張輕飄飄的符籙除了救人,還能殺生,不僅土裏能長出茂盛的植物,血肉中也可。
寒雲秋看着頂天的藤蔓,張了張嘴,沒說什麼。
梅鶴青扶着秋書雪走過來坐在藤蔓上,幾人終於能歇息片刻。
左煥白打完這場硬仗最終卻沒受多少傷,心裏多少有些不得勁,面帶愧疚的看着阮瑩瑩,也不說話,只是不停摩挲劍。
梅鶴青精心刻畫著一個治療符籙,準備先把阮瑩瑩的傷勢解決。她之前強行催動《青蓮訣》第五式,強行壓下紊亂的內息,已經冒了極大的風險,也加重了本來就很嚴重的傷勢,是在拿前途賭。
寒雲秋沒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勢,主要是靈力損耗太大,燃盡了所有的精力,他現在只想美美地睡一覺。
五個人,都還算可以地活了下來,沒缺胳膊少腿,沒被毒牙剌開個大口子,沒被毒液腐蝕。這中間左煥白的堅持、阮瑩瑩的孤注一擲、寒雲秋的出其不意、梅鶴青的多方彌補和秋書雪的決勝一擊,少了哪一個後果都不堪設想。
寒雲秋小心環視着他們,有先鋒,有中堅,還有醫師,雖然只有五人,卻組成了一支完整的團隊。
怪不得郭明夷這麼放心把他們扔進來,幾位宗門弟子都不是花架子,
寒雲秋盤腿而坐,閉上眼,慢慢調整呼吸,與環境達成一種奇特的頻率,鯨吞着周圍的靈氣。
梅鶴青和秋書雪是最先察覺到靈氣的流動的,緊接着是左煥白,強烈的直覺告訴她寒雲秋在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吸收着靈氣,那種手段似曾相識又不太符合常理。
這個傳承者,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沒用,至少,他足夠進入極宗了。
左煥白停了摩挲劍鞘,橫放在腿上,開始冥想,這會提高她的感知力。現如今只有她的狀態最佳,守衛這個角色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肩上。
沒人提醒,全靠自覺。
小團體的雛形漸漸顯露,四個人或多或少的都對寒雲秋減削了敵意,或許這也在郭明夷的計劃之內。
呵,也許,那頭山膏,就是郭明夷恰好放出的消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