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三個月後的危機
第1章三個月後的危機
殘陽如血，彷彿骸骨鑄成的蒼白高塔如同巨人般屹立在海岸上。
昏黃色的陽光透過木製百葉窗，照進高塔遠處的教室中，空氣中飄蕩的粒粒塵埃在陽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
這裏是位於星樹群島上的九環白塔巫師學院。
石質樓房底層的教室中，坐着五十餘名佩戴灰石或赤鐵徽章的少年男女。
一名面容枯槁，胸前佩戴黃金徽章的老巫師站在教室前方的高台上。
巫師學徒共分為五等，分別以金銀銅鐵石五種材質的徽章加以區分，台上的老巫師正是一位五等巫師學徒。
此時，老巫師正不緊不慢道：
“我們星樹群島在正式巫師眼裏，只是資源貧瘠的邊荒之地，正式巫師根本不屑於來到此地，教導你們這些低等學徒。”
雖然音量較低，卻不可思議地回蕩在整間教室中，讓所有學徒都聽得一清二楚。
老巫師說完以後清了清嗓子：
“你們在此學習兩年半，也知道這裏並非真正的九環白塔，只是負責接收附近島嶼資質者的分院了吧？”
台下大部分人露出疑惑的神情，少數幾個消息靈通的學徒則點了點頭。
台上的五等老巫師並未耐心解釋。
“三個月後的學徒考試都知道吧？知道為什麼要求二等學徒才能通過考試嗎？”
沒有等待學徒們的回答，老巫師直言道：
“那是因為——只有三年內晉陞二等，未來有成為正式巫師潛力的學徒，才有資格前往大陸上真正的九環白塔進修！”
看到台下的學徒們紛紛露出不解的神情，似乎對“真正的九環白塔”一詞毫無概念。
五等學徒老巫師不禁冷笑一聲，又像是想起什麼，眼角露出一抹遺憾之色。
“奉勸你們，想要活命，就一定要通過這次考試，學院不養廢物，未通過考試的學徒將會成為學院的奴隸，這意味着……”
白髮老巫師瞥了一眼流逝殆盡的沙漏，不再多言，對着在場的一等學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下課！”
沒有絲毫拖沓，老巫師大步流星地離開教室。
聽到老巫師最後的警告，學徒之間泛起一陣恐慌的情緒。
畢竟，這個世界可沒有人權一說。
成為巫師學院，尤其是這所黑巫師學院的奴隸，意味着生死不由己，隨時可能化作巫師們的實驗材料，甚至連死都是個奢望。
沒過一會，眾學徒紛紛議論起剛才講述的內容。
“學徒考試啊，我祖上有一名五等學徒，不巧，他正是負責此次考試的巫師之一……”
一名胸前佩戴二等赤鐵徽章的金髮少年起身摸了摸腦袋，藉著眾人恐慌的情緒，開始吹噓起來。
不少別著灰石徽章的一等學徒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紛紛圍着金髮少年吹捧起來，試圖讓其提攜一二。
二等金髮少年卻並未繼續說下去，而是對着圍着他的眾人搓了搓手指。
部分沒有進階希望的學徒，咬了咬牙，從口袋裏摸出巫晶，塞給金髮少年。
不少仍坐在座位上的學徒對此嗤之以鼻，知道二等金髮學徒只是在藉機榨乾這些一等學徒的錢財，直接起身離開教室。
一同起身的還有坐在角落裏的伊華，摸了摸頭上質感順滑，黑色略顯灰白的碎發。
腦海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走出教室，伸了個懶腰。
一陣海風吹來，讓伊華原本昏沉的精神為之一振。
如今的他名為伊華·費爾西斯，這是他穿越的第一天。
從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逐漸接受現實。
沒有穿越者的系統，更沒有巫師標配的晶片，在這片充斥着詭異與詛咒的巫師世界上，一切只能靠自己。
原主學習時長兩年半，如今年滿17歲，也不過初入一等學徒。
照這樣下去，三個月後的考試原主沒有一絲通過的可能性。
於是他鋌而走險，試圖尋找捷徑，沒想到意外暴斃，這才讓伊華鑽了空子。
奇怪的是。
伊華繼承到的記憶詭異地缺少了穿越前幾天的內容。
因此，他並不知曉原主的死因。
走出教室的伊華還沒走幾步，迎面撞上一名佩戴着赤鐵徽章的灰發少年。
少年似乎認識伊華，臉上略有幾分嫌棄的神色，冷淡道：
“哥，導師讓我來叫你，跟我走一趟吧。”
眼前的灰發少年是身體原主的弟弟—雷伊，和他結伴乘船從原本的島嶼前往格林之塔巫師學院。
中途卻被黑巫師劫走，輾轉到這座黑巫師學院。
和資質墊底，僅有一等的原主不同，雷伊在鑒定出四等巫師資質后便一飛衝天。
如今早已達到考試所要求的二等，距離三等學徒也只差臨門一腳。
巫師資質同學徒等級一般分為五等，最低的一等資質對於能量粒子的親和最低只有5%。
原主唯一親和的兩項：生命與死亡都只有一等。
和四等至少40%的親和比起來，最低與最低之間，無論是冥想效率還是釋放的巫術強度，都足足差了八倍。
雷伊冥想一天相當於伊華冥想十天甚至九天。
恐怕在對方看來，二人已經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了。
“帶路吧。”
伊華按照記憶中的說話方式，沉悶地回應道。
雷伊沒有察覺到異樣，徑直朝着學院中心的白石高塔走去。
按理來說像原主這樣資質墊底的學徒根本不會有導師看上的，但原主卻是個例外。
因為原主的導師是百年前家族走出的先祖，和原主有着親緣關係。
若非被劫到這座巫師學院，原主也不知道早已沒落的費爾西斯家族百年前，竟然還出過這樣一位高等巫師，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一路無言。
一刻鐘后，二人進入了矗立在學院中心，高達數百米的巫師高塔。
二人走到高塔中層的一間實驗室前，雷伊上前敲了敲門。
“是雷伊嗎？進來吧。”
一道頗為老成的青年男性聲音隨即響起。
室內充斥着各種精密儀器，一名戴着單片眼鏡胸前佩戴黃金徽章的俊美青年正在手術台前，解刨一具長滿觸手與皰疹，極其扭曲的血肉。
從外表只能勉強看出，原本是名少女。
少女雖然裸露着身體，但如今的面貌無法讓人升起絲毫慾望，只會感到噁心。
雷伊上前行禮，隨即退到一旁。
伊華雖然有着原主的記憶，但目睹血淋淋的畫面以及室內傳來的刺鼻臭味，還是有些頭皮發麻。
伊華強忍不適，上前開口道：
“西蒙導師，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青年並未立即回應，臉色陰晴不定，嘴裏不時嘀咕兩句。
“又失敗了……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
過了半晌，青年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手術刀，揉了揉腦門道：
“如今距離學徒考試只有三個月了，這次的考試決定了你們未來的命運，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份禮物，希望你們能好好利用。”
說罷，西蒙導師手指一勾，一個精緻的木盒從抽屜里飛出，落在雷伊的手中。
“這是……黃金樹葉？！”
雷伊打開袋子，看到裏面金燦燦樹葉，露出駭然之色。
“沒錯，這是能夠提升二等學徒晉陞概率的稀有材料，一片價值數十枚巫晶，且有價無市，希望你能物盡其用。”
“多謝導師栽培，雷伊永生難忘！”
雷伊面露驚喜之色，連忙收下木盒，對導師行了個大禮，西蒙導師微微頷首。
伊華看着有些眼饞，期待導師會給自己什麼。
“至於你……”
西蒙導師微微一頓，臉色泛起狂熱之色，單片眼鏡下如毒蛇般碧綠的瞳孔死死盯着伊華，以充滿誘惑的口吻蠱惑道：
“要不要協助我做個小小的實驗？實驗成功說不定能直接讓你晉陞二等學徒。”
如果實驗失敗呢？
看到手術台上，散發出陣陣惡臭的扭曲屍體，伊華覺得還是不要考慮這個提議為好。
“西蒙導師，我希望憑藉自己的力量晉陞二等。”
西蒙導師似乎本就對此不抱希望。
“那就算了，我找找給你的東西放哪裏了。”
西蒙導師似乎並未提前備好給伊華的禮物，在屋內一頓翻找，最終從角落裏飄出一團沾滿灰塵的錢袋。
伊華打開袋子一看，裏面是五枚雞蛋大小幽藍色的瑰麗晶體。
“這五顆巫晶就給你了，以你的資質，三個月內晉陞二等就別指望了，不如早早積累，如果能活下去的話，或許幾十年後能在學院手裏贖得自由身。”
“是，多謝導師關心，弟子知道了。”
收下巫晶，伊華攥緊拳頭，心裏有些失望，表面卻恭敬道。
市價至少數十顆巫晶，且有市無價的黃金樹葉與五顆巫晶相比，價值差了何止十倍！
如今的他最迫切需要的是像黃金樹葉那般，能夠輔助晉陞二等學徒的資源，這五顆巫晶對於他現在的他來說如同雞肋，完全起不到加速晉陞的效果。
而且，他真的有那個運氣，能夠在淪為學院奴隸之後還能活過幾十年，直到獲得自由嗎？
要知道，大多淪為學院奴隸的學徒甚至無法活過一星期。
“嗯，沒別的事你們就回去抓緊時間冥想吧。”
在導師下達逐客令后，二人離開了高塔。
走出高塔，伊華嘆了口氣。
有着原主的記憶，對此早有預料。
自己與雷伊天賦天差地別，巫師作為理性的存在，區別對待也是合理。
但這不代表能夠心平氣和的看待這一切，也讓他想要晉陞二等學徒的慾望又迫切了幾分。
一旁的雷伊看着伊華手中的錢袋，眼裏露出嫌棄之色。
“哥，你前幾天去黑骨林了吧？傳說那裏有提升資質的秘寶，但那也只是不切實際的傳說罷了。”
聽到這句話，並無相關記憶的伊華心底一震，沒有回應。
見伊華沒有否認，雷伊皺了皺眉頭，緊接道：
“我知道你想早日晉陞二等回到家鄉，畢竟成為學院的奴隸，就算活下來這輩子也沒有機會離開學院了，但為了你的性命着想，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說罷，雷伊拍了拍伊華的肩膀，直接離開了。
伊華思量再三並未上前阻攔。
原主的死因……
如今終於在雷伊口中得知了，竟是去了黑骨林——
位於學院之外，傳說有着上古巫師傳承的危險之地。
早在剛剛穿越的時候，他就已經檢查了一遍身體，並未發現任何傷痕。
既然如此，他又是怎麼死的？
伊華臉色有點難看。
這個世界和地球不一樣，被稱為詭異的超自然現象與恐怖的詛咒在這裏司空見慣。
學院每年失蹤的巫師學徒可不在少數，據說甚至有五等導師級別的存在。
是詛咒，還是傳說中的詭異？
原主去了黑骨林，又為何會死在學院裏？
自己繼承了原主的身體，危險會不會找上自己？
沒有絲毫頭緒的他越想越害怕，於是匆匆返回自己的住處。
那是建在學院邊陲，一棟低矮的灰色石屋。
作為學院裏最低等的一等學徒，分配給的住所也是最差的。
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五平米見方的盥洗室，整棟石屋不超過二十平米。
石屋雖然簡陋，但還算乾淨整潔。
回到住處，伊華點亮桌上的煤油燈，將揣在懷裏的巫晶藏在地板底下的夾層里，隨後脫下衣服，檢查自己的身體。
身上沒有奇怪的標記，好。
沒有多出來或缺少的肢體或器官，好。
精神狀態沒有異常，好。
檢查完畢后，伊華鬆了一口氣，或許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緊急。
以防萬一，這段時間最好還是縮在巫師學院為妙，如無必要絕不外出。
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沒有實力，別說三個月後的考試，就連自保都是奢望。
想到這裏，伊華從書桌抽屜里拿出一本漆黑色封面的厚實書本。
看到這本書，伊華不免感到一陣頭疼。
原主明明資質差得離譜，卻因為最親和死亡之力，頭鐵選擇成為“潛力最強”的死靈巫師學徒。
死靈巫師擁有着前往死亡世界奴役海量亡靈，以及與亡靈相融合，繼承其能力，讓自身死靈化的能力。
依託着一個世界做後盾，死靈巫師潛力確實比尋常巫師強很多，但晉陞難度也要比其他巫師難了不知多少倍。
畢竟，依靠奴役海量亡靈見長的死靈巫師對於精神力的要求高到令人髮指。
伊華拎起死靈巫術入門，隨意翻了翻，試圖尋找目前用得上的知識，不承想，一封信件從中掉了出來。
“嗯？哪來的信件？”
伊華翻看原主的記憶，並未發現這封信件的存在。
察覺到異樣的他撿起地上的信件，吹走沾染的灰塵，拆開翻看起來。
「我是伊華·費爾西斯，當你看到這封信時，說明我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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