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詢問
顧宗民收到扶蘇的消息,已經是第二日了。
他立刻把手頭的事情放下來,馬不停蹄就趕到了咸陽獄。
一進門,就看到冉方和扶蘇臉色沉重,兩人的桌子上還擺着一個深色的木製玩具。
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冉方和扶蘇二人在牢中待膩了,想要找些消遣的樂子,不過這種孩童之物,也未免有些太幼稚了些?
心中這麼想,但臉上卻沒有任何地表現出來。
他站在門口,恭敬地朝着冉方和扶蘇行禮,道:“見過先生。”
說完,他便坐在了榻上,然後疑惑地看着兩人。
“不知先生尋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這“吩咐”一詞,倒是讓扶蘇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他竟不知道現在顧宗民對冉方的態度是如此的客氣了。
顧宗民看着冉方,神色間滿是感激道:“上次小兒命懸一線,幸得先生出手相救,才換回一條性命。”
“此事,顧家上下都記着先生的恩情。”
“若是能得先生一句吩咐,為先生做些事情,那也是我顧家的福氣。”
聞言,扶蘇點點頭,這麼說他就理解了。
“原來如此,那我便理解了。”
“顧家少主的病情,當是無事了吧?”
顧宗民點點頭,臉上都是輕鬆的神色。
“無礙了,不過現在還不能下床。”
“等他病好了,定會親自來感謝先生的。”
說完,他看來一眼冉方,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先生這次換我前來,是所謂何事?”
冉方看了一眼顧宗民,把桌子上的連弩車往前推了推。
又從懷裏拿出一塊布,裏面包裹着幾個小小的木頭箭。
都放在一處,他問道:“你可認識此物?”
顧宗民看着桌子上的小玩意,低下頭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看着冉方和扶蘇,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先生不認識嗎?”
“這是連弩車,在大秦的軍隊很常見的。”
聽他這麼說,冉方就是知道他是誤會了。
他開口解釋道:“只說這個模型,你可在咸陽城中,見有何人做過嗎?”
聽到冉方這麼說,顧宗民頓時就反應過來了。
他拿起連弩車仔細看了看,眼神中有着濃厚的興趣,還有一絲佩服之色。
隨即搖搖頭,有些遺憾地說:“做工如此精巧,看起來竟和那真的連弩車差不了太多。”
“這等手藝,怕是咸陽城中找不到一人能與之比擬。”
“若是能有人做到如此精細,怕是也進了少府吧?”
“先生想玩這些嗎?”
冉方沒有回答,把那毒針收了起來。
如果不是咸陽城中的人,那就說明是外面的人,外面的人要刺殺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精鹽的事情。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會有人記恨自己。
“刺殺顧思源的人,可有了什麼線索?”
聽到冉方這麼問,顧宗民的眼中有些感動,想不到都這個時候了,冉方竟然還惦記着顧思源的病情。
他有些可惜地輕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暫時沒有。”
“思源醒來后,我也問了他,只說當時暫宿一家客棧,吃來一碗小二端上來的粥,他便感覺渾身乏力。”
“帶着手下人逃離之時,又遇到了那些刺客,二話不說就上來殺他,若不是有家丁誓死相護,怕是他也沒有命能活着回來。”
“時間緊急,他也沒有注意到那些刺客是誰,只是聽口音好像也是關東之人。”
“我順着這條線索查了下去,沒有查出任何的結果,他們住店的那個小二,也已經不知所蹤了。”
“我猜,應該是那些鹽商乾的。”
“不然以顧家現在的勢力,估計這關東也沒有人敢輕易得罪顧家。”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現在顧家不僅因為經濟實力強勁,更重要的是朝中已經下令,現在皇家的鹽商就是顧家。
只要是想分一杯羹的人,都不會輕易得罪顧家,甚至還會討好顧家。
冉方雖不知外面的變化,但是從顧宗民的話語裏也能聽出一些驕傲的意味,便也知道顧家現在的處境了。
他有些失望,若這件事是鹽商做的,那還有些難搞了。
有句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他倒是不擔心有人要害自己,但總是有人惦記着要害自己,這種心理壓力還是很大的,而且也很折磨人的。
“說是鹽商,除了你的猜測還有什麼證據嗎?”
“精鹽與我有關,除了你們幾人知曉,還有其他人知曉嗎?”
這幾個問題把顧宗民間的有些懵,尤其是還有誰知曉。
除了他們,那皇宮裏的陛下肯定是知曉的,至於陛下告訴了誰,他也猜不到啊。
“先生為何有此一問?”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冉方沒有說話,倒是扶蘇看了一眼冉方,確定他的眼神里沒有阻止,他接着回答道:“有人想要謀害先生。”
“這連弩車就是有人送進來,裏面暗藏了有毒的箭,想要刺殺先生的。”
“什麼?!有人要害先生?!”顧宗民表情里的驚訝與擔心做不得假,他一個激靈差點站起來。
他盯着冉方緊張地看了幾眼,“先生可有受傷?”
“關於刺客有什麼線索?與刺殺我兒之人,是一伙人嗎?”
“竟然有人在咸陽獄行兇!這未免也太明目張胆了些!”
冉方抬手,打斷了他的義憤填膺。
看顧宗民這才不說話了,他眼中有些無奈,又掏出墨家給的那張寫字的布,放在桌子上。
“暫時沒有線索,只有這個連弩車,還有這張布。”
顧宗民立刻拿起布,看到上面寫着墨家兩個字,他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
“這是墨家人做的?!”
“我立刻派人去調查,三日內定要給先生一個結果!”
“讓那墨家人,也付出代價!”
冉方搖搖頭,並不贊同他的話,而且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到,他似乎把顧思源受傷一事也算在了墨家的頭上。
他把布拿在手裏,看了看才說:“看起來是墨家人的手筆,但是我了解墨家,他們不會給自己的器具上面下毒。”
“這定是有人利用了墨家的本事,然後把這個毒偷偷塗上去的。”
“但是,這件事肯定與墨家有關,你可先根據這個線索查查,這咸陽城中的墨家人,誰會做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