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剩自己了?
咸陽獄。
到了用飯的時間,獄卒還是像往常一樣,提着一個大木桶朝這群儒生走過來。
挨個把碗放在牢房的門口,用碗大的勺子挨個給每個碗裏舀了一勺清湯寡水的粥,甚至還有的湯水已經從破碗裏流了出來。
那些儒生眼神麻木,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
每天就只有這種湯水,連個鹹菜和窩頭都沒有,所有人的臉色都蠟黃的。
他們的碗還沒端起來,就看到獄卒拿着一個精緻的餐盒,打開冉方的牢門,態度十分恭敬地放在地上,然後把餐盒打開,把裏面精緻的飯菜一個個擺放出來。
隔着柵欄,他們都能聞到那飯菜的香味,甚至有幾人肚子竟然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幾聲。
等獄卒離開之後,剛才肚子叫的林濤再也無法忍受。
“為了一口吃食,竟然把儒生的骨氣都丟了!”
“想當初先賢風餐露宿,食不果腹依舊不放棄授業!”
“現如今竟然有人為了享受,賄賂那些獄卒,簡直是我儒門的恥辱!”
眾儒生自然知道這林濤說的是誰,也不由得隨聲附和起來。
“此言不虛!簡直是我儒門的敗類!”
而聽到這話的冉方,此刻卻是毫不在意。
有沒有賄賂獄卒他自己清楚,至於自己的飯菜為何同其他人的不一樣,冉方也想不明白。
或許……是因為他長得帥?
冉方端起面前的飯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隨即細嚼慢咽起來。
大秦沒有炒菜一說,飯菜不是燉煮就是烤。
雖然說比不上後世美味,但在這牢獄之中面前的飯菜已經算的上是佳肴了。
“有吃有喝,還不用受皮肉之苦,片瓦遮身,這日子倒也不錯。”
而此時,林濤等人看着冉方細細品味菜肴,一副享受的樣子,頃刻間心中怒火更甚。
“冉方!我等都是為了維護儒門,才有了這牢獄之災,自然是應該與儒門同進退。”
“你現在如此行徑,難道是要背棄我儒門嗎?!”
冉方搖搖頭,無語道:“吃點好的就是背棄儒門了?”
“你們若是羨慕,大可和獄卒要求一番,我冉方行事問心無愧即可。”
“我羨慕你?!”
林濤指着冉方,本就蠟黃的臉現在竟然看到了血色:“簡直是大言不慚!”
話音剛落,就眾人就聽到牢獄內響起腳步聲。
隨即,便看到一隊獄卒走了進來,偌大的牢獄內,頓時鴉雀無聲。
“都吵什麼吵?要吵給老子滾出去吵!”
說著,那獄卒頭頭便揮了揮手,身後的獄卒頓時散開,上前將牢門打開。
不耐煩地看着還站在牢中的這群儒生,為首的獄長蹙眉道:“還不走等什麼?!”
“走?”儒生們都不可思議地看着獄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樣。
那獄長面露不悅,沉聲道:“都住習慣了是吧?要不我和大人說一聲,再關你們幾日?”
聽到這話,一眾儒生瞬間搖了搖頭。
隨後,便有儒生試探地走了出來,眼見真的沒有人攔着,臉上隨即露出一抹興奮之色。
剩下的人見狀,也都緊隨其後,一個個地走出了牢門。
“真的可以走了!”
冉方心裏一喜,這是能出去了?
雖然說有些奇怪為何突然將儒生都放了,但冉方還是分得清主次。
眼下離開這監牢才是重中之重,不該問的不能問!
然而,就在他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着,興奮地等着獄卒過來給自己開門時。
那其他人都走完了,獄卒也沒過來給自己開門,還拿着鑰匙正準備離開。
見狀,冉方不由得就是一愣。
“哎哎哎!還有我呢!你們是不是忘了?”
聽到聲音,那獄卒停下來嫌棄地看了一眼冉方,“丞相大人說了,唯獨你和蘇公子不能放出來,老實在牢中待着吧!”
“什麼?!”
冉方懵了,自己何德何能,能讓李斯特殊照顧?!
“難道是原身之前得罪過丞相?”
蹙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冉方心中不免有些遲疑起來。
便是連面前的飯菜,看起來也沒有了胃口。
扶蘇還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看着冉方此時的反應,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雖然不知道父皇為何放了其他儒生,但不放自己他還是有些猜測的。
在他看來,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牽連了面前的冉方,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愧疚。
“先生,既來之則安之,剛才先生不是說,這牢中的生活甚好,願意常住在這裏嗎?”
“我!”冉方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現在他算是理解了,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自己這張嘴啊!
說完,他一個人躺在那裏,一副不要搭理我的樣子,隔絕了扶蘇要接着安慰的話。
半晌,冉方一個翻身坐起來,看着這牢中的桌子和上面的竹簡,他表情十分認真地說,“我要上書給丞相,告訴他我的悔過之心。”
看冉方信心滿滿的樣子,扶蘇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安靜地坐在旁邊陪着他。
打開竹簡,拿起毛筆,冉方表情十分虔誠地寫下他心中的悔恨,還有年少不懂事犯下的錯。
但是寫第二行的時候,他就發現第一行的字有些模糊了,而且有的蹭到了他的手上。
無奈,他只好擦了重寫,結果還是一樣。
他“啪”的一聲合上竹簡,生氣地說道:“這也太難了!”
“為何這年頭連個紙也沒有?”
旁邊的扶蘇很能抓重點,他好奇地看着冉方,小聲詢問道,“在下愚鈍,剛才先生說的這紙是何物?”
冉方看了一眼好學的扶蘇,心裏嘆了一口氣,這造紙術是西漢時期的,現在跟他說真是難為他了。
“就是一種能在上面書寫的東西,此物很是輕薄,書寫和保存都十分的方便,簡直是一件神物啊。”
“若是誰能把此物造出來,一定能夠一本萬利的。”
說這句的時候,冉方的腦海里突然有了想法,要是自己能出去,那這不就是賺錢的好法子嗎?
那他就是大秦的首富了啊!
扶蘇一聽冉方這麼說,眼睛也閃過一抹亮光,他接着問道,“我從未聽聞過此物,不知道這紙是如何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