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借一步說話
看回放這種事,金迪自然也是躍躍欲試。
在金迪的視角裏面,真實的事件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狀態,她自然不懼怕看回放。
金迪甚至還有一種,如果看了回放就能少費許多口舌,一目了然地將真相展現出來的感覺。
“看就看,誰不敢看誰就不是人養的!”金迪寸步不讓。
技師姑娘神色中有一絲得意,在胸前抱着的雙臂也終於放下來:“那你想怎麼看?是讓衙門裏的煉境高手來還原,還是你們自己有回溯時光的法器?”
阿旺暗暗撇嘴:回溯時光的法器,虧你說得出來!
攝像這種技術,萬年前就已經極為成熟,到了如今的世界,更是有層出不窮的變種工具。
只要有人想,世間萬物都有可能化作攝像頭。
把這種工具說成法器的人,得是多沒見過世面啊。
同時,天下五國也不約而同的對濫用攝像工具行為進行了約束,一旦被查到偷錄的行為,處罰還是非常嚴厲的。
“你們是守法經營,我們也是守法群眾。”阿旺開口,“我們來這裏旅行,自然不會攜帶微型攝錄造物,就不知道你們店裏有沒有這種隱藏監控了。”
技師姑娘看向阿旺的眼神少了幾分輕視,接口道:“我這店裏自然也是沒有,但是我相信繭絲館的主察大人,他一定有辦法還原真相。”
沒有?沒有你說能翻看記錄?糊弄鬼呢!
阿旺眼含深意地看着技師姑娘:“哦~這麼說來,繭絲館的這位察員大人,一定是煉境的高手,憑空就能還原發生過的事情咯?”
技師姑娘與剛剛進門還沒站穩的察員臉上都是一陣尷尬,阿旺這話等於是明擺着說他們一早就串通好了。
還是一旁的警員隨機應變,開口道:“我的這位同僚正是煉境高手,也曾在這家店裏施展過這方面的手段,不知你們可認可這個辦法?”
“原來是老熟人啊!”金迪比阿旺說得更直白,“真是奇怪呢,這家店怎麼總需要主察大人過來還原事件真相呢?”
察員臉上尷尬套着尷尬,感覺五官都要扭曲了。
“一碼歸一碼,不要扯不相干的事情。”察員尷尬開口,“就說今天這件事,你們是否認可這個辦法?”
金迪感覺在口舌上佔了上風,還要出言繼續譏諷,阿旺暗暗對她做了個手勢,示意不要繼續爭執。
這樣的爭執持續下去,對於解決事件沒有任何幫助。理髮店又是地頭蛇,就算要求換警員也不能保證對方不偏幫理髮店。
倒不如就讓察員恢復當時的場景,阿旺自負家傳的煉境術不輸於人,還能從旁掠看,免得被人動了手腳。
“我們同意,就麻煩這位主察大人施法吧。”阿旺代表金迪應承下來。
金迪雖然覺得有異,出於對阿旺這兩天展現出的奇異手段的好奇,還是決定看看阿旺有什麼辦法。
察員左右看了看理髮店的佈置,吩咐道:“請幾位依照記憶回歸之前的站位,我要施法了。”
說完話,察員與警員一併退出了理髮店。金迪與阿旺也一同來到店門口做處剛進門的樣子。
阿旺忽然感覺自己身上的皮膚微微發皺,心知是察員開始施法,便依照記憶開始行動。
當他感覺自身的行為十分滯澀,而技師姑娘還多做了幾個歡迎客人與打掃桌椅的動作之後,心中已經瞭然察員的偏幫。
沒過多久,金迪也感覺出來異樣,坐在靠背椅上焦急地看向已經在打量理髮店陳設的阿旺。
金迪的這個動作是之前沒出現過的,做起來十分彆扭,金迪拼盡全力也只是加了這麼一個眼神交流。
你們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阿旺心裏想着,臉上微微一笑,回給金迪一個放心的表情,隨後舉起手來打了一個響指。
空間中的禁錮彷彿一下子就消失了,金迪與阿旺身上的滯澀感也不復存在。
阿旺看向門外的察員:“是不是有點過了?”
察員暗暗擦了擦嘴角,重新回到理髮店裏面,看向阿旺問道:“不知道這位道友什麼來歷?”
阿旺向著察員靠近一步,壓低聲音道:“借一步說話。”
察員與阿旺來到牆角,阿旺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個證件一樣的東西,也不打開,只給察員看了看第一頁的徽記以及最後一頁的印簽。
察員還沒看仔細,阿旺便收起證件低聲說道:“其實,兄弟我在蜃樓城也是在繭絲館混飯吃的,只不過清楚你們應龍國各城自治,一直沒跟外人亮明身份。”
察員警惕地看向阿旺,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證件,又感覺似乎不是假的。
狐疑一陣之後,察員跑到警員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似是在商量對策。
沒多久,二位海市城的公務人員便決定,用傳統技藝來解決今天的糾紛。
警員出了個主意,貼着察員的耳朵輕聲傳遞信息,察員苦笑一聲,硬着頭皮回來繼續遊說阿旺。
“這位同事,既然你也是咱們繭絲館的人,咱們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察員艱難開口,“我姓崔,按年紀,你叫我一聲崔哥不吃虧。”
阿旺點頭表示肯定,嘴上卻沒有稱呼對方為“崔哥”,而是另有稱呼代替:“崔主察,您有什麼話說,還請明示。”
崔察員見套近乎失敗,臉色愈發難看:“剛才的返境之法被你打斷,這理髮店裏具體發生了什麼也就無從知曉。按照我們海市城的律法,你們今天這事不如‘私了’算了吧。”
阿旺臉色也有不悅:“哦?這倒還是怪我了?不知道私了是怎麼個了法?還請崔主察說來聽聽。”
“其實也簡單,你們互相各退一步即可。”崔察員沉吟着,似乎在思考退一步需要退多遠,“要不這樣,我看你們也不像差錢的樣子,不如就給一半,也好先從這裏脫身。”
阿旺語氣嚴肅起來:“崔主察,給一半也得花十五個玉髓,我們差不差錢的,這也不能算小數目吧?”
崔察員鬢角沁出汗珠,氣勢卻陡然加強,威脅阿旺道:“我敬重你是同行,給你幾分面子,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
這十五玉髓雖然不是小數目,總比之前的三十玉髓輕鬆。你現下不肯答應,要是一會兒後悔了,還要看店家答應不答應呢!”
阿旺冷笑:“海市城的衙門,辦案子就只會和稀泥這一種方式嗎?”
崔察員也不惱,回頭向著門口招手:“老闆,你過來表個態。”
阿旺本以為過來的會是技師姑娘,不想應聲的居然是殺馬特。
殺馬特答應一聲,幾步來到崔察員身邊,諂媚地笑着:“我能有什麼態度,大人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做造型這個費用大人說是多少,就是多少。”
崔察員斜眼看向阿旺,那意思很明顯:現在就看你的了。
這邊僵持不下,金迪忽然低聲勸說阿旺:“十五玉髓就十五玉髓吧,這海市城官匪一家,咱們硬杠下去也不一定有好處。”
阿旺暗暗點頭,正欲答應,對面的殺馬特卻再次開口。
“咱們做造型的賬就算這麼了了,但打人的賬還得單獨算算。”殺馬特不依不饒,“總不能說,不給錢還打人的惡人,交了一半的錢就能隨便放走了吧。”
崔察員看出金迪已經想要付賬,也幫腔道:“打人?打了誰了?”
殺馬特:“我啊,還有我一個哥們。大人,你可不能偏心啊,我們哥倆叫他給在門口時,您是親眼看見了的。”
殺馬特本想說“親腳踹過了的”,終究還是委婉了許多。
崔察員做恍然大悟狀:“這樣啊,我看你也沒受什麼傷嘛。”
殺馬特配合的作出委屈的樣子,側過身子沒有說話。
崔察員又勸阿旺道:“人雖然沒受傷,但你們畢竟動手打人了,象徵性的醫藥費還是要賠一點。
再說,你看這理髮店弄得滿地污穢,找人清潔也是筆開銷不是?
這麼著吧,你們再拿五個玉髓,湊個整數二十,這件事我就替店家做主,就這麼兩清了。”
阿旺看向崔察員的眼神已經帶上了玩味,心說:你替店主做主了,這二十玉髓裏面,少說也得有你五個吧?
多勞多得的分配方式,屬實是被你們活學活用明白了。
阿旺一攤手:“可我沒動手啊!”
崔察員與殺馬特二臉懵逼,心說:看着挺文氣的人,怎麼還耍無賴呢?
阿旺收回手,雙掌對在一起互相搓着,道:“說話要講證據,沒有證據我有理由懷疑你們,是自己跳到門框上掛着玩的。”
殺馬特好似變臉表演一般換上了一副一切盡在掌控的表情,道:“我就知道你會賴賬,早就防着你這手呢。”
阿旺好像看智障一樣看着殺馬特,心說:你屋裏還藏着一個煉境大能是怎麼的?
不想殺馬特往懷中一掏,居然掏出來一個水晶球一樣的東西。
看起來,這理髮店的老闆還真的是喜歡水晶啊。
阿旺正在心裏吐槽,忽然看到技師姑娘以手扶額,輕輕一跺腳,把身體扭向了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