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煩意亂
第8章心煩意亂
面對她炙熱又忐忑的目光,季延神情沒有多少變化,嗓音“嗯”了聲。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許忱音的心驀地一頓,只是還不等她再說什麼,季延便率先開口,嗓音清冷:“許忱音,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另外,我現在希望你能像從前那樣,走的越遠越好。”
許忱音垂在身側的手一瞬變得冰涼,抬眸,對上季延的眼睛,唇瓣動了動,想問他的意思,可她剛開了個頭,卻又突然不知該如何詢問。
他的態度太過決絕。
讓她覺得他們之間是真的不可能了。
這個認知令許忱音胸腔內湧起一陣劇烈翻滾的酸澀,她垂眸苦笑,眼底劃過一絲凄涼,她低低說:“季延,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怨恨我,可是季延,這些年,我……”
“許忱音。”季延突然出聲打斷她的話,黑眸微沉,語氣中夾雜着一絲不耐:“你還要我說的多難聽才能明白?”
“季延,我……”許忱音心口一窒,她抬眸對上季延的眼睛,眼神複雜。
季延直直望進她的眼底,聲音清亮又乾脆:“下車。”
許忱音怔鬆了片刻,眼角有晶瑩滑落,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推門下車,她站在冷風裏,身影單薄,看着車子揚長而去,痛苦的閉了閉眼。
在她轉身之際,魏侯不知在她身後站了多久,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輕嘆一口氣,安慰道:“忱音,好孩子,和季隊長把誤會解開就好。”
許忱音低垂下眸子,試圖將淚眼朦朧的模樣掩去,低聲喃道:“師傅,給你添麻煩了……”
魏侯搖搖頭,眼裏有着擔憂,但又不知道怎麼勸,只能緩緩道:“不麻煩,先回去吧。”
許忱音微微頷首,在回到房間門口時,她又聽魏侯關切道:“忱音啊,要是狀態不對,那就明天休息一天。”
“不用了。”
許忱音輕呼一口氣,抬頭,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師傅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
聽她如此說了,魏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看了看她還泛紅的眼眶,又叮囑幾句,讓她早點休息,才轉身回房。
回到房間那刻,許忱音沒開燈,整個人就像徹底沒了力氣一般,靠在門板上,遲遲回不了神。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道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才將她的神思喚回。
是陳琳,也是她在高中唯一一個還有聯繫的同學。
“忱音,下個月的同學聚會,你來嗎?”
許忱音默聲,還未等她答話,就聽陳琳繼續道:“大忙人,大家可都惦記着你呢。”
“我……”許忱音想拒絕,就聽陳琳緩緩道:“聽李預說了一嘴,他好像聯繫到季延了,正在努力勸說中。”
“……”
許忱音握着手機,垂眸沉吟。
陳琳那邊自顧自道:“這還是畢業這麼多年裏,第一次能聯繫到季延,當時他家裏突然發生了那樣大的事情,所有人都以為季延會頹靡不振,卻沒想……”
她說到一半兒,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麼,安慰道:“忱音,我沒別的意思啊,你要是不想來,那就算了。”
聽着她的話,許忱音沒有再接話,只是轉了話題:“聚會的地址在哪裏?你把位置發到我手機上吧。”
掛了電話后,許忱音垂眸看着窗外夜色,怔愣了許久。
古物修復的工作是日復一日的重複,是枯燥無味的,也是樂此不疲的。
金胡瓶的修復,對許忱音來講是意義不同的,因為這是她第一件全程參與修復的文物。
也在這個過程中,她再次感受到了金胡瓶曾經主人的生前故事。
金胡瓶的主人曾經是一位備受皇帝信任的臣子,可謂是風光無限。
應當時唐朝飲酒風氣盛行,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幾乎唐朝的各個階層都普遍飲酒,所以在這一時期,長安城的酒肆旗亭為數甚多。
其中“胡姬當壚”、“胡姬勸酒”最為盛行,而金胡瓶的主人就是在這過程中,認識了一位胡姬,與胡姬相知想戀,也得知了胡姬的家庭情況並不好。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臣子對胡姬玩一玩,卻沒想臣子是動了真心,不在乎世人異樣的眼光,為胡姬而奔波。
就在兩人快要修成正果時,胡姬消失了,不論臣子再怎麼找,都沒有結果,臣子母親勸,但臣子卻聽不進任何話。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至臣子白髮,臨終時,他依舊念着胡姬,孑然一身。
隨着臣子逝世,當年胡姬才出現,此時胡姬早已沒了美貌,只是抱着臣子生前最愛的金胡瓶,失神低喃道:“當年我若是再勇敢些,為了你肯抵抗家人便好了……”
再勇敢些?
許忱音坐在飛機上,看着窗外的白雲,腦海里浮現着季延的身影,以及季延的那些冷漠話語。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逼她離開,可她不想與他之間再留下任何遺憾,當年的事情她會儘力彌補,並且對於接下來要迎接的艱難事情,她也會坦然處之。
就算到時結果是最壞的,她仍舊無法挽回季延的心,她也不會有任何後悔,至少她曾經努力過……
飛機落地時,已經是凌晨三點,與魏侯分別後,她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公寓的地址。
等她回到公寓,洗漱完躺在床上時,天色已經朦朦漸亮了,她垂眸看着放在床頭柜上與季延的合照,不禁輕嘆了一口氣。
閉上眼睛時,她眼前浮現的就是季延熟練點煙的動作。
她記得,在高二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站在教學樓走廊,仰首看着少年溫潤帶笑的模樣,好奇地問:“季延,你以後會抽煙嗎?”
對於她的問題,季延雖不解,但還是認真回答:“應該不會,如果有抽,那應該是我很心煩意亂的時候。”
心煩意亂才會抽……
許忱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耳畔都是季延的聲音,就這樣,一直到了日出升起時,她才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與此同時,京市醫院住院部內,季延正站在走廊盡頭,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聽着電話那頭的人訴說著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