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113章 一個危險而可怕的念頭一閃而過
然而這只是螭吻唬人的把戲罷了。
他使用的是水系術法，溫漾體內有鳳凰源火，偏火系，兩者相剋。
先前螭吻在與墨尋交手時受了傷，這會兒行動起來有些捉襟見肘。
幾個來回下來，溫漾便處於上風。
但漸漸地，隨着兩人打鬥聲越來越大，吸引了無數殿前巡邏的士兵。
人員加入多了，難免就要分心對付旁人。
無疑中給了螭吻逃跑的機會。
正當他縮小身體退至人後，想從側方偷襲溫漾的時候，一道白光兀自打在他腳下。
“你一向只會用這種宵小手段么？”頭頂，冷不丁響起一道男聲。
說話這人一身玄衣，面容雖有些蒼白，卻難掩一身貴氣，正是之前將他打傷的墨尋。
螭吻聽到他諷刺的語氣，怒火翻湧而上，卻見飄在上空的墨尋身後探出來一顆熟悉的腦袋，“父王？你躲在人群後面做什麼？”
螭吻也愣住了，語氣變得有些緊張，“……魚枝？你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快到父王這來！”
魚枝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讓在場士兵聽得清清楚楚，他們雖然面上不顯，但心中難免有些心寒。
他們的王還是和幾百年前沒區別啊……
很快溫漾就發現，那些士兵還手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有些人甚至在兵器靠近溫漾時，刻意避開了一寸。
留意到這一點，她尋了個合適時機，扔出念邪把他們統統“放倒”。
隨後走到墨尋身邊，瞥了眼眼尾有一抹藍的小姑娘，又看向螭吻，“這廝怎麼比想像中弱這麼多？”
方才交手時，她才用了五六分力，那螭吻就開始想着逃跑了。
墨尋勾起唇角，將自己這兩天打聽到的消息告訴給她，“你知道這裏為什麼沒有水嗎？”
溫漾看着四周像泡泡一樣彈軟的結界，不確定道，“怕核廢水污染？”
墨尋失笑一聲，“笨蛋，因為這是觀音對他的懲罰。”
“懲罰？”小魚枝突然插嘴，她皺着眉，不解地看向父親，“這件事怎麼從未聽您說過？”
霧白剛好從螭吻的寢殿裏走出，看到她一臉心疼的表情，嗤笑着揚起手中的卷宗，“做的全是畜生事，他敢說才有鬼。”
“不許你這樣說父親！”魚枝怒吼。
但顯然她的生氣沒有任何作用，霧白直接無視了她，徑直走到溫漾身邊。確認她沒有受傷后，鬆了口氣，將卷宗打開遞了過去。
溫漾一目十行快速閱了一遍，最後嘖嘖兩聲，“殺妻滅族，用同族屍體為自己洗精換髓修成人身？的確可恨。”
她把卷宗“啪”地一合，看着螭吻這龍頭魚身，似笑非笑道，“既然費了這麼大力氣才修成人形，那幹嘛又頂着這具丑身體？”
她問道，“難道說——這也是觀音對他的懲罰？”
墨尋嗯地一聲。
關於螭吻的故事他聽得不少。
當年螭吻被老龍王放入海眼後日子過得非常艱難，不知用何手段迎娶到南海鮫人族皇長女鳳昭后，才漸漸好起來。
直至百年前，鮫人族發生內戰。
鮫人不同人族，自古由女人掌權，鳳昭對權勢極度渴望，但歷來立賢不立長。於是在冊封皇太女時，她發起兵變，打算和螭吻來個裏應外合，殺死皇太女，逼女皇退位讓賢。
卻不想螭吻臨陣脫逃，非但沒有幫助鳳昭，反而以替鮫人族鏟奸除惡為由，從背後刺入鳳昭罩門，將她一擊致命。
一連失去兩個女兒的女皇原本就元氣大傷，得知此消息后當場吐血身亡。
鮫人族的女人一生只生兩個孩子，一個立為皇太女，繼承大統，另一個則作為陪嫁和親，保國土一方和平。
如今舊皇已故，兩位皇位繼承人也已魂飛魄散，於是在眾人推崇下，刺殺叛黨有功的螭吻則成了新一任的王。
卻不想，螭吻繼位后逐漸暴露了他的本性。整日沉迷酒池肉林不理朝政不說，但凡規勸的大臣，都被他做成人彘，供那些歌姬玩樂。
螭吻身帶觀音賜予的護身法器，無人能敵，朝中大臣在多次暗殺螭吻失敗后，引得他一怒之下將鮫人族盡數殺光，唯留下少數不經人事的孩童。
其餘人，就如同溫漾看到的那般，成了螭吻修鍊的工具。
跟在他身邊伺候多年的鮫人公主在得知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后，擔心螭吻手刃後代，便帶着尚在腹中的魚枝逃離了皇宮。
但她不知道的是，龍族一脈本身就難懷後嗣，更何況母族還是鮫人。
螭吻在得知后非但沒有殺了這對母女，反而帶着他們回到自己的住所，修建宮殿，好生料養。
結果孩子剛一出世，就迎來了觀音的懲罰。
鮫人公主為了保護螭吻，替他擋下觀音一掌魂飛魄散。
而螭吻也被封去大半的修為，永生永世關在這海眼中悔過。
“那按照你的意思，螭吻之所以住在這沒有水的宮殿中，是觀音不想他利用水來修鍊？”霧白聽完后道。
“嗯。”墨尋點頭。
這也陰差陽錯救了溫漾一命。
小魚枝聽完后久久不能回神。
她萬萬沒想到，疼愛自己多年的父親會是那些水族口中說的鮫人族叛徒。
她難以置信地揉紅眼眶，來到螭吻身邊，哽咽道，“父王，你告訴我，這些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螭吻看着小女兒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一刺，羞愧地撇過了頭，“他說的句句屬實。”
“不！我不信！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魚枝蒼白着臉，眼神里閃過茫然，“我該怎麼辦？父王，我該怎麼辦？
我本想利用聚魂珠來換您重獲自由，但現在我該怎麼辦？為什麼您會是殺死鮫人族的兇手？！為什麼您會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魚枝此時終於反應過來，為何當初她進書房時，父王會這樣生氣了！
那裏面，竟藏着的都是他陳年舊事犯下的罪狀！
螭吻看着女兒這樣原本還有些愧疚，他知道溫漾幾人是為何事而來，也知道女兒和他們做了交易。
本想將計就計將他們哄騙進來一網打盡。
誰想到區區凡人竟將他重傷於此，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他晃着燈籠眼，在確認溫漾幾人不會做出傷害女兒的事後，一個危險而可怕的念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