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心病
你喜歡站在那窗檯,靜止了,所有的花開,灰白的時間染上了絢爛。
午間我在教室休息,他見我趴在桌子上睡覺,便在外面玩一會兒,一直等到我醒來,他才坐進來。
沒想到他還挺有紳士風度的。
他坐下來我才發現他去剪了個頭髮,看起來更加爽朗乾淨了。
“你頭髮是去燙過的嗎?”我忍不住好奇問他。
“沒…沒有,我這是自然卷,遺傳的。”
他好像比較靦腆內向,尤其是面對女孩子的時候,手足無措滿臉通紅,回答時眼神飄忽不敢直視我。
仔細看他的側顏,眉如墨畫,斜斜飛入鬢角的幾縷烏髮中,
一雙獨具幾分港風復古韻味的深眸,盛滿了灼目的光彩,像永不泯滅的億萬星辰,
連綿的雪山在他身後,陽光反射刺眼得幾乎致盲,也不及他的瞳眸璀璨,
英挺的鼻樑下,玫瑰花瓣一樣天然的紅唇這時卻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好吧,我承認他是我現實中遇到的最帥的人了,沒有之一。
我本來以為像他這種帥哥不是談過戀愛,就是有許多女生追,但他卻不是我想像的那種不良少年。
也有外面的女生找他要微信,但他從來不給。
他人緣好,但永遠都是跟他的兄弟們一起玩,身邊連個異性朋友都沒有。
儘管剛開始我們並不熟,他也會大方把書借給我一起看,教我那些我遺忘或者落下的功課,還會偷偷跟我講每一科老師的趣事和綽號。
有一次下課,不知道他從哪裏要的半塊麵包回來,還掰了一大塊給我吃。
我不認識班上的同學,但是每次同學送他的零食,他都會分我一半。
他幫我搬水,把鑰匙鏈里的龍貓送我掛飯卡。
我給周圍的同學分享零食時,也會把最好吃的棉花糖留給他。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總覺得來到這個班上的第一縷陽光是他帶來的,
許是座位正好靠着窗邊陽光明媚,也許是第一次挨着這樣溫柔帥氣的男孩坐吧。
在他的幫助下,我迅速地適應了新班級的生活,我們的關係也漸漸熟絡起來。
在一次課後聊天中,意外知道他中考六百六十分進的實驗班,原來他不僅長得帥,以前還是個學霸。
雖然我倆現在成績是差不多的,但他是屬於那種上課睡覺,不寫作業,但成績不錯的人。
與他相反,每節課我都很認真聽課做筆記,但成績還是一般般。
他很聰明,無論是問他學習上的題還是生活中的事,還沒等到我問完,他就能直接指出解題的關鍵;
還有獨特的創新思維,他總是能自己研發一些與眾不同的題目,腦子裏總能蹦出意想不到的新點子;
他的記憶力是我最佩服的,他能清楚地記得所有人與事,還是第一次有同齡人記得我不記得的回憶。
坐在他的旁邊久了,我自己都知道,有些靜不下心來好好學習。
他總是喜歡慵懶地趴在桌上睡覺,側頭時長如黑翎似的經綸睫羽在卧蠶處落下蝴蝶的陰影,白皙如玉的臉頰躺過歲月靜好的愜意。
看見他像孩子般微笑的臉,幸福無限蔓延,再靠近一點,心的距離開始悄悄在改變。
他夏天穿着黑色T恤的時候露出的一字鎖骨,從外面回來時熱得大汗淋漓髮絲凌亂,無不撩撥着我的心弦。
少年時代淺嘗輒止的心動,青澀得彷彿未熟的果實,在明媚的春日含苞待放,期盼着盛開。
可是啊,我們這個年紀不能說,也不應該這樣做。
我不斷告誡自己來複讀的目的是什麼,家人的期望,自己的前途,一樁樁一件件都警醒我不能鬆懈在這裏虛度光陰。
只有離開他,或許才找回原本的平靜。
第三次月考後,我自己主動把位置換到了前面去坐。
我只能默默祈禱,各自迎着風緊緊握住船舵,朝着夢想彼岸破浪前進吧。
搬位置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說話。從那之後,我們也沒有聯繫。
凡是大張旗鼓的指責,都有挽回的餘地;而那些不聲不響的離開,卻再也回不來。
我以為每天忙碌地學習足夠忘記你,卻只是在騙自己,原來你早就住在我的心裏。
你好久都沒再來,距離划不開的思念變成了海,擋在窗外進不來。
欠的那個橡皮已經還不上了,關係鏈也是我自己斬斷的,當初覺得義無反顧,甚至無關痛癢。
我也不了解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我對感情,也是像錢一樣省的,世界被我自己變冷了。
心裏的矛盾,糾結,掙扎,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像是刀割一般,在心口處來回拉扯,又得一針一線縫補,讓她自己慢慢癒合。
把寫好的信放進抽屜,拿起又放下手機,滿心牽挂卻撥不出電話,只剩下了嘆息。
當初就不該沉默幾回,現在才覺得多麼後悔;或許不該在意太多,順其自然啼笑怒罵皆是美好。
那些回憶已經搬不起,只有漫天的星空,曾經的我自己也看不起。
望着窗外,一想到你,梅花便落滿了南山。
舊磁帶里不知唱着誰的心事,連帶着今夜的月色也有些暗啞。
多麼幸運能夠遇見你,又多麼遺憾這樣錯過你。
時間無法倒退,只能慢慢贖罪。
天空仍燦爛,她愛着大海。回憶被收藏,你卻不會再回來了。
日記翻開這陳舊的一頁,久遠到有些失真的、卻又如似在昨日般、生動鮮活的我們。
你終是提筆起落難開篇的詩,偏生暗許又是晦澀難懂的爛尾故事。
我不怪你潦草離場,我只怨未完待續的提示太過漫長,故事才難到最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