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2)
第96章(2)
第六十三章(2)
晏傾君被他逼的步步後退,晏珣的手越扣越緊,恨道:“若非白夢煙,母后怎會如置冷宮三十年!若非你,我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父皇嫌棄!若非你給母後下毒,父皇怎會將計就計收兵權害死母后廢我太子之位!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執着於那個被他坐髒的位置么?”
晏珣的表情越來越扭曲,雙眼充斥着滔天恨意,恨不得將晏傾君扒皮剔骨一般。晏傾君心中驚顫,未想到他會連爭都不爭便直接跑到南臨來找她“報仇”。
“哈哈,老天有眼……”晏珣大笑,冷睨着晏傾君道,“聰明一世的人也終於糊塗了一回!將皇位給毫無根基的你,哪個皇子會服?我東昭數百年來,可曾有過女皇帝?他根本就是將你推入了死穴!”
“所以是你誤會了,他從來都想要置我於死地!”晏傾君冷冷地插話道。
啪!
晏珣突然舉手,用儘力氣扇了晏傾君一個耳光,“閉嘴!”
“我最見不得你這副高高在上自以為所有事情瞭然於胸的樣子!”晏珣慢慢地走到被他一個耳光扇出許遠的晏傾君身邊,冷笑道,“我千里迢迢趕到南臨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居然就聽他在床上喊了兩日你和白夢煙的名字!還有一個誰?言兒?不知又是哪裏出來的賤人!”
晏傾君正紅腫着臉踉蹌地起身,聽到晏珣最後兩個字雙眼一紅,衝到他身邊揚手就是一個耳光,“輪不到你來質評他!”
晏珣沒料到晏傾君挨了他一個耳光動作還能如此之快,也未料到身中劇毒之人還能使出這麼大的力氣來,被她一巴掌扇得有點蒙。
啪!
未等晏珣反應過來,晏傾君又是一個耳光,“賞你的不知反省自以為是!遇事只會推卸責任怨天尤人,從來不會想想自身的問題!後宮之內奢求帝王之愛本就是笑話!若你有能耐有腦子,父皇為何要廢去你的太子之位又如何能廢去你的太子之位?我一個無身份無後台的女子又能耐你何?”
啪!
緊接着反手又是一個耳光,“賞你的鼠目寸光胸無大志!東昭皇儲向來立嫡不立長,十幾年的太子名頭會無一股勢力支持?只知記掛小恨小怨,關鍵時刻竟放棄皇位來找我報仇?”
啪!
第四個耳光,晏傾君沉了沉臉色,微笑道:“還你的。”
說完漫不經心地搓了搓發麻的手心,繼續笑道:“現在我爽快了,你愛殺就殺,隨你,反正再過八日我就中毒身亡了。正好下地府跟父皇說說你這些沒出息的事。”
晏珣被扇地臉頰紅腫,原本透着迷茫的雙眼看到晏傾君的笑容時,像是被燙到一般,燃起熊熊怒火,猛地抽出腰側的劍向晏傾君刺了過去。
一劍還未到晏傾君身前,突然變了方向。一直安靜立在一邊的奕子軒突然出手,將晏珣的劍擋了出去。
“奕子軒你……”
“殿下不是說過,要讓我親手殺了她。”奕子軒表情木然,眸色深沉,手中的劍指向晏傾君。
晏珣突然想起什麼,陰測測地笑了笑,點頭稱是:“被昔日的情人殺死……哈哈,不錯!這種死法更得我心!”
說著,收起劍,抱着雙臂靠在石壁邊笑看着二人。
奕子軒的劍直指向晏傾君還未痊癒的傷口,因為剛剛動作太大,那傷口已經崩裂,心口處滲出殷紅的血來。
或許是峰頂的陽光太過猛烈,或許是傷口崩裂太過疼痛,晏傾君額頭的汗水滑下,滴落在鋒利的劍尖上,彷彿晶瑩得如同淚水一般。她的嘴角卻是掛着笑的,一瞬不瞬地看入奕子軒的眼,笑道:“奕公子,這是你……第二次拿劍指着我的心口。”
奕子軒面色不變,冷然地看着晏傾君,眸子裏沒有任何情緒。他舉着劍逼近一步,晏傾君便後退一步。
“傾君倒是不怕死,反正只是遲早的問題。”晏傾君仍是笑着,“只是有點遺憾,奕公子終究辜負了傾君的信任。”
奕子軒眸色一暗,竟閃過一絲疼痛,隨即抽離長劍,再高舉,急速地逼了過去。晏傾君面色一冷,本能地連連後退,同時側轉身子想要避開那一劍。不知是晏傾君側身及時還是峰頂的山風太盛影響了奕子軒的速度,那一劍,竟然真的被她躲了過去。晏傾君心頭還未松下,右肩巨痛,竟是奕子軒一劍落空,又補上了一掌。
此地正值斷崖裂口處,身後不遠處便是懸崖,剛剛上山時晏傾君便注意到下面荊棘叢生怪石嶙峋,若是從峰頂掉下,必死無疑!
峰頂驟起狂風,颳得晏傾君的黑髮高高揚起,遮住了臉頰蓋住了雙眼,無法控制地後退,猝然地懸空,下落,透過黑髮的縫隙,眼角的餘光掃到墨綠色的身影,正飛快地向自己奔過來,晏傾君突然笑了起來,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
叮!
長劍釘入石壁內,懸崖上瞬時掛了兩個人,晏卿緊緊拉住晏傾君的手,正要接着餘力向上騰起,抬首間見奕子軒將劍尖指向了自己,他挑眉,眼角溢出一抹別有意味地笑容來,“師弟想殺我不成?”
奕子軒冷着臉,沒有說話,只淡淡道:“放開她。”
“我若不放呢?”晏卿仰首,微笑。
“放手!”晏珣不知何時到了奕子軒身邊,推開奕子軒抽出佩劍,怒道。
晏卿白了他一眼。
“小狐狸,拉住我的手腕。”晏卿低頭看向晏傾君,只是握住五指,不太牢靠。
晏傾君這才抬頭看晏卿,太陽正好在她眼前,使得她眯了眯眼。她微笑地看着晏卿,一手被他拉着,一手下垂,並沒有照他所指示的拉住他的手腕,而是緩聲道:“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晏卿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問你,在貢月時你為何要隨殊言入山?為何要指給燕兒我的所在方才離開?”
當時他只要引自己入山便完成了整盤棋局,根本無需多此一舉。
晏傾君看住他,不願漏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峰頂的晏珣卻在此時突然將長劍對着晏卿扔過來,劍滑過晏卿的手臂,他的手卻握得更緊,蹙眉道:“當時正好無聊。”
“我再問你戰場之上,那一箭之前,你為何要給我機會說我是何人?”晏傾君無視晏卿手臂上汩汩流出的鮮血,仍是盯着他的臉。
晏珣惱怒,從腰間拿出幾枚暗器再次扔了過去,晏卿若是躲閃,險險拉住的晏傾君必然會掉下去。
幾枚暗器分別落在晏卿的手臂和肩頭,滲出濃黑的血來。
“哈哈,暗器有毒,我看你能支撐多久!”晏珣大笑,面色陰鷙。
晏卿的臉上的血色果然在短時間內褪去許多,但是拉着晏傾君的力度仍舊未減,斂了斂神色低聲道:“想看你能有何自救之法。”
“那為何不幹脆一箭取了我的性命?”
無用之人,留來作甚?
“想看你垂死掙扎。”
晏傾君的眉心跳了跳,仍是凝神看着他,眸光犀利,“我最後問你,你現在,為何救我?”
晏卿像是被她這個問題問住,眯起雙眼。
晏傾君固執地不肯拿另一隻手抓住晏卿的手腕,被他握住的五指已經開始從他手心下滑。從上往下看,懸崖底端一片漆黑,她的身子已經被山風颳得有些搖晃,她卻不畏生死般,只是仰首看着晏卿,等着答案。
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一瞬間,晏卿開口道:“習慣。”
晏傾君突然笑起來,眸子裏犀利的光彷彿被狂風吹散,零零散散地飄在漆黑的眼中,隨即黯淡。
“既然如此……”晏傾君的眼中好似騰起霧氣,正午的陽光下微芒瀲灧,“下輩子……不見!”
說著,眸光一凜,右手一掙,整個人便如離枝的落葉般飄了下去,不過眨眼間就被崖底的黑暗吞噬,沒了蹤影。
晏卿空掉的左手,驀然地開始顫抖,手臂上的鮮血緩緩淌到手心,被他一拳握住。
晏珣見晏傾君終於掉落崖下,面上浮起快意的笑,那笑還未在臉上完全成形,便見掛在懸崖上那墨綠色的身影猛地一個飛騰,準確無誤地落在自己眼前。
晏卿面無表情地執着劍,眸子裏的光芒如同被千年玄冰覆蓋,那劍尖指向晏珣眉心,那眼神像是要將他也冰封住。
“得罪我,知道是什麼下場么?”
峰頂的狂風再次猛烈起來,烈烈驕陽下,飛沙走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