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失控的宋母
一陣間屋子裏充斥着一股子的怪味，不僅僅是中藥的味道，還摻和着一股尿騷味。
宋母因為精神上的原因，自從搬到這裏來之後，就從來沒有踏出過屋子半步。
日常的飲食起居都是有人親自照顧的，換一句話來說，宋母的吃喝拉撒都是在這一間屋子裏解決。
屋子的一角放了一個尿壺，不過是倒了的，裏面的液體流了出來，那一股尿騷味，應該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蔣九猜測大概是宋母發病的時候，東撞西碰，不小心把尿壺給杠了的。
宋母好像沒聽見宋元明的話似的，只一個勁兒的不停嚷嚷，眼神空洞，還想來一把推開宋元明，自己跑出去。
宋元明一面擔心宋母受傷，沒有別的辦法，嘴上不停的安撫，一面還拚命攔着宋母，阻止她向外跑出去。
一時之間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元明他此刻的樣子也十分狼狽，神情疲倦，髮絲散亂，平時乾淨整潔的衣袖口上一角還粘滿了污垢，看上去像是某一種嘔吐物留下的。
他的手臂上還有不少的細小的抓痕，不過他仍然不敢放開手。
或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宋元明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剛好對上蔣九的眼睛。
兩個人一時之間四目相對，那一刻，他內心好像受到了某種強烈的重擊，他感到如今的自己不堪極了，就算是街頭的乞丐，骯髒不堪的。
他有些慌亂，迅速的移開了視線。
而就在這一分神的短短几秒鐘中，屋外又有炸起一道震天巨響的驚雷，緊接着劃過的是幾道刺眼醒目的閃電。
蠟台上的煤油燈，不停的閃爍跳躍着火光，宋母好像受到了某一種刺激。
宋母隨即抱住自己的腦袋大叫一聲，竟然一把推開了宋元明，朝門口猛的衝過去，嘴上還不停的喊到着火了。
蔣九恰恰就在門口，剛好目睹了先前那一幕，一晃神的功夫，就
見宋母朝自己這邊直直的衝過來。
外面正下着暴雨，又是在後半夜，天色昏暗，宋母就這樣衝出去的話，說不定會被雨水滑倒摔成殘廢，亦或許還會發生其他的意外也說不定。
目前的情況太過危機，蔣九本能的用身體擋在門口，硬生生的忍受了下來宋母朝自己的肚子狠狠的一撞。
癲狂的人往往力氣大的驚人，蔣九被這麼一撞，一股強烈的絞痛感，從肚子瞬間蔓延至全身上下，難受極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根本給人來不及反應。
宋元明見狀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手去了拉開了宋母，這也避免了宋母朝蔣九第二次撞擊。
就在這時宋心如端着湯藥也趕來了，看見站在門口捂着肚子的蔣九，先是愣了一愣，才開口道：“二嫂，你？”
“沒事，沒事，你趕快把葯端過去。”蔣九朝宋心如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其實像以往的下雨打雷天宋母是很少被驚醒的，今晚這一次，也是偶然的突發情況。
晚飯過後，宋心如來給宋母端葯時不小心撒出來了一些，這才導致藥效不足。
而恰恰今晚又遇上了雷雨天，電閃雷鳴，雷聲滾滾，宋母這才會被驚醒的。
宋元明還在抄書沒有睡下，聽見了這間屋子裏的響動，就知道肯定出什麼事，他讓宋心如重新去再熬藥，自己留在這裏穩住宋母。
宋元明接過宋心如遞過來湯藥，用勺子舀一口，吹了吹上面的熱氣，輕聲道：“阿娘，來喝葯，喝了葯病就好了。”
宋母不知想起了什麼，情緒突然異常的暴露“啪——”的一巴掌甩在宋元明的臉上。
宋母嘴上咒罵道：“你這個不孝子，沒看見着火了嘛，還不快去把你大哥大嫂給救出來，你還愣在這幹什麼？！”
一巴掌甩下去，宋元明臉上瞬間浮現一個紅色的巴掌印，蔣九光是站在一邊聽見那聲響，就知道宋母是下了狠手。
而宋元明他就像一個沒事兒人一樣，依舊端着葯碗，試圖給宋母喂葯，嘴上重複道：“阿娘，來喝葯。”
宋母從宋元明手中搶過葯碗，一把摔在了地上，她憤怒的指着宋元明，催促道：“着火了，着火了，你這個不孝子，快去救火呀！”
一旁的蔣九有些看不下去了，雖然宋母是因為精神上的原因，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並不是出於本意。
可如果她再這麼鬧騰下去怕是折騰到天亮也不會消停的，算了，就當是明天能順利的賣出糖炒板栗吧。
蔣九想了想，走過去不動聲色的遮住了蠟台上的火光，一把扶住宋母的胳膊，開口道：“阿娘，有人來救火了，火被人撲滅了，沒有火了。”
之前還十分癲狂的宋母一聽見這句話，反手又去抓住蔣九的手臂，神態急切道：“真的有人來救火了嗎？火滅了嗎？”
“真的。”蔣九一臉正經的用手指了指前面，道，“阿娘，你快看前面，他們都是來救火的，火真的滅了，沒有火了。”
宋母往前看了一眼，蔣九趁熱打鐵又緊接的說道：“那是水，他們提着水來救火的，火已經被已經撲滅了，再也沒有了”。
宋母看着窗戶外面下着“嘩啦啦——”地大雨，神情有些迷茫，鬆開了緊抓着蔣九的手，指着外面念叨道：“有水，救火。”
雖然宋母還是有點神神叨叨，但是相比於之前癲狂的模樣，還是穩定了不少。
蔣九繼續開口道：“是的，阿娘，您仔細的往外看看，火已經滅了。”
“火滅了火滅了。”宋母愣愣地看着窗戶外面，嘴裏念念有詞。
蔣九趁着宋母暫時被轉移了注意力，趕緊給宋心如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重新再去端一碗葯來。
先前熬了一爐子的葯，還剩的有，並不用再去重新熬制。
宋心如看懂了蔣九眼中的意思，點了點頭，轉身又進去了灶房。
蔣九小心把宋母攙扶到床上，拍了拍宋母的後背，給她順了順氣，道：“阿娘，火已經滅了，人都救出來了，你放寬了心，大家都沒有事，都沒事。”
站在一步之外的宋元明看到這一幕，愣了愣神，身體似乎突然僵硬住了，可又想起了什麼，眼神暗淡了下去。
一直等到宋心如重新端了一碗湯藥過來，宋元明才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遮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