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兇巴巴的吱吱
宋玉書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感覺都快要從自己的嘴巴裏面跳出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力氣，快步衝上去，直接抱着吱吱滾了一圈，這才躲開了馬車。
就這樣，他還依舊驚魂未定。
扶着吱吱起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哪裏摔到了嗎？疼不疼？”
吱吱懵懵懂懂，似乎並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
其實街上大部分人也都沒有怎麼注意到，真的只是剎那間的事情，除了宋玉書，沒有人反應過來。
哦，也不是完全沒有。
那一輛疾馳而過的馬車掀開的車帘子后，露出了一張圓潤的臉。
“剛才那是宋玉書吧？”
“是他，這小子不要命了，他護着的小丫頭是他妹妹？”
“沒聽說過他有妹妹，不過剛才那一下，他要是再慢一點，不死也是殘了。”
馬車裏面兩個穿着華麗的少年你一言我一語，輕飄飄的就帶過了剛才險些發生的慘案。
“也不知道夫子究竟看上他哪裏了，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再如何，也不過就是個賤民而已。”
胖一點的少年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面還透着一絲凶光。
稍微瘦一點的卻幽幽道：“你要是每次不穩坐倒數第一名，說這話的可信度倒是還高一點。”
王承業，也就是胖少年一下自己就急了：“你怎麼還幫着外人說話！”
韓子棋笑了，並不打算安撫他，反而道：“你最好祈禱後日外祖父伸壽誕那天，夫子不會帶着他去。”
“宋玉書要是敢進我王家的門，我就打斷他的狗腿！”
王承業冷哼，就算是夫子的得意門生，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
韓子棋卻撩開帘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熱熱鬧鬧的長街。
穿着粗布舊衣的宋玉書雖然身量不顯，和高大威武這些詞彙全無半點關係，卻牢牢地護着自己牽着的小娃娃，看起來很珍視的樣子。
說起來，宋玉書好像確實不曾有妹妹吧？
-
“小書不怕不怕。”
這是當時反應過來之後的吱吱對宋玉書說的。
她輕輕地拍了拍宋玉書還在發抖的手上，糯聲安慰着他。
在嘈雜的長街里，宋玉書被她的反應逗得哭笑不得。
合著她以為是他被嚇到了。
難為她這個時候也不氣人了，還知道安慰她。
宋玉書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竟然破天荒的順着吱吱的話說道：
“好了，我不怕了。”
吱吱卻不是很相信，抬頭仰着小臉去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的像是一汪泉水：“真的嗎？”
她覺得雖然宋玉書比自己大很多，但是會害怕也不是很丟臉的事情啊，要勇敢面對嘛。
宋玉書捏了捏她鼓鼓的小啾啾，失笑：“真的，你要是再問，我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了。”
也不去提剛才的驚險，也不責備她為什麼鬆開了自己的手，宋玉書想到她剛才奶聲奶氣安慰自己的樣子，心裏面就有些發軟。
還是個小娃娃呢，阿娘說她最多也就三歲。
如果不是遭遇了他所不知道的意外，吱吱這個時候應該是承歡膝下，享受父母疼愛寵溺的時候呢。
吱吱啪嗒一下拍開了宋玉書的手，瞪圓了眼睛：“捏不好看了！”
芸娘給她扎小啾啾的時候，碎碎念的要圓滾滾的小啾啾才更好看，她記在了心裏。
所以對於宋玉書捏小啾啾這件事，吱吱絕對零容忍。
不可以噠！
兇巴巴的小土匪一個。
宋玉書不覺得被凶，只覺得好笑，這麼點點大，還知道什麼事好看不好看呢。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去招惹吱吱，只是伸出手：“好了，不捏，那現在你要和我走嗎？”
再磨蹭下去，他們真的要天黑才能回了。
吱吱傲嬌的把手放了上去，看吧看吧，她又贏了。
-
老舊的銀鐲子換了一點錢，宋玉書拿到錢第一件事就是去買米糧。
吱吱站在糧食鋪子門口，一隻手被宋玉書緊緊牽着，半個身子都探出去了。
她對這個世界有很多好奇，看什麼都覺得有趣。
在給老闆一貫錢換了一袋米糧之後，宋玉書背着米糧袋子，帶着吱吱離開了鋪子。
路過書齋的時候，宋玉書的腳步慢了一些，不過他沒有停下來。
吱吱看了一回兒，指着路過的馬車問道：“為什麼不坐車車？”
宋玉書的雙手都緊緊地抓着裝糧食的口袋，腰背也彎了下來，額頭還有汗珠滾落，清雋的小少年此時也免不了狼狽。
“坐馬車要錢的。”
吱吱歪頭：“我們沒有錢嗎？”
宋玉書教她：“錢要花在該花的地方，要是坐了馬車就沒有飯吃，你還要做馬車嗎？”
吱吱驚恐，為什麼會沒有飯吃？！
“那是不是要很多錢，就可以有飯吃也可以坐馬車了？”
吱吱開動小腦筋，堅決維護自己吃飽飯的權利。
宋玉書肯定道：“是啊，要很多錢就可以了。”
吱吱頓時開心了，連忙問他：“很多錢是多少？”
她對錢的概念不是很清楚，但是卻很好學。
“差不多把你賣了就那麼多錢了，要是你能吃胖點，或許能賣更多。”
宋玉書一臉嚴肅的說道。
吱吱大怒，這句她聽得很懂：“不許賣掉吱吱！”
不要以為她沒有看到人家是怎麼賣小豬的！
剛剛在街上，她都看到了！
看吱吱的小臉都氣的通紅，宋玉書指了指旁邊的茶水鋪子：“給你買一碗甜水喝要不要？”
甜水是什麼東東？
吱吱被轉移注意力，剛好茶水鋪子裏面來了一對父子，肉乎乎的小男孩捧着一碗甜水喝的滋滋有聲，看起來就很美味的樣子。
吱吱咽下口水，回答的擲地有聲：“要！”
宋玉書數了兩個大錢，買了一碗甜水，坐在那裏看着吱吱喝。
那玩都要比吱吱的臉大了，她埋頭的時候，剛好把臉都扣了進去。
宋玉書自己一口沒喝，看着吱吱噸噸噸，臉上居然還溢出笑容來。
喝完了，宋玉書給吱吱擦了擦嘴，問她：“好喝嗎？”
吱吱點頭，還在回味剛才甜水的味道：“好喝。”
說完吱吱還一臉幸福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好飽哦。
茶水鋪的老闆娘看着那一大一小蝸牛一樣的行動軌跡，在心裏感慨了一句，這兄妹兩個的感情可真好。
剛才那哥哥，自己嘴巴都幹了，也沒說要再來一碗，全都給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