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神戰
八月十八。
一切如信使所言，秦澤醒的很快。當他醒來后，眼裏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而緩慢，當然，這只是基礎的變化。
早在鬼神境的時候，秦澤就能夠看到各種奇特的能量波動。
如今，這種能量波動的線，在秦澤眼裏呈現出了更清晰，更緩慢的形態。
不僅僅如此，他似乎能夠一眼就看到各種波動的軌跡。
這一刻，秦澤忽然發現，臨時工的能力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確切來說，成為主宰后，他似乎對各種職業的能力運用，變得更為融會貫通。
而秦澤的日曆，變成了金色。
黃金歷。
其實秦澤蘇醒的過程雖然順利，但卻也讓目睹這一切的人，有心緒上的波動。
小喬看着秦澤蘇醒過來，大為意外。
因為原本她有些畏懼秦澤身上的，弒神者的威嚴。
可現在……那股威嚴沒有了。
威嚴是一種壓迫感，按理說，隨着實力提升，會逐漸提升。
在信使的保護下，友科新城小區里一切都很正常，秦澤的主宰化，沒有任何意外。
小喬看到了秦澤的蘇醒的全過程。
壓迫感的消失了，但一開始也並沒有讓她覺得是好事情。
因為秦澤身上充滿了一種神聖光輝，讓她覺得這個人是離所有人都很疏遠的。
神性一旦灌注，秦澤很可能就不再是人類，他的心性也會變化。
小喬可以接受壓迫感十足但本質還是人類的秦澤。
可她接受不了，高高在上，漠視眾生生命，只是為了某個目的而活着的秦澤。
就像舊曆世界，那些爬到了最頂端的存在。一旦被灌注神性，試圖成為掌控規則的人，似乎就註定了失去自我。
她很擔心。
可很快，秦澤身上的那種讓人不敢靠近的神聖感——竟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小喬都沒有想到的親和感。
她的確感覺到，神性的灌注，這是成為主宰的巨大代價。
哪怕這個主宰是站在人類一方的，但他也會變得不再具備人類的感情。
可秦澤似乎有了另外的變化。
小喬像是想到了什麼：
“錨……”
對人間世的某個人與物，或者某些人與物有着巨大的感情牽絆時，就會產生錨。
神性將人性拉到雲層之上，不再讓人凝視人間的塵埃，像神明一樣思考，俯瞰眾生。
但錨卻可以將人性強行錨定住，因為巨大的感情牽絆，讓其人性得以停留原點。
秦澤的錨，想必是極為重要的。
此時此刻，秦澤的意識，也在回顧着自己的經歷。
過往與父親秦瀚的點點滴滴，在競技之國，冥河之下，秦瀚做出的奇迹。
接着是與喬薇的點點滴滴，在百川市，在臨襄市，在墮落神廟……
還有風雨之日，自己不顧一切也想要去拯救的夥伴簡一一。
說來很奇怪，這些感情，不是秦澤獨有。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比秦澤經歷過更加深刻的情感。
但或許源於那個特性，情緒總是會被清空，讓秦澤少有的，面對那幾個不會被清空情緒之人……會對他們格外的在意。
他不想與這些人斬斷牽絆，不想成為高高在上的神。
藉助錨，秦澤自身也在不斷對抗那股神性。
直至正午時分——小喬感覺到秦澤身上的壓迫感與神性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親和感。
她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有能夠讓秦澤放棄一切的人。
或許這樣的人不止一個。
於是秦澤……錨定住了自己的人性。
不多時，他蘇醒了。
他的眸子並沒有變得澄澈或深邃，就像是一場睡得比較久的自然睡眠。
他伸了個懶腰：
“我能感覺到你的擔心。謝謝你，小喬。”
秦澤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
小喬點點頭，還是沒忍住問：
“你是秦澤？還是……神？”
秦澤說道：
“我將行神之職責，是背負了更大使命但依舊還是秦澤的……人類。”
小喬很開心這個回答，笑得非常甜。
其實錨定人性很困難，秦澤只是想到了……在不久前，與喬薇共明月的時候，喬薇的語氣，應該依舊是人類。
妻子做到了的事情，丈夫自然也要做到。
萬幸，他的確做到了。
看着變成了金黃色的日曆，秦澤知道，這是最後的一戰了。
成為主宰后，他能感受到很多東西。
比如，進入最終棋局的辦法。一切就如喬薇所言，存在一扇門。
這扇門的看門人是永生王爵。
只有殺死永生王爵，才能打開這扇門。
不過真正成為主宰后，秦澤意識到……其實還有辦法打開這扇門。
比如，司令手底下，那個已經死去的跟班袁奮。
如果袁奮能夠達到天人境，想必可以將各種概念門具象化。
到時候，可以繞開永生王爵，進入最終的棋盤。
那是周白榆和腐敗之神的棋盤。
但這麼做沒有意義，因為如果打不敗永生王爵，進入棋盤也只是成為無用的棋子。
有些捷徑，是不能去走的。
秦澤現在的事情還很多，成為主宰后，便要立刻與徐夫人開始制定“趨宜”道具。
但在這之前，他需要前往舊曆世界，探取情報。
八月十九日。雲錦天江小區。
徐夫人的豪宅里，今天多了一些人。
一身工地裝扮的“建築工人”粗獷中年男人加百列。
穿着西班牙國家隊球衣的金髮少年“米迦勒”。
有着脂包肌這種武術家身材的寸頭男子“裁縫”刑天。
以及病懨懨的，坐着輪椅的白人男子“擺渡人”哈迪斯。這是新面孔，原本隨着奧丁的隕落，退出了英靈殿，但現在又重新回到了舊曆者的世界。
還有瑟瑟發抖的，大夏天穿着棉襖的長發龍夏男子“製冷師”應龍。
以及一頭捲髮，渾身帶着股咖喱味兒時不時舔舔手指的阿三男子“園丁”梵天。
除此之外，還有盧弧，愛麗絲，藍彧，粟業，柯爾，司令，歐米伽，耶穌這些熟人。
柯爾的兩個前同事也來了，月瞳，鷹眼。
可以說，得虧徐夫人家的客廳夠大，這麼多人居然還不擁擠。
現存的所有天人境，浩劫境強者，全部聚集在了這裏。
徐夫人說道：
“我和你下午便可以開始製作你要的東西。你現在已經是主宰了，恭喜。”
“沒想到，我真的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一位不走歪門邪道的主宰。”
司令，藍彧等人已經面無表情了。
秦澤開掛這個事情，大家習以為常了。
只有耶穌，變化最大。但這種變化像是朝着諂媚方向去的。
“哦，偉大的秦，你威武雄壯，你簡直是我的偶像！”耶穌浮誇的說道。
秦澤打斷了耶穌準備拍馬屁的言論。
“我接下來要說一些正事，是非常嚴肅的事情，幾乎每一件事，都關乎生死。”
“我把醜話說在前面，我接下來分配的任務，很可能會導致各位……面臨難以匹敵的對手。各位雖然都是舊曆者中的天才，但接下來要面對的，絕對是生平最大的挑戰。”
“如果，各位沒有戰意，沒有做好覺悟，可以現在離開。”
秦澤的話語很平靜。眾人也都跟着平靜下來。
並沒有人離開。秦澤的夥伴自不必說，月瞳與鷹眼沒有離開，原英靈殿成員亦沒有離開。
秦澤這才緩緩說道：
“我在昨日，完成了關於主宰的晉陞儀式。”
“達成主宰之後，舊曆賦予了我很多便利。我前往了一趟競技之國。”
八月十八日，主宰之身的秦澤，不再需要藉助徵召進入舊曆世界。
而對他友善的地方，也不會抗拒他的“逆向降臨”。
如今的競技之國，可以說是在紛亂之中。
競技之國已經和被第五憎惡王爵、第四恐懼王爵、第三貪婪王爵、第二罪惡王爵，還有破壞神，殺戮之神，孤獨之神所組成的神戰先鋒部隊所入侵。
如今藉助競技之神的特殊神力，製造了巨大的競技場，在與各個神周旋。
秦澤抵達競技之神的所在地之後，很快見到了在懸空神殿裏佈置一切的競技之神。
可以說，第二次舊曆戰爭已經開始了。
而競技之神，便是第二次舊曆戰爭的陣地堅守者。
競技之國一旦進入，就需要完成各種規則限制下的競技賽事。這個規則，讓戰力嚴重不成比例的雙方，也能夠勉強的一戰。
但競技之神也無法支撐太久。
“墮落盤古還在趕來的路上，他的能力可以破開我的領域……”
“伏羲，如果伱們無法在墮落盤古抵達之前，支援我們，我們將會陷落。”
此時秦澤看不到競技之國邊緣的慘烈。
他在懸空神殿裏，只能看到，那原先璀璨無比的黃金天平，已經變得黯淡。
甚至出現了裂痕。
猩紅月眼懸挂在競技之國的高空之上，這是第二道防線。
繁育之主和紅道母，這是第二道防線里的兩個鎮守者。
如果由競技天平所構建的第一道防線——競技場被攻破，那便由第二道防線來防守。
“我很榮幸，能見到你成為主宰。但我不能死。”
秦澤知道，這是競技之神對自己的交心之言。
“我們當初淪為外神，就是為了活下來，這是我們的神性使然，我們必須保證自己存活。”
“當競技之國有了足夠多的信徒以後……我才重新拾回了自己的人性。”
這句話讓秦澤意識到，或許競技之神，以前也是人類？
是先遣時代的某個大人物么？難怪他雖然是外神，但本質上，他其實是很傾向於幫助人類的。
“可如果競技之國被攻破，我的子民們被屠殺，我的國土也被侵佔……那麼我的神性會恢復。我的求生本能，會驅使我臣服永生王爵。”
“屆時，我將告訴他們一切。包括百川市的位置。”
競技之神說的極為坦誠，天平的光芒也極為柔和。
它此時雖然還是天平的狀態，但卻像是一個在交代後事的老人。
“我能支撐七日，我與繁育之主，紅道母，猩紅月眼，我們幾個人聯手，對抗四位值神，三大外神……最多最多，只能支撐七日。”
“我將一些援軍也計算進去了。包括已經國力空虛的亂維之國。以及……那個不確定的因素。”
秦澤沒有問不確定的因素是什麼。他只是平靜回應：
“七天夠了，我答應你，七天之內，我會帶人類援助你們。”
“很遺憾，我雖然成為了主宰，擁有和外面的值神外神戰鬥的能力，但我現在無法參與戰鬥。這七天，對你們來說，是生死存亡的七天。但對我們來說，也是關乎未來的七天。”
時間比秦澤預計的要短。
可秦澤知道，這個事情沒有辦法討價還價。
四個外神，打四個值神本身就不太可能贏。
何況還有破壞之神，孤獨之神，殺戮之神，三大戰鬥力強大的外神。
最恐怖的是，實力只在永生王爵之下的墮落盤古，還能夠強行拆解領域，展現出如同伐魔之戰里那般的瓦解手段。
如果墮落盤古抵達，七天可能都還得縮短。
競技之神能夠給這七天，已然是用命在搏。
秦澤也需要七天的時間，去儘可能的藉助即將與徐夫人製作的道具，去搜集各種趨宜。
競技之神說道：
“我們的勝算，不足千分之一。秦澤，勝利的關鍵，在於擊殺永生王爵。”
“而擊殺永生王爵的關鍵，不在於打敗攻城之人，你還必須要組建部隊。”
“這是你妻子傳來的情報……”
天平的亮光變得筆直，最後照向秦澤。
這一瞬間，秦澤便看到了喬薇的身影。
得知了真相之後，形勢的艱難，遠超秦澤想像。
秦澤深呼吸一口氣，不再回想前往舊曆世界的經歷。
此刻，他的思緒回到了雲錦天江這間小屋裏：
“我們搜集各種趨宜的時間，只有七天。”
“接下來的七天，我需要與全世界的趨宜者建立聯繫……我與徐夫人一旦完成道具后，如果遇到了合適的趨宜，會想盡辦法在最短時間內，趕到相關舊曆者身旁，搜集趨宜。”
“趨宜可以在接下來的戰鬥里，幫助我們提高勝算。但即便如此，勝算也很低。”
“而我接下來要說的，是這次舊曆戰爭的最大勝負手。”
“關於永生王爵的。”
秦澤的語氣變得凝重：
“目前競技之國正在遭受重創，攻城者有四位值神，三位外神。”
“但永生王爵的諸神聯盟不止這些。”
“目前還有，墮落盤古，虛無佛陀，蓮花教主，山根，淵咒鯨，暗鴉天尊，冥喚之主沒有參戰。”
“這些強大的敵人里，有幾個是我們必須剷除的。”
“分別為永生王爵的四大陣眼，"天"，"地"，"山"，"海"。”
“我妻子喬薇，正在牽制永生王爵，也因此得到了情報。”
“目前永生王爵處於一種不可戰勝的情況。”
“天陣為眼，地陣為足，山陣為甲，海陣為血。”
“如果不破除天地山海四陣，永生王爵就是不可戰勝的。”
“而四個陣最麻煩的地方，有兩點。首先是四個陣分別對應了四個外神的性命。”
“如果不殺死這四個外神，那麼永生王爵就無法打敗。”
“喬薇給我的情報是天對應暗鴉天尊，它是天空中最強的存在。”
“地對應的冥喚之主，掌握地獄之力。”
“山對應的是山根，但山還有一個棘手的地方，是蓮花教主，這個外神會依附在山根身上。”
“換句話說，天地都是一個外神做陣眼，但山陣，是兩個外神。”
“最麻煩的是海，淵咒鯨無法脫離海水，只能在海里殺死它。可大海是淵咒鯨的地盤。”
“尋常人類，進入海域……很危險。”
感受過“萬劫不復”的海之後，秦澤就明白了，舊曆世界的海肯定很多詭異規則。
那是深海，是人類始終畏懼的地方。
哪怕在詭異降臨前，人類也不敢去深海探索。
秦澤接下來說的，讓眾人感覺更加絕望與艱難：
“第二個點，也是最困難的點，擊殺四位外神……天地山海，我們只能用天人境選手。”
“因為四位外神，一旦感應到浩劫境，就會立刻被傳送走。”
“換而言之，永生王爵為了不讓天地山海被破除……製造了特殊的規則。”
“天地山海四陣的陣眼，只能由境界層面完全威脅不到它們的人來破解。”
“可如果完全威脅不到，又談何破解？”
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秦澤倒是在天人境弒神過。
但那氣運與準備，都是無法再現的。
滿屋子的天人境強者，此刻都意識到，如果要執行天地山海破陣任務……幾乎是送死。
耶穌嘆道：
“換句話說，我，歐米伽，還有你，我們必須牽制主力部隊。而餘下的這群天人境的，卻要去對付四個外神。其中一個還在海里。”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夠成功的。”
所有人都認可耶穌的這段話，這是自殺式任務。
大家知道情況會很艱難，但沒有想到如此艱難。
司令忽然說道：
“我來對付地。”
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是一驚，盧弧和愛麗絲，更是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司令。
司令笑道：
“我要突破到浩劫境，弒神是最快的法子了吧？秦澤不是已經試過了么？”
“何況，地陣的陣眼，是冥喚之主，想必和死亡的國度有關，恰好，我想試試。”
藍彧說道：
“我幫你。如果我戰死，就用我的屍體繼續戰鬥。”
藍彧說完，看向了粟業。
粟業指了指自己：
“看我幹嘛，我就是個小鑽風，殺唐僧這事兒，你找山大王啊。”
司令也覺得有趣：
“演員和史學家……或許還真能幫我補齊一些東西。那麼，地陣的破陣小隊，就由我，粟業，藍彧來負責吧。”
總得有人做出表率，司令和藍彧站了出來。
這個時候，印度人梵天忽然也舉手了：
“聽說蓮花教主能夠操控植物……而我是園丁，我也想試試的噶。”
“我們英靈殿女媧盤古系的，也不是孬種，刑天，申請加入破陣小隊。”脂包肌的格鬥家舉起手。
應龍咳嗽了幾聲，用冷的牙齒打顫的口吻說道：
“如果怕……怕死……我……剛剛就該走了，應龍，申請加入破陣小隊，至於怎麼分……秦老闆你看着辦吧，阿嚏！”應龍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耶穌沒有想到，這群人這麼有種的。
媽的，就在剛才，他真的想過，要不投了吧，這仗怎麼打？
這兩天他被各種祈禱禱告弄得沒法睡覺，今天聽到了如此艱難的取勝環境……
當場就有了要不算了吧，直接投了得了。
可此刻，他看着一個個自殺一般的申請加入破陣小隊，心裏有點怪。
“我們耶穌系也不能丟人，我的命，是耶穌主教大人給的，為了守護他的世界，我也不會退讓的。”
建築工人加百列，此刻也站了出來。
米迦勒點頭道：
“耶穌大人，我隨時等待為您獻出生命！”
耶穌心說別啊，我他媽是神棍，忽悠你們的，你們他媽的真能為了我死啊？
秦澤注意到耶穌的表情，覺得有趣。
能夠看到舊曆能量的秦澤，注意到了耶穌的各種變化。
耶穌似乎在突破主宰的前夕。
千絲萬縷都不足以形容的超級細密的能量線，與耶穌連接着。
這些線的彼端，都是向耶穌祈禱的人。
這意味着，很多人真的將耶穌當成了救世主，當成了神。
耶穌以前只想享受眾人的愛戴和喜歡，但不打算回應這樣的喜歡。
現在……
他似乎被這種愛戴和喜歡架在了道德高地，下不來了。
當然，以耶穌的不要臉，肯定是可以下來的。
或許……自己得給耶穌添點柴火。
這七天，如果能讓耶穌突破到主宰，那麼勝算就會進一步提升。
秦澤內心制定了一個計劃，不過眼下還有正事要做，他說道：
“感謝各位。無論出於何種目的，我們這一刻，都是英雄，是真正的救世主。”
“那麼接下來，我來分組，制定破除天地山海小隊的具體陣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