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暮夕,耀眼的光芒籠罩了半邊天,樹影搖曳,隨風飄拂,一陣大風捲起世間塵土。
日暮途遠,在這浮華世間,有人活的肆意瀟洒,有人如同塵埃,被風揚起后,歸於平靜,陷入地底。
她巧笑嫣然,看着那遠去的身影緩緩道:“先生,我好愛你啊。”
可惜,那人遠去,並未回頭。
她掩去了眼底失望的神色,開懷地笑了。
“也罷,願我們,永不相見,各自安好。”
像是在對那人說,又像是在對這個世間說。
————
“什麼是…活着”
這是暮瑜兮經常思考的一個問題。
她的出生,她的出現,她的一切等等都像是這個世界的意外。可以說,這個世界沒有人愛她,她只是一個不該存在的錯誤。
她為了活着,拋下了自己的尊嚴、一切,但到頭來,她忽然發現“活着”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
初冬,鵝毛細雪在空中飄搖。
暮瑜兮在自己18歲生日這天被趕出了家門,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哥哥趕出了家門,聽起來多麼諷刺!她走在大街上,雙目無神,眼中滿是他們諷刺的神情。
她忍着馬上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抬頭望着灰濛濛的天,吐出一口濁氣。
“自己…做錯了什麼?”
暮瑜兮心裏默念,雙手攏了攏單薄的大衣,她的臉被凍得通紅,唇色蒼白到不像正常人,但是她沒有地方可以去。
身上只有五十塊錢,能否度過這個冬天都是一個問題。
她漫無目的地走着,腦中突然想起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她多麼希望有人可以給她一點溫暖,哪怕是陌生人也好…
想着想着,暮瑜兮自嘲般地笑了笑。
十八年的生活啊!她得到了什麼?是無數次的忍讓,“你是姐姐,你要讓着妹妹,你妹妹身體不好。”
還是無數次的罵聲,“你看看你!連這點事情都干不好!你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亦或者是,自己所愛之人無數次的誤解自己?
還是…身體狀況一天比天差,落得一身疾病。
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她一個人去醫院做體檢,最後得來了醫生的一句:“你最多還能活一個月。”
隨着冷氣不斷向著喉間溢去,喉嚨好像被針扎般的疼痛。
“咳…咳咳!”
暮瑜兮連忙捂住口,鮮血灑在雙手上,鮮紅的顏色極為刺眼。
暮眸色暗了暗,胃裏是翻江倒海的痛,她用手按着腹部,好像這般就能減少幾分她的痛苦。
“呃…”
暮瑜兮呻吟一聲,面色更加蒼白,不受控制的蹲在地上,眼前陣陣發黑。
恍惚間,耳邊好像傳來了小時候她哥哥對她說的話。
“等到我們兮兮十八歲的時候,哥哥給你一個隆重的生日宴。”
五歲以前,她的哥哥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她的身上有全家人的愛,那時,她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不過,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暮瑜兮眼眶酸酸脹脹的,隨着身體上的疼痛加重,她走到一片森林后,她再也無法移動半步。
她喘着氣靠着粗糙的樹木,眼中帶着混沌和迷茫。
她輕聲道:“怎麼辦呢…我沒有家了,沒人會再愛我了呢…”
時間慢慢推移,夜色籠罩大地,暮瑜兮頭一次感覺北城的冬天如此冷。
她的意識漸漸混沌,大量的鮮血不受控制的被吐出,她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世界,但世界太大了,也太模糊了,卻也無法包容她。
她累了,太累了,她想睡一覺,睡一個長長的覺。
良久,暮瑜兮憑着最後一點意識,輕聲說:“也罷,這條錯誤的生命…也該還給你們了。”
“其實,我也想走出黑暗,擁抱陽光啊!”
聲音很輕很輕,小到幾乎聽不見。
………
末了,雪在下,血在流,雪還在下,血已凝固。
暮瑜兮死了,死在她曾經最盼望的十八歲。
那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年紀,當然,除了暮瑜兮。
————
三個月後,北城漸漸轉暖,柳樹又抽出了新的枝丫。
暮瑜兮的妹妹暮安醒來了,她經受了一場人為計劃的車禍,或許是老天有眼,讓她從一個植物人變成了活生生的人,但她失去了雙腿。
“安安,你終於醒了!可嚇死媽媽了!”
暮母在一旁眼眶紅紅的,幾人臉上都是說不出的憔悴。
暮安虛弱的向暮母笑了笑,表示安心,她眼神在病房裏轉了一圈,始終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心下一慌,慌忙張着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安安?怎麼了?你想要說什麼?”
她的哥哥暮懷瑾首先發現不對,側着身去聽暮安的話。
只聽,虛弱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姐姐呢?”
暮懷瑾神色暗了暗,傳達了暮安的話。
暮父一臉恨鐵不成鋼,剛毅又帶點歲月痕迹的臉上充滿着憤怒。
“那個狼心狗肺的女兒?我們把她趕出去了!”
他的聲音充斥着憤怒。
暮安救助的眼神望向暮懷瑾。
暮懷瑾看着她,聲音有些沙啞,緩緩道:“我們得知,是瑜…瑜兮計劃的車禍,就把她暫時趕出去,作為懲罰。”
暮安聽后,心裏一驚,她用剛剛恢復的僅存不多的力氣對他們說:“不是姐姐!是宋薇!”
“什麼?!”
這些輪到了暮家幾人震驚了,他們臉上充斥着不可置信。
暮母聲音有些顫抖,“你說是宋薇?怎麼會?當時所有證據都指向瑜兮啊!”
暮安聽后,心中瞭然,她語速變快了些:“不是的!當時是姐姐救了我,
不然現在死的就是我!那些證據八成是她偽造的!”
暮懷瑾的雙手有些顫抖,他忍了忍心中的情緒,強裝鎮定地對暮母暮父二人說:“爸,媽,我去找找有沒有瑜兮的消息。”
“好…好…快去。”
暮母神色有些發愣。
暮安獃獃的望着天花板,眼前突然浮現出了姐姐那張巧笑嫣然的臉。
姐姐笑起來一直很好看,她也很喜歡看姐姐笑。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姐姐很少再笑,也很少說話。哦,好像是她四歲那年,被確診心臟病,姐姐便很少笑過了,經常一個人待着。
反觀她這邊,總是能得到父母和哥哥的關心和愛護,她也想和姐姐一起玩,但父母說她身體不好,不能太放縱地玩,因此,她和姐姐的關係愈發遙遠。
她也曾想給姐姐溫暖,卻從未見到過她人,姐姐把自己關在房間中很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