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第259章 萬物皆有裂痕
第259章萬物皆有裂痕
時間過去幾天。
克勞特帶來了一個新消息。
狂想之災再次爆發。
西木港南邊的普拉克雷森林中，有一座名叫坎莫的城鎮，在佩洛斯王國和梵澤帝國的邊境位置。
狂想之災，就發生在坎莫城，同樣，誕生了一個「瘋子」。
“瑪莎說的那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克勞特右手放在紹爾肩膀上，“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件事，自然是與黑域教團首領接觸的神秘人。
自己的事情，指的是星降區域、黑霧以及其中的真相。
瑪莎慢慢站了起來，對於普通人相當簡單的動作，對她而言，卻難如登天，不斷顫抖的身體，抖落的沙礫連成一條細線，這些滑落的沙礫，像那些沒能將她壓倒的苦痛。
“現在的我，是一個……怪物。”
似乎，她走向的不是前方的山丘，而是屬於生命的未來。
克勞特深吸一口氣，解釋道：
“我能做到。”瑪莎的聲音十分堅定。
十分鐘后，瑪莎站在門口，右手抓住房門，輕輕拉開。
瑪莎的潛力，遠不止如此。
瑪莎坐在床上，白色的被子將下半身蓋住。
那晚所見的藍色弧光，似乎只是一部分來自黑域之王的力量。
“嗯，你也要小心。”紹爾點頭。
現在，有線索指向坎莫城，紹爾自然不會繼續待在西木港。
陽光之下，看得更清楚，由沙礫、鵝卵石和泥土組成的身體，粗糙且佈滿坑窪。
“瑪莎的情況很特殊，已經不可能回到曾經的模樣，如果只有嬰兒大小，今後行動會不方便。”
“過去的我，早已經隨着地下空間的坍塌而被埋葬。”
“不過依然是我生命的延續，也是我另一段生命的開始。”
走了幾步后，甚至需要停下來休息。
甚至，能夠直接從裂痕處看見土人內部的血肉。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
瑪莎似乎在喃喃自語。
“謝謝你。”瑪莎開口。
“幸好，瑪莎的血肉十分靈活，能夠同時操控許多東西，所以，我想了這麼一個辦法。”
“……很狂妄自大。”瑪莎點頭。
黑貓伯里身上藏着太多秘密，特別是與星降區域相同的璀璨天空，毫無疑問，二者之間絕對有聯繫。
既然瑪莎不願意主動說出，問了也一定沒有結果。
紹爾停下腳步。
瑪莎將門完全拉開，微風吹入屋內，帶着泥土的芬芳。
西木港圖書館的相遇，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這是太陽對堅持不懈者的嘉獎。
大約三分鐘后，瑪莎站了起來，站在床邊，右手扶着牆壁。
紹爾上下打量着瑪莎，打量一個身體由沙礫、鵝卵石以及泥土組成的土人。
紹爾開口，恭喜和惋惜同時卡在喉嚨。
兩人來到屋外。
不是第一次見面時的姣好面容，也不是脫離異常血肉后的嬰兒形態，而是一張佈滿坑窪的橢圓臉。
或許是因為土人的身體太僵硬，又或許是不太熟練，瑪莎的身體向前倒去，重重摔倒在地，激起一陣煙塵。
下床，花了她很多時間。
現在幫忙，反而是對瑪莎的不尊重。
隨着煙塵散去，她殘破的雙手支撐着身體，搖搖晃晃。
紹爾看着瑪莎，即便沒有細看，他也能夠看見瑪莎的身體在顫抖。
“不用。”瑪莎的回答堅決而果斷。
瑪莎笑了笑，細小沙礫沿着嘴角滑落，灑在床上。
“瑪莎，沒必要苛責過去的自己，她一定也很自責。”
研究黑霧並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為她製造一具身體，當然，現在還不太行，但還能改善，只是需要一點點調整。”
沉吟良久，她繼續開口：
“……對真正的危險，一無所知。”
紹爾走到床邊坐下，輕聲說道：
“其實，你能活下來，主要是靠你自己，瑪莎，是因為你的堅持，才有了現在的奇迹。”
說完，她走了出去。
瑪莎緩緩轉過頭來，土人的脖子處發出咔咔聲：
克勞特打開一旁的柜子，從中拿出一包混合泥土。
“你們先聊，我還有事。”克勞特適時離開，將門帶上。
嘭！
似乎有什麼東西斷開。
再次見到瑪莎，又是一幅完全不同的臉龐。
“對了，瑪莎想要見見伱。”克勞特頓了一下，“她想向你道謝。”
“我來幫你。”紹爾快步走了過去。
“出去走走？”瑪莎將被子掀開，露出下方的身體，同樣是由混合泥土組成。
紹爾提出想要幫忙，卻被瑪莎拒絕。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就在不久前。”瑪莎緩緩開口。
嘎吱一聲。
房門緩緩打開，明媚的陽光闖入屋內。
回想起手術那晚，紹爾並不認為自己做得足夠完美。
動作僵硬、遲鈍，甚至有些滑稽。
這是她的新身體？
紹爾心想。
她看着前方的草地，似乎陷入回憶當中。
紹爾微微點頭，一如他現在常戴手套的左手。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紹爾，雖然現在我還很弱小，但以後，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幫忙。”
烈日之下。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驅散所有陰霾。
“這是我第一次自己打開門。”
紹爾打量着瑪莎，他感覺瑪莎的話有言外之意，但他沒有詢問。
每一步都十分艱難，十分吃力。
細小的沙礫跟隨抖動而落下。
米色的捲髮，明亮的雙眸，只需要繼續待在高塔當中，瑪莎的未來不會差。
她將腿抬起，身體十分僵硬，僅有幾處關節能夠輕鬆彎曲，如同木乃伊。
“當時你……”紹爾沒有繼續說下去。
接着，她朝門口走去。
說完，他將混合泥土，重新收好。
“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瑪莎轉頭看着紹爾方向，動作僵硬，雙眼無神，沒有初見時的靈動眼眸，畢竟，現在的眼睛，只是兩顆圓形石子。
非人生命的困境。
想了兩秒，他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說道：
“瑪莎，你看起來好像比之前壯了一點。”
……
她的聲音堅定且自信。
那具由沙礫、鵝卵石和泥土組成的身體，搖搖晃晃，滿是裂痕，如同一道道溝壑，似乎隨時都會裂開，散落一地。
此時，陽光正從縫隙中滲出，宛如一件藝術品。
紹爾深吸一口氣，抬起右手，放在瑪莎肩膀上，說道：
屋內一陣短暫沉默。
瑪莎向前走去。
紹爾用空氣感知覆蓋瑪莎的身體，空氣滲入沙礫的縫隙中，感受到土人內部瑪莎的血肉。
紹爾站在一旁，卻並未再伸出援手。
然而，他剛走兩步，就被制止。
她繼續向前走去。
他鄭重點頭，回道：
“銘記不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