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當著敵人的面前大聲密謀

第397章 當著敵人的面前大聲密謀

未央宮裏被“聖女佩”鬧得鼎沸不寧,殿君和瀛姝兩個使臣甚至都險些被強迫着搜了身,陰謀已經迫在眉睫,大豫的使臣如果既然巍然不動就顯得太不合情理了,瀛姝要出宮,去一趟使驛,出發之前,她先放飛了聞機,聞機遞出去一封密信,直接送到了南次的案頭,信里的內容很簡單,卻讓三皇子很犯難。

“左副使讓我倆一陣間配合她,也沒說清楚怎麼配合!”

“是讓三兄配合。”南次知道他家三皇兄掌握不好配合度,心情無比愉快,他可一點都不緊張,他和瀛姝間的默契無人能夠超越。

三皇子因為配合的事積攢下滿腹心事,一盞盞的喝了不少茶水,焦灼感落在了安余的眼睛裏頭,轉過身,客曹令就知道了,宮裏頭的事,客曹令有所耳聞,只是宮裏並沒有人遞出消息,他不認為三皇子是因此焦灼,只反反覆復問安余:“角宿君真沒有遞出書信聯絡外人?”

東豫必然有諜間在長安。

客曹令的另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趁機察探清楚東豫的暗署,至於是一網打盡,還是秘密盯防,在適當時候加以利用,那得等陛下的決斷,可這項工作卻一直沒有進展,角宿君近幾日並未外出,雖然鬼宿君,以及某些護衛偶爾會去市集閑逛,可所到的那些商鋪,都沒有顯示出任何蹊蹺來,客曹令懷疑鬼宿君等是故意遛他們取樂。

安余現在已經不是

無眉奴的身份了,短短的一段時日,眉骨上只長出了稀疏短促的青茬,她已經學會了用石黛描眉,眼睛上不再是光禿禿的怪異模樣,但人還是纖弱的,沒有改掉總是傴僂腰身的習慣,說話時總是垂着眼,她不說漢話,用羌語回應:“豫使並不信任奴婢。”

客曹令只把這當作無用的借口,此時這位官員,看上去可一點不顯笑容可掬。

“角宿君對你本是憐憫同情,留你在身邊使喚,都是因你蠢笨,反而使他對你心生防範,你原本會說漢話,卻非要裝模作樣,你以為你這點小心機,真的瞞得過角宿君的眼睛?別看着東豫的這兩個皇子,角宿君也就弱冠之歲,鬼宿君年齡更小,但他們畢竟是東豫的皇族,自來身邊,就有成群的仆婢侍從,他們的同情心能維持多久?當奴婢的人,不懂得獻殷勤,一味只作楚楚可憐,甚至還作出畏畏縮縮的可憐樣,你以為這樣子就真能讓他們相信你本份老實?”

“奴婢已經……上趕着要替角宿君更衣,但,反而令他生厭。”

客曹令懶得多說,鼻腔里出發重重兩哼。

奴婢之流,想要以色惑人,那得先有幾分姿色,可貴族身邊的仆婢,誰說都是靠自薦枕席獲寵?

客曹令收買安余為己所用,原也沒指望安余能派什麼大用場,只因為這奴婢輕而易舉就能夠收服,暫時用作一枚棋子,棋子沒什麼大用處,他就

懶得管安余的死活了。

安余卻跪下來,哀求着:“奴婢是真的不願去東豫。”

她以自己是漢人為恥。

可這種恥辱感,她無法清楚解釋,她從知事時始,就痛恨自己的血統,她做過無數次美夢,夢裏她投生成為了羌人,她就能夠昂首挺胸活着,她有兩道漂亮的眉毛,她還能穿胡服,騎一匹高頭大馬,歲祈式時前往崑崙神廟祈福,她希望無眉倉一直存在着,但她卻能從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脫身。

她成為了被無眉奴們艷羨的人。

如果去了東豫,也許能得衣食無憂,可依舊沒有人會羨慕她,那些人裝作同情她,無數次問起她在無眉倉的經歷,開始時會哀嘆,後來就會要求她知恩圖報,她身上永遠都有無眉奴的烙印,她永遠不會獲得羨慕。

別人會說:你幸虧遇見了三皇子,你啊,真是有福氣。

可這樣的話,對她而言是刺耳的話。

別人有一天,終於會說:三皇子起初想救的是你祖父,是你祖父讓出了這麼大的機運,可你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你的祖父留在無眉倉受苦呢?

到了東豫,她仍然還是異類,她根本就是無福無運的人,她根本就不該遭受這樣的劫厄,西豫的皇帝是亡國君,她是被牽累的無辜人,她憑什麼要對東豫的皇子感恩戴德?所有的漢人,都應該遭遇她所遭遇的磨難,這些人才不會高高在上的,自以為是的給予她同情和施捨

“我願聽從客曹令囑咐,刺殺角宿君!”安余咬牙,重重叩首。

客曹令都準備拂袖而去了,聞言,一腳就把安余踹倒:“我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囑咐?你這賤婢!真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果然無眉倉出來的,盡都是狼心狗肺!賤婢你給我聽好了,連我都不敢讓東豫的兩個皇子,在上京城出發生任何閃失,你哪怕鐵心要為走狗,斷不能自作主張,再說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斤兩,你殺得了誰!”

客曹令有被自己收買這顆棋子觸怒到。

愚蠢,就沒見過這麼愚蠢的人!當誰看不出她只是想要表個忠心,根本就沒有當刺客的能耐!表忠心都表不到位,這賤婢憑什麼以為陛下想讓東豫的兩個皇子死在上京?實際上東豫的皇帝讓兩個皇子隨同神元殿君出使,已是讓陛下大傷腦筋了!

東豫因為皇室和權閥的內爭,已經調遣齊央接管蜀州兵權,自從通靈塔起火,蜀州軍已經有所異動,東豫的皇帝絕對不容兩個兒子折在上京,神元殿君得留下,可其餘的使臣務必送返,東豫吃一暗虧,卻無太大損失,才符合陛下的意願。

客曹令交代下去,誰都可以進出使驛,唯安余不能離開使驛寸步。

有了這樣的囑令,客曹令當然還是想套說辭應酬三皇子。

其實有的事情,雙方心知肚明,比如客曹令知道三皇子已經覺察安余不可信,然而客曹令也不會承

認是他收買了安余。

“外頭現在不太平,歲祈式又仍在進行中,很多的質疑,陛下現也不能給予民眾回應,兩國建交一事遇見了極大的障礙,撤除無眉倉的事,自然也得暫時擱置,如今已經有不少民眾都聽說了,殿下和殿君各買了個一個無眉奴,論來這兩個奴婢的身籍已歸貴使所有,自然不再受無眉奴的限制,可我大漢民風甚是彪悍,因着天降災預的事,又正惶惶不安,如果此時兩個無眉奴出去拋頭露面,就怕遭受民眾的圍攻,還望貴使體諒,此時可不宜再激生動亂了。”

客曹令雖然不覺得安余有那麼大的膽子刺殺三皇子,且這個手無縛雞的弱女子,除非用毒,也不能傷到三皇子毫髮,但為了萬無一失,還是斷絕安余接觸毒物的可能為好,使驛里的人手都是安全的,只要斬斷安余和外界接觸就能無憂無慮。

三皇子也假裝不知道安余已被收買,心不在焉點了下頭,表示贊成。

客曹令又無法直接問三皇子的心事,說實話滿上京城都人心惶惶,各種各樣的傳言滿城亂飛,三皇子雖然沒出去閑逛,必然也是聽說了那些話——竟然還有人主張把“神元殿君”用來祭塔的!!!——這個時候三皇子焦灼不安也太正常了,到是那位五皇子,彷彿只要左副使平安,他就心平氣和似的。

從五皇子的種種表現看,還真不像要爭皇位的人。

曹令兒女雙全,都已經當上了外祖父立馬眼看着就要當祖父的歲數,自然能夠理解五皇子的少年心性,哪怕生在帝王家,距離皇位看似一步之遙,正因已在高位,才無去爭的企圖,富貴閑散,不也是人生頂峰么?少年皇子,耽迷於情愛太理所應當了,就連他這一把歲數的人,偶爾也會挂念家裏的美妾,尤其當得浮生半日閑,身邊沒有解語花何等無味?

客曹令已經斷定,東豫的三皇子出使是為了幹事業,至於五皇子嘛,左副使不來,是必不會來上京一游的。

不覺間,就要到正午了。

客曹令看三皇子沒有要和他過進午餐的示意,也不便繼續留在使驛叨擾,他雖然是負責接待外使的官員,可堅持寸步不離,那就是明打明的盯梢了,也只有依賴使驛里的書吏及護衛。客曹令卻在門前,“巧遇”了瀛姝。

瀛姝只是應酬客套一番,就跟客曹令擦肩而過了。

客曹令把心一橫:罷了,現在這三個使臣的年歲加起來也就五十齣頭,他一人頂仨,厚着臉皮湊上前,這三個臉皮子尚嫩的後生總不能開口趕人吧,真正的脂瑰如果不在寶光殿,那也只可能在客驛了,雖說就算如此也不能公然察檢客驛,鬧得無法收場,但說不定可以利用下北燕、北遼這兩個軟柿子,把劫奪脂瑰的罪名嫁禍給他們,總之,不能什麼都不做。

“宮裏的事下官也聽說了,

左副使若有疑問,說不定下官可以釋疑。”客曹令將瀛姝直接請進了使驛的正堂,又趕緊主動令人去請兩位皇子。

瀛姝的確沒想着掃客曹令的臉,這位可謂姜泰的親信,跟午皇后的家族也有姻聯,不是他們能夠爭取的助力,也大無必要把人狠狠的得罪了,北漢的朝堂上,現在姜泰對諸多重臣也並沒有生殺予奪的權力,據她得到的消息,客曹令這些年雖然沒掌兵權,但此人卻是個笑面虎,這樣的人如果真對他們懷了私恨,難保不會挾私報復,大不利於他們的脫身大計。

等三皇子和南次都來了,瀛姝才簡單把西平長公主的行為說了說,並不需要客曹令釋疑,直接下了結論:“先是通靈塔起火,緊跟着太后又用聖女佩遺失的借口意圖搜檢寶光殿,甚至不惜派遣西平長公主率隊,要不是皇後來得及時,主持公允,恐怕寶光殿難免被查個底朝,甚至連殿君和我,都逃不了被搜身羞辱了,殿君及我當然都不甘受辱,於是太后必定血洗寶光殿!

太后所圖的無非是強奪脂瑰,坐實殿君非殿君的輿論,徹底毀損兩國邦交,也多得我早有準備,偽造了幾十枚脂佩,太后的聖女佩總不能多達數十枚吧,她情知詭計無法得逞,又有皇后出面,總算才沒有鬧得不可收場。”

瀛姝的言辭間對姚太后及其不敬,聽得客曹令一連好幾聲乾咳,只不

過他與姚氏部間素來也有摩擦,真沒必要為了姚太后出頭——再說搜檢寶光殿的事,欸,幹得還真不夠理直氣壯,太後殿失竊,是發於內廷,外使們可不能在內廷橫衝直撞,且東豫的使臣,竊取姚氏部的聖女令何用?是的,姚氏部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聖女佩,只有聖女令,如今聖女都不存在了,聖女令又有什麼用?不就是一塊廢銅爛鐵嗎。

三皇子憤怒得握緊了拳頭:“沒想到北漢的太后竟然敢如此狂悖囂張,我這便修書送回建康,兩國和議不議也罷。”

“太后不掌國政,她的行為並不能代表北漢君國的決斷,我的意思,還是等歲祈式結束,先直接向北漢國君提出抗議。”瀛姝說。

南次問:“脂瑰並未落出太后之手吧?”

客曹令的耳朵都豎直了。

三皇子並不知瀛姝的具體計劃,也跟着道:“這回太后雖沒有得逞,指不定還有別的陰謀詭計,寶光殿已不安全,殿君和左副使還是移出未央宮更加妥當。”這話說完,三皇子的眼睛便直盯向客曹令。

客曹令假裝沒聽見。

“脂瑰我已經妥當收藏,哪怕寶光殿被焚之一燼,太后也休想得到真正的脂瑰。”瀛姝卻替客曹令解圍:“當初是北漢國君親自下令辟寶光殿為宮驛,如今若非國君允許,底下的臣公雖也不敢自作主張,我們暫時仍住在寶光殿倒也不礙事,只是不能再無防範了。

三殿

下,我尋思着議和的主張本是大尚臣的諫策,大尚臣應是不會眼看着太后胡作非為,毀損對兩國皆有益處的此項國策,殿君安危為重,現如今倒是留在未央宮更加安全,我是為左副使,畢竟從前沒有直接經手過政務,故而與大尚臣議商之事,還得託付給三殿下。

如今上京城裏謠言四起,不僅有損我大豫的信譽,關於天降災預的謠言,更有損於北漢的安定,大尚臣如今代掌着歲祈式間的監政職權,理應拿出個應對之策,不能再縱容居心叵測者誣篾我國從無建交的誠意。”

三皇子將拳頭往案几上一擂,心想:這就是左副使讓我配合之事?這並不需要默契吧?

南次看了一眼客曹令。

客曹令下意識挺了挺脊樑,都聽了這麼久了,你再多看我幾十眼,我也不會就這麼走的。

南次略顯得幾分無奈:“三兄其實早就想過與大尚臣議商,就謠言四起之事向北漢朝廷施壓,只是……三兄認為,光是如此還不足夠,我們作為使臣,也應該親自澄清謠言,我們必須坦然告之北漢的民眾,殿君絕非偽冒,是真真正正的神宗後裔。”

三皇子:……

這話他的確和他家五弟私下商量過,可五弟不是說……這是無用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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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把皇子們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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