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石沉大海
而另一邊,南塞州此刻三方勢力中,最後一方,夏朝朝廷。
在南塞州靠近海州的邊界方向,最後一城。
徐王領着的,不斷後撤的兵馬撤到此處,實在不敢繼續後撤。
這條戰線上南塞州最後一城再失守,就意味着整個南塞州都丟了,他將背負丟了南塞州全州,致使南塞州全州被侵佔的罵名。
這個罵名他實在是不敢背。
於是,在西方國與月亮國兵馬輪番攻城下,他這次沒再率軍後撤,選擇咬牙死守。
終於,等到城外側翼殺出海州前來的起義軍,徐王和其手下兵馬終於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
那群起義軍悍不畏死,就是死也要在來犯敵軍身上砍一刀。
再加上似乎是繳獲的火器,他們也有火器能夠動用,每每都能夠取得一些戰果,給西方國和月亮國兵馬造成傷亡。
所以那西方國和月亮國的注意力,已經更多轉移到那群起義軍頭上。
徐王和其部下壓力驟減。
這會兒,
臨海縣,也就是徐王領其部下兵馬堅守的縣。
縣城中,一處府邸。
這些天都沒怎麼休息好的徐王,這會兒眼裏帶着血絲,看着手裏這份京城傳來的密旨。
臉上神情有些難看,陰沉地似乎要滴出水來。
“……徐王殿下,朝廷有什麼吩咐嗎?”
旁邊站着位徐王手下親信將領,看到徐王這副神情,感覺有些不妙,小心詢問了句。
“瑪德……”
徐王一巴掌將手裏的密信拍在了桌上,
“你來,砍我一刀!”
徐王對着親信說道,
“……卑職不敢。”
親信聞言,哪敢真得動刀,連忙出聲告罪。
徐王臉色卻沒有因為手下誠惶誠恐就有所好轉,
只是想着那密旨上的內容,他就臉色更加難看,有些憤怒,
“瑪德,小兒欺我!”
徐王直接罵道。
親信聽着這話,更不敢接,只能將頭埋得更低,只當沒聽到,沒長耳朵,
徐王神情陰沉,來回走動。
再瞪了眼那被他拍到桌上去的密旨,
密旨上的內容,彎彎繞繞說了一堆。
但總結起來就一句話。
要求他在西方國與月亮國在攻擊那海州來的起義軍時,
按兵不動!
可他又不是傻!
那坐在寶座上那個人,距離南塞州遠隔千里,這裏有什麼危機都短時間威脅不到,
以為能坐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但他就在這兒,能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嗎?
他現在和那起義軍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要是起義軍被圍攻時,按兵不動。
難道那西方國兵馬和月亮國兵馬消滅了起義軍過後,
就能放過他嗎?
這種必然‘名垂千古’的罵名誰愛背誰背,
他是背不動。
到時候如若因此,南塞州失守,
他要是應了這件事情,這個罵名說不得也需要他來背。
“小兒欺我!小兒欺我!”
雖然皇帝三四十的年紀實在是算不上小兒,
但也止不住徐王此刻如此罵他。
他自然能想明白,皇帝為什麼要讓他如此做。
無外乎就那點齷齪心思。
可這樣做了,遭殃的是他!
臉上陰晴不定一陣,
徐王重新坐下,扯過紙筆,也寫下一封密信。
密信中,也不提皇帝先前的密旨,
就當是沒收到,
只是言先前戰場上他受了箭傷,又再受了風寒,
這會兒病重,恐不能再領軍指揮,要求皇帝重新派遣一位將領前來,
容他歸鄉養病,也不耽誤朝廷大事。
“把這密信給我加急送到京城。”
徐王將密信遞給了親信,如此說道。
“是,徐王殿下。”
親信應下,就接過密信去安排此事。
而接下來幾天,
徐王忙碌着做離開前之安排。
然後,神奇的事情出現了。
徐王發出去的密信,就如同石沉大海。
朝廷,或者說皇帝,既沒有回信說同意,也沒有回信說不同意。
就渾然沒收到的模樣。
然後時隔數日,徐王再次發出相同的密信,並且直接派遣親信去,要求務必將此信送到皇帝手裏。
結果,依舊石沉大海。
然後……時間就在這樣的兩封信中,翻過了年。
乾元一年春,
發生了件大事兒。
領兵在臨海縣守了一月有餘的徐王,
在沒有得到皇帝回復的情況下,直接棄守了臨海縣。
從南塞州,一路退到了南塞州左側的幽州境內。
同時對外宣稱,是接受朝廷和皇帝的命令,放棄了南塞州。
然後,就領兵待在了幽州境內,
既不去摻合梅州,朝廷與起義流民的戰鬥,
也不管在南塞州境內肆虐,朝着南塞州右側進發,與海州起義軍依舊爆發戰爭的月亮國,西方國兵馬。
皇帝傳令來,他也如同先前皇帝對他那樣。
不理不動,就偏居在幽州境內。
也不說要造反,也不往外擴張,但也不接受軍令,不班師回朝,
就待在幽州這天遠地遠的地方,當他的土霸王。
皇帝不是非要把他摁在臨海縣,承受罵名和危難嗎。
他又不傻,乾脆直接破罐子破摔了……直接跑到一個角落裏待了起來。
朝廷,皇帝,愛怎麼著怎麼著,他不管了。
消息傳回京城的時候,
氣得皇帝在宮中砸了一堆東西。
但憤怒中也發現,
如果這兒領兵在外的徐王不接受朝廷和皇帝命令,
皇帝還真拿徐王沒什麼辦法。
西方國和月亮國兵馬還在肆虐,全靠那一路海州叛亂之軍拖延對抗着。
朝廷派出去的二十萬大軍深深陷在梅州,崇州等地。
京城周邊幾州,嶺南,臨天,渝州,東海州等地,也是群情涌動,人心變動。
根本抽不出兵馬來,去征討不臣的徐王。
皇帝忍着怒氣,只能像先前徐王給他上書那樣,
連着去了幾道密信,信中言辭婉轉懇切,許諾了不少好處。
但結果也像是徐王給他上書那樣,去的信石沉大海。
有到嘴邊的好處就吃了,其餘的,直接當沒看到。
……
而這段時間,雖然外界風起雲湧。
但對季梁來說,卻是很難得的平靜生活。
他和朝廷互相都知道他已經暴露被困,不過大家心照不宣。
只要季梁一出門,總會有些人若有若無地跟着他。
而季梁,就渾然當他們不存在,正常過着平靜的生活。
難得的,對季梁來說,也是段閑下來的思考時間。
在採購房的小院裏,季梁思考了許多問題,
科學技術方面的,他們現在所踐行地道路方面的。
另外,
皇帝和朝廷自以為鉗制住了季梁和新世界。
只要季梁還在京城,新世紀和他必然不敢起事。
但實際上,在季梁這邊,這是反過來的。
皇帝和朝廷以為能從新世界這邊抽出精力,先對付其他問題——因為新世界的首領被他們捏在手裏。
但實際上,
新世界在朝廷對他們不夠上心的這段時間,他們的動作也不會停下來。
正如季梁先前說,他會拖延住給其他新世界的人以時間。
現在,也是種掩護。
或許,對朝廷來說,季梁是個可以威脅新世界的人質。
但這個人質,其實並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