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蘆葦泊
“你……”
帝驚墨看了一眼手掌間還帶有小女人體溫的首飾,握起,正想追出去。
卻聽凌叔一聲威喝:“少爺!”
“老爺讓我帶話給您,夫人有消息了……”
帝驚墨在聽到“夫人有消息了”幾個字后,停住腳步,回身。
“你說什麼?”
凌叔恭敬回答:“請少爺立即回家去,老爺會告訴您夫人的下落。”
帝驚墨震驚到鳳眸開裂,轉身望向寶座上的奶奶,奶奶同樣驚愕,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帝驚墨的母親黎舒嫻,在他8歲那年就失蹤了,距今已經20年。
他不知道母親去了哪裏,可安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母親的事,最令他牽腸掛肚,他沒辦法置之不理。
他心跳加速,激動道:“我母親在哪裏?快帶我回去見父親!”
追着凌叔,立即跟他回家。
栗旋一口氣跑出酒店大樓,來到樓底下的空地上。
飄逸的公主裙,隨風揚起。
系在花苞盤發上的頭紗,被大風一刮,也飄了開去。
她不想去撿,只是站在星空下,仰望,喘息。
等了片刻,也不見那男人追出來。
其實,她心底里還是有那麼一絲期望,他會追出來。
五師父說,那個男人是你的真命天子。
既然甜蜜,就不要抗拒。
若是真命天子,那他一定會在乎她,不管多少人反對,都能排除萬難,跟她在一起。
可惜,他沒有。
即便他追出來,又能怎樣?自己能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他?姜小蕙么?用這個復仇的代號??
罷了,與他相識,終究只是一場夢。
可笑自己差一點幻想天長地久。
現在,該回家,洗洗睡了。
紫生為了送賀家姐妹回家,開走了車子,看來只能打車回家了。
一輛出租車,緩緩地開進酒店門庭,停在栗旋面前。
栗旋提起繁複及腳的裙擺,小心地坐了上去。
她想,等乾洗了這套禮服,再還給他。
哦,對了,還有那套飛行器,到時候也一併還給他。
還給他,就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
“去東方浪潤別墅區。”
車子駛出酒店前綠蔭環繞的花園,進入公路。
路燈昏黃,夜色迷離。
天上的星辰彷彿跟她在捉迷藏,都躲進了雲層里。
光,黯淡了一些。
司機抬高了鴨舌帽,露出一張半陰半陽的國字臉。
“栗旋小姐,別來無恙啊。”
陰險的男音,彷彿摻雜了金屬的艱澀味,狠狠地刮痛了栗旋的耳膜。
關駿威!
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瞪大了眼驚恐地望着他。
這名不速之客,果然,像條毒蛇,纏繞着她。
且來得如此之迅猛,迫得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她迅速冷靜下來,開門見山道:“咱們做筆交易,我給你一筆錢,你替我保守秘密。”
關駿威發暗的厚嘴唇一勾,陰寒的音調從暗黑的喉管里發出來:
“比起交易,我更喜歡掠奪。”
“先奸后殺,再洗劫錢財,才夠味。”
栗旋真想立即滅掉這匹豺狼,不過,她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對方掌控了她所有的秘密。
當下保持沉默不語。
這匹豺狼舔了一下唇瓣,貪婪地說:“不過,你很懂我,我確實需要一筆錢,一筆很大很大的錢。”
“要多少?”栗旋問。
“足夠我在國外逍遙一生的錢。”他答。
栗旋這麼說只是暫時穩住他,她不可能真的給他錢。
一個從女子監獄跑出來的獄·警,敢對她進行敲詐勒索,一定是犯了罪成為了亡命之徒。
“3000萬。”她先陪他演。
“你隨便開個直播算命,就能賺上億,怎麼滴也得給個九位數吧。”
他貪得無厭。
“2億,現金。”
“你獅子大開口啊,2億現金怎麼籌集?”
栗旋表示無能為力。
“我要是你,就拿着3000萬走人,乾淨利索,沒有麻煩。”
關駿威冷笑,“你沒的選擇,我可以把你的身份隨時告知你的丈夫,顧溫潤先生,我想,接下來的劇情一定會很精彩吧。”
“或者,我也可以隨時揭穿你藍月婆婆的偽裝,把你一夜暴富的事業徹底毀掉。”
栗旋知道此人危險,沒想到竟是這麼直接!
拿捏住了她的七寸,要逃脫他的掌控恐怕沒那麼容易。
眼下不能跟他對着硬幹,先答應他吧。
“好吧,2億就2億,不過你得給我10天時間籌集。”
“三天。”語氣冷硬得像快凍石頭。
“我儘力吧……”
“現在,把一切通訊設備都扔到窗外去。”他命令。
栗旋照做不誤。
“我說關帥哥,您是犯了什麼錯誤被開除了嗎?”
為了套他的話,她故意用開玩笑地語氣,來緩解氣氛。
“讓我猜猜。”
“唔……會不會是沒把持住,被哪個女犯人給魅惑了?”
栗旋眨眨可愛的狐狸眼,試圖讓對方放鬆警惕。
恐怖的眼神從後視鏡里一閃即逝,卻被她敏銳地捕捉到了。
車子裏的氣壓有點低。
關駿威沉默了片刻,低沉地說了一句話:
“我告訴你吧,其實我是一名卧底。”
卧底?栗旋一驚。
“一會兒你配合我一下,只要我成功完成了你這棕綁架案,就可以順利打入犯罪集團內部。”
他低聲說道。
“放心,你不會有事,我會及時通知帝驚墨和顧溫潤兩位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不過,究竟是哪位爺先到,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栗旋小姐,你是演員,我相信你一定會表演得很出色,對不對?”
“好,”栗旋一口答應。
“配合警方抓捕犯罪分子保衛和平,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她掐指一算……
關駿威很狡猾,車子在城市裏饒了一些彎路,在監控盲區換了幾輛備用車。
在經過一家atm機時,他催栗旋下車,去取錢。
栗旋取了兩萬塊,回到車上,扔給他。
“給,現在只能取這麼多。”
關駿威接過去,在手裏掂了掂分量。
“行,既然你肯配合,我就不會太為難你,接下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要委屈你幾天了。”
車子行駛路線越來越偏,漸漸駛入郊外的一片蘆葦叢。
夜風吹過,蘆葦叢如麥浪般翻滾,深不見底,給人一種蕭殺,死寂的錯覺。
蘆葦叢的盡頭,是湖畔。
水,是黑水。
死水微瀾。
幽暗的星空,照不出一絲波光粼粼的美感。
那裏停靠着一艘廢棄的船舶,在夏日的高溫中,隱隱地發酵着食物的腐臭味,以及年久失修的鐵鏽味。
這一片區域,人煙罕至,在夜色的掩護下,連只水鳥都沒有看見。
如果犯罪,將會是最完美的現場。
下了車,高跟鞋的跟,嵌入軟泥,拔出來時,鞋跟上慘不忍睹。
栗旋提着膨脹的裙擺,往前走着,在泥灘上踩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坑。
關駿威從車上拿了一盞充電燈照明,跟在她後邊。
她配合地他的指揮,踏上一段破舊船舶的梯子,長長的影子逐漸被拉上甲板。
一陣鞋跟摩擦鐵板的嗒嗒聲過後,兩人進入船艙內部。
這艘船很大,裏面相當於三室兩廳,生活用品齊全,想必這個亡命之徒平日裏就在這裏苟活着。
“這間是你的。”
關駿威指着最裏面一間漆黑的卧艙,說道。
他站在門口照明。
待栗旋走進去,又指了指裏面的床,“躺上去。”
“很抱歉,我要把你綁起來。”
栗旋的目光凌厲地掃蕩了一下船艙,床的鐵架子兩端附有鐐銬,而艙壁上沒有窗戶,艙門是唯一的出口。
見她遲疑,關駿威笑起來,一張五官還算端正的臉,在照明燈光線的烘托下,顯得有點恐怖。
“怕了嗎?我是綁匪,綁架該有綁架的樣子。”
“自己躺上去,我下手可以輕一點。”
他理由充足地說。